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大人,快接旨吧!”宣讀聖旨的太監見伏在地上的夢子寒沒有動靜,於是笑臉催促。
周福不知道內因,聽他這麼一說,拉了拉夢子寒的袖子輕聲提醒:“大人,接旨啊!”
彩雲和小海嚇得早已不知所措,王妃要與丞相千金完婚,這也太不可思議了。葉楓同樣處在震驚中,他偷偷擡眼望向慕軒宸,見他緊蹙着英眉臉色有些難看,卻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想到了對策。
夢子寒的額頭不爭氣地冒着冷汗,這樣的局面是她從未遇到過的,若是接了旨,她豈不是成了女駙馬?而慕軒宸的反應告訴她,這次她真的闖大禍了。若是連他都救不了她,是不是代表她這次在劫難逃、必死無疑了?
怎麼辦?該怎麼辦?現在只有賭一把了,就賭慕軒翼不會逼着她與花延靜成親,就賭她不會強人所難。自從來到這個時空,她感覺自己每分每秒都在賭,而且是拿生命做賭注。
她緊緊握着粉拳輕咬下脣,最後終於鼓起勇氣說到:“夢謙……不能接旨。”
那太監聽夢子寒放着這麼大的好處竟然還要抗旨,不敢置信地探身想確定一下自己是不是聽岔了:“大人,您要抗旨?”
夢子寒緊繃着身子,額頭不由自主地淌着汗水,她當然知道抗旨的結果是什麼,可是如果接了旨,花延靜豈不是守了活寡?雖然她對花延靜有芥蒂,但是也不能這麼誤了別人一生啊,如果她身不由己地穿越回去了,花延靜就一輩子都不能嫁人了。
而且這次的賜婚或許只是丞相的主意,花延靜並不願意,因爲她知道花延靜一心想要嫁給慕軒宸,所以這次抗旨或許她還能幫她說幾句話,由或者,她爲了挽回面子,跟皇上說是她不願意也不一定。
抱着一線生機,夢子寒答道:“是!”
周福一下子慌了神:“大人!可不能亂說啊。”
夢子寒不語,那太監只得讓夢子寒和慕軒宸進宮面聖。
周福將此事告訴夢謙,想要讓他幫着勸勸,夢謙原以爲夢子寒會欣然接受,也爲想到她會寧願抗旨也不願娶花延靜,難道是他看錯了?想錯了嗎?夢子寒只是跟夢謙說此事說來話長,因爲她不想連累他,有句話叫“不知者無罪”,如果她真的出事,她也希望能保住縣衙內所有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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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三天三夜的路程,夢子寒又回到了讓她有着很多回憶的冷都城。
聽宣後,夢子寒隨着慕軒城一起進入了大殿。
慕軒翼看到慕軒宸與甘霖縣的縣令一起進宮也頗感意外,思忖着或許是因爲他也認爲這個跪在大殿中央的夢謙是人才,所以要爲他求情而來。
“你就是甘霖縣縣令夢謙?”慕軒翼的聲音並不如夢子寒所想的那樣躁怒,而是出奇的平靜,或許是因爲從來都無人會對好事抗旨,所以滿心好奇。
可是他這麼一問,夢子寒卻不知如何回答,說是也是欺君,說不是也是欺君。背上已明顯感覺到汗水浸溼了衣服,腦子開始一片空白。
“擡起頭來!”見夢子寒總是低着頭不語,慕軒翼就更加好奇,很想看看這個傳聞中古靈精怪的縣令長什麼樣子。
反正都到這份上了,夢子寒乾脆一咬牙,緩緩擡起頭看向慕軒翼。
當慕軒翼看到夢子寒的一剎那,微微一愣,這個面容似曾相識。
“你是甘霖縣縣令夢謙?”慕軒翼再次相問。
“皇上問話爲何不答?”終於按捺不住的花丞相伴着怒氣質問。一個七品知縣竟然抗旨不娶丞相的女兒,這無非是他此生受到的奇恥大辱。先是慕軒宸,後是夢謙,花丞相咬牙切齒地眼中閃過一抹殺戮。
夢子寒眼神閃爍,最後尷尬地擠出一絲笑容道:“其實……也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若是皇上未知情的情況下抽身而退,那麼夢謙還可以當回縣令,可是現在在朝的官員都看到了她的真面目,即使他們再偷樑換柱也是不可能了。
“是……又不是?此話何解?”慕軒翼來了興致,眼前這個甘霖縣縣令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實在太眼熟,忍不住好奇心加重。
夢子寒無奈“啊”了一聲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轉頭看向慕軒宸向他求救。看夢子寒的神色,慕軒翼同時將視線轉到慕軒宸的身上。
站在一旁的慕軒宸看到夢子寒向他求救的目光,他居然在這一刻心頭一暖,她能在無助的時刻想到他,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安慰。
“請皇兄恕罪。”慕軒宸爲了夢子寒跪在了大殿中央,衆官員顯然愣住,連剛纔滿臉殺氣的丞相都免不了被驚愕之色襲上臉頰。
“宸王這是……”慕軒翼不解。
慕軒宸只得說道:“這位甘霖縣縣令不是別人,而是宸王妃。”
一句話惹來滿朝堂的官員紛紛議論,宸王妃無故失蹤後,女扮男裝當了縣令來到只能讓男人才可立足的大殿,簡直讓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慕軒翼不可思議地從大殿上緩步而下,來到夢子寒面前看着她的容顏細細打量:“難怪這麼眼熟,原來是寒
兒你,你怎麼變成夢謙,變成甘霖縣縣令了?快快請起。”
他親手扶起了夢子寒,隨後對慕軒宸說道:“宸王也請起吧。”
話雖如此,慕軒宸眼眸中卻閃過一道異樣神色。
夢子寒看了一眼花丞相又看了一眼慕軒宸後解釋道:“因爲當日和宸王殿下有些誤會,所以寒兒賭氣出走了,到了甘霖縣卻看到那裡並不如傳聞中那樣是富庶之地,貧富懸殊導致許多百姓都飢寒交迫,而且只要是赴任知縣都逃不過無法赴任的命運,真正的夢謙也不例外。”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丞相想要制止夢子寒再說下去,卻被慕軒翼和慕軒宸兩人射去的寒光而強忍了下來。
見慕軒翼並未阻止,於是夢子寒繼續說道:“寒兒覺得此事有蹊蹺,而且宸王殿下一向視百姓如至親,寒兒身爲宸王妃更加不能對此置之不理,但深知作爲王妃及女子身份不能輕易拋頭露面,所以才喬裝改扮去探聽真相。”
“那爲何會冒名頂替成了甘霖縣縣令?”慕軒翼不解。
“此事實在情勢所迫,當日看到夢謙被人加害生命垂危,但是他一心想要爲百姓討個公道,所以寒兒才自告奮勇代替夢謙查明真相,並且爲其處理縣衙之事。”
夢子寒將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並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不想在自己受罰時還要搭上夢謙的性命,這一切被慕軒宸看在眼裡,但是並未拆穿。
“那麼真正的夢謙現在何處?”慕軒翼又問。
“他……”夢子寒不知道慕軒翼問這句話的目的,所以支吾着不知如何開口。
“皇上,夢謙在此。”
衆人聞聲回頭望去,見安凌非帶着夢謙來到了大殿,雖然夢子寒不知道夢謙怎麼會過來了,也不知道安凌非爲什麼會帶着夢謙過來,但是她最擔心的是怕慕軒翼降罪到夢謙身上。
另外,讓夢子寒沒想到的是,原來這個天露丸真的這麼靈,一顆藥竟然讓需要至少一年半載行動不便的夢謙能行動自如。
“你就是夢謙?”慕軒翼上下打量着清瘦的夢謙,臉上仍然能看出大病初癒的模樣。可是眉眼間卻和夢子寒有些相似,恍惚間他有種“冥冥中自有天意”之感。
夢謙跪在慕軒翼跟前向他行禮後說道:“下官夢謙參見皇上,請求皇上不要降罪於宸王妃,一切都是下官的錯。”
“大哥!”夢子寒想要制止他,可是夢謙卻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丞相怒道:“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替別人求情,真是自不量力。”花丞相說完,衆官員也跟着附和。
慕軒翼不溫不火地向夢謙提問:“剛纔宸王妃說是她自己要冒名頂替當縣令,現在你又說是你的錯,這是何故?”
“回皇上的話,只因當日下官心有不甘,不想死不瞑目,所以才求宸王妃代替下官去甘霖縣赴任,一切都是下官的錯。”
夢謙的話讓夢子寒忍不住鼻子一酸,原來她可以爲了保全他而將罪責攬在身上,原來他對她亦如是,這個大哥她沒有白認。
“原來如此……”慕軒翼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皇上!此風不可長,絕對不可饒恕宸王妃如此大的罪過。”花丞相似乎感覺到慕軒翼想要饒恕夢子寒,立刻跪在殿上大吼,“皇上,宸王妃此次不是犯了一條罪,而是多重罪啊!她不但女扮男裝還冒充朝廷命官,如今竟然抗旨不尊,根本就是藐視皇上藐視朝廷,請皇上明鑑。”
花丞相一派的官員見他下跪也立刻跪在地上讓慕軒翼降罪於夢子寒,關鍵時刻夢子寒也總算看出了哪些人是慕軒宸的人,哪些人是花丞相的人,這樣的局面想必慕軒宸單獨面對得肯定不少,而造成這種局面的卻是她這個不斷給他製造麻煩的人。
她不知道在她離開時慕軒宸究竟承受了多少,他一個人又是怎麼抵抗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