莊笠仲番外2
莊笠仲真的病的太厲害了，喝了藥之後，很快便開始昏昏欲睡。
等他睡着了，阿元才追出來。沒想到方纔那個膽子大的丫頭，竟然還沒走。
又想起那丫頭說，等公子好了自己去跳海，想來是真的關心公子的，心裡的火氣總算是少了些。
“你今日的舉動也太大膽了些，公子現在糊塗着，怕是不知道你是誰。我不會告訴公子的，你先回去吧！”
“謝謝你阿元，但是不必了。我今日所說的都是真心話，並不是一時意氣。總有一日，我會離開的。”
阿元皺了皺眉，“那也不必跳海啊？姑娘家家的活着多好？過幾日我們會到一個港口，那裡有船回前唐。”
“到時候再說吧！”如雨說道。
阿元以爲她聽進去了，便沒有再說。
如雨回去之後，躺在牀上心裡卻是百感交集。她本來以爲自己的追尋是一種勇敢，可是現在看來，這種勇敢，真的是多餘了。
莊笠仲忘不了陸曼，而她也因爲越陷越深，慢慢的無法接受他得心裡一直裝着別人。
人就是這樣的不滿足。
正想着，窗外又響起了敲門聲，緊接着便是阿元小聲的喊着。“如雨姑娘？”
如雨忙翻身起牀，這個時候阿元來找他，怕不是莊笠仲不好？
忙換上衣服，如雨拉開門焦急道。“是公子不好嗎？”
“那倒不是，只是公子吃了藥之後，出了很多汗。我畢竟是個男人，怕是不好伺候，反正你方纔已經……”
話沒說完，如雨已經衝出去了。
出汗之後，這溼衣服一定要換下來，以免寒氣從毛孔裡再次滲透進去。
如雨趕到的時候，阿元已經準備好了東西。讓阿元幫着將莊笠仲的衣服換下，如雨又幫着莊笠仲擦了身子。
擦身子的時候，饒是如雨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紅了耳根。
阿元見狀，也不好意思站在那裡，便關上門出去了。
如雨從沒想過自己能這麼靠近莊笠仲，鼓起了萬般的勇氣才朝他伸出手。
當她擡起頭的時候卻看見莊笠仲正大張着眼睛看着她，如雨嚇了一跳，扭頭就要走，卻被莊笠仲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不是阿元，你是誰？”
如雨這纔想起，莊笠仲因爲高燒的緣故，眼睛看不見了。她緩了緩心神，才壓低聲音道，“我是船上的僕婦，阿元管事叫我來照顧公子的。”
莊笠仲這才放開了她，空洞的眼睛裡，倏地生出了一絲失落。
如雨看在眼裡，心裡酸楚不已。
不過，這樣也好，她可以留在他的身邊照顧了。
因爲如雨的妥善照顧，莊笠仲好的很快，唯一就是眼睛還是看不見。
大夫說，這和心情有關。莊笠仲心思鬱結，纔會導致突然失明。若是哪一日心情好了，便會好起來了。
因爲眼睛看不見，莊笠仲變得比從前更加沉默了。好多次，如雨端着東西走進來，都看見他一個人坐在牀上發呆，臉上帶着孩子一般的無助和恐懼。
如雨想起了陸曼懷孕的時候，時常對着肚子講的故事。如雨便試圖給莊笠仲講故事，她長期壓低聲音，已經漸漸的適應了這個低沉的聲線。
她說的是西遊記的故事。
莊笠仲一開始並沒有反應，彷彿如雨只是一個蚊子在耳邊嗡嗡嗡。他該沉思還是沉思。
可是，久而久之，他便開始悄悄的豎起了耳朵。聽如雨說到孫悟空大鬧天宮，他會彎起脣角。
聽見孫悟空被押五行山，他會皺起眉頭。這一切，都落在如雨的眼中，但是她沒有作聲，照例還是每天說故事。
說完了西遊記，又開始說紅樓夢。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在海上過去了。
終於有一日，大夫來給莊笠仲診治的時候，說他的眼睛已經開始慢慢好轉了，他已經可以看見微弱的亮光了。
阿元很高興，可是如雨的心情卻突然落入了谷底。
現在的莊笠仲可以接受她的存在，是因爲他以爲她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僕婦。可若是他知道自己是如雨，怕是避之不及了。
正想着，耳邊響起了莊笠仲的聲音。“後來呢？”
如雨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講故事，可心裡太亂了，怎麼也說不出來了。索性，她轉移了話題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若是有人騙了你，你會如何？”
莊笠仲神情很是冷淡，“誰騙我？你嗎？你騙了我什麼？”
如雨張了張嘴，“其實我……”是如雨三個字還沒開口，便被莊笠仲打斷了。“我最討厭欺騙。”
如雨苦笑了一聲，是她糊塗了。
怎麼會期待着莊笠仲會因爲自己是如雨就原諒自己呢？她從來就沒有這樣的資格，也沒有這樣的幸運。
“你方纔說，其實你什麼？”
“哦，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要走了。下一個碼頭，我會下船。”
莊笠仲一愣，“爲何？是船上哪裡不好嗎？”
“不是！”如雨搖頭。“是我自己的選擇。”
聞言，莊笠仲沉思了片刻。有那麼一瞬間，其實他有一句挽留的話其實已經到了嘴邊。可是最後還是嚥下去了。
“也好，我叫阿元給你算工錢。”
如雨沒再說話，找了個藉口便出來了。
中午做飯的時候，如雨一直心不在焉。一起工作的僕婦見狀問道，“你怎麼了？最近不是挺好的嗎？”
“沒什麼！”如雨擠出笑容，問道。“你上次不是說想跟我學做菜嗎？我教你吧！”
僕婦喜不自勝，如雨做的菜很好吃，不僅是公子喜歡，船上的其他人也都喜歡。若是她能學會，將來肯定能用的上。
“真的嗎？”
“自然！”如雨點頭。若是她會做了，將來她走了，莊笠仲還能吃上喜歡吃的菜，這樣就最好了。
細心的將所有的菜式都和那僕婦說了一遍，如雨又挑了莊笠仲最喜歡的幾樣先示範了一下。
那僕婦本來是會做菜的，很快便掌握了真諦。
之後的日子，如雨每日都換着花樣的教那僕婦做菜，終於在到達下一個港口前，如雨將自己的事情都交代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