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鹽粒子飄飄,白小米的內心有一團火在燃燒,她不是因爲被張弛捏了一把憤怒,而是因爲在剛纔的這次交手中她落盡下風,本以爲用傳統的手段可以逼迫這廝低頭就範,卻想不到他來了個將計就計,直接就用他罪惡之手給了她一個結論,然後將主動選擇權交給了她,要麼報警告他非禮,要麼他老實交代。
如果現在大叫非禮,就算把這個流氓弄到派出所,自己好像也佔不到什麼便宜,如果不叫非禮,豈不是讓他白白摸了一下。
白小米發現自己現在對張弛的手段越來越少,這廝對自己的手段卻越來越豐富,卑鄙下流的手段層出不窮,自己永遠不能高估他的品格。
這會兒功夫張大仙人已經昂頭闊步瀟瀟灑灑向前方走去,走了十多步,停下腳步,轉身看到白小米仍然站在原地,張弛道:“你不走啊?”
白小米靜靜望着他,雙目中隱隱泛起藍色光波。
張弛已經預料到她準備蓄電放大招,嘆了口氣道:“你我之間,合則兩利,鬥則俱傷。”
白小米用力吸了口氣,胸脯有些誇張地向前挺了挺:“說得不錯,冤冤相報何時了。”她走了過來,既成事實,只能認栽。
張弛彷彿沒事人一樣:“他想幫我挖掘挖掘記憶。”
白小米道:“你答應了?”
張弛搖了搖頭道:“與其相信他還不如相信你。”
雖然明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可白小米聽着還是感覺舒坦了一些,小聲道:“你們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弛道:“你始終沒有告訴我當初爲何要害我?除了你,肯定還有同謀,你的同謀又是誰?”
白小米道:“不肯說就算了,只當我沒有問過。”
張弛道:“你認識秦君瑤吧?”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提出這個問題了,白小米清楚記得,第一次他問自己這件事的時候是在他們前往滬海的高鐵上,當時她就極其震驚,很想從張弛那裡探察真相,可她也明白自己越是想問,這廝越不會說。
白小米道:“我倒是聽說過秦君卿,莫非她們是姐妹?”
張弛點了點頭道:“有點接近了。”
白小米道:“可我聽說秦老只有一個女兒啊。”繞彎子的功夫她也不次於張弛。
張弛道:“其實秦老還有一個哥哥叫秦春秋,你應當聽說過吧?”
白小米心中暗自忐忑,這廝果真已經知道不少的內情,她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當然聽說過,神密局七位創始人之一。”
張弛道:“這位秦春秋也有一個女兒。”
“你是說秦君瑤就是秦春秋的女兒?”
張弛道:“老秦家厲害啊,不過秦春秋只有一個女兒,這個女兒還偏偏愛上了一個姓白的。”
白小米開始還以爲張弛只是打聽了一些捕風捉影的消息,故意詐自己,現在已經意識到張弛可能真搞清楚了自己的出身,她擡起頭看了看夜空,鹽粒子下得不大,不過風很大。
“姓白的?”
張弛道:“白無天是你親爹吧!”
白小米柳眉倒豎,雙目虎視眈眈地望着張弛。
“別這麼看着我,我又不是你爹。”
白小米咬牙切齒道:“你胡說八道。”
“白小米,咱們都是明白人,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清楚,我告訴你一秘密吧。”
白小米側耳傾聽,張弛所說的事情跟她息息相關,她當然格外關注。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白小米警惕地看着他,這廝該不會又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張弛道:“咱們之間的談話,不可以告訴其他人,哪怕是你親人也不行。”
白小米道:“我答應你。”
“若是違背呢?”
“你我不得好死!”賭咒發誓都得把這貨給帶上。
張弛壓低聲音道:“其實秦君瑤還活着。”
白小米鳳目圓睜,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
張弛已經大踏步向前方走去,現在他完全掌握了主動權,不用回頭都知道白小米快步緊跟了上來。
“她在什麼地方?”
張弛道:“我好像只答應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想知道得更多還得拿出等價的交換條件。”
“卑鄙!”白小米咬牙切齒道。
張弛笑眯眯道:“我對你卑鄙你心裡還好過點,如果我對你高尚,你豈不是更懷疑我的動機?現在該我問你一個問題了。”
“秦春秋是不是你外公?”
白小米咬了咬嘴脣,明顯在猶豫,她真是悔不當初,當初在深井利用張弛,對此她一直抱有愧疚之心,可她並沒有想過要害死張弛,而且按照原有的計劃,最多一個月張弛就可重獲自由,後來深井發生的靈氣爆炸並不在計劃之中。
張弛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秦春秋就是秦大爺,也就是你外公對不對?”
白小米怒道:“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問我?”
張弛道:“如果不是被你設計陷害,我也不會陰差陽錯地瞭解那麼多事情。”
白小米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她在什麼地方了?”
張弛道:“我只能告訴你她還活着,這次我之所以能夠平安脫險,還要拜她所賜。”
白小米道:“她救了你?”
張弛搖了搖頭道:“她非但沒想救我還想殺我,不過我知道她和你的關係之後,就告訴她一件事,她投鼠忌器不得不放過我。”
“什麼事?”白小米隱隱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張弛一臉壞笑道:“我告訴她,她女兒肚子裡懷着我的骨肉,如果我死了,她外孫就成了遺腹子。”
白小米差點被這貨給氣暈過去,偏偏拿他沒有辦法,咬牙切齒道:“張弛,我算認清了你,你這個人的人品毫無下限。”
張弛心說你害我的時候怎麼不這麼想?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反倒跟我聊起人品,你一個妖族血統的人,談得上人品嗎?要說白小米的出身還真是不簡單呢,爺爺是白雲生,外公是秦春秋,在神秘局稱得上是根正苗紅,只是這兩個神秘局的開創者聽說一個失蹤一個死了,張弛還親眼見到了秦春秋的墓,現在看來當年導致神秘局分裂的大事件內情不小。
路邊飄來一股香味兒,張弛循着味道望去,不遠處有人正在賣烤紅薯,他向白小米道:“去,給我買兩隻烤紅薯。”
白小米恨死了這貨對自己頤指氣使的樣子,簡直把她當成丫鬟用,可現在他掌握着母親的秘密,自己本以爲父母都早已經死了,現在才知道原來母親一直都活着,她在哪裡?既然活着爲何不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難道她一點都不想念女兒?
白小米老老實實去買了兩隻烤紅薯,回來交給張弛,這貨卻不打算吃,笑眯眯道:“我帶回去給齊冰吃。”
白小米目光如刀,在張弛身上連戳十幾刀,太欺負人了,強壓住火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張弛道:“剛纔是你先問我,現在該我先問你了,白無天是不是你爸?”
白小米點了點頭,她準備提問。
張弛道:“你不用問,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當初白雲生和白無涯被困,白無天爲了救他們,和秦君瑤一起進入天坑,可結果卻中了圈套,白無天慘死,秦君瑤依靠着某人的幫助死裡逃生,至於逃到了哪裡,我不能告訴你。”
白小米抿了抿嘴脣道:“她是不是去了幽冥墟?”
張弛望着白小米搖了搖頭,他就是要一步步誘導白小米主動說出幽冥墟,由此推斷,白小米對幽冥墟並非沒有了解,換句話來說,白小米應該早就懷疑自己和楚江河失蹤的這段時間進入了幽冥墟,既然白小米都能這麼想,其他人也一定會這麼想。
張弛停下腳步,招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白小米明白這就意味着他們今天的談話到此結束了。
兩人一前一後坐在出租車內,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司機將他們送到了學校門口,張弛主動付了車費。
白小米向校園內走去,懶得向張弛道別,張弛告訴她的事情已經完全擾亂了她的心境,身後響起沙沙沙的腳步聲,卻是張弛跟了上來,白小米皺了皺眉頭:“你跟我幹什麼?”
張弛道:“我去找齊冰。”
白小米想起剛剛幫他買的兩隻烤紅薯,感覺連牙齦都變得癢癢起來,恨不能現在就衝上去,狠狠在他身上咬兩口。
張弛道:“我再免費送你一個秘密,秦君瑤認爲是白家父子害死了白無天,害得她家破人亡。”
白小米怒視張弛,一雙眸子藍光浮掠。
張弛停下腳步道:“你別這麼看着我,跟我沒有一丁點的關係,你不信可以去問秦春秋。”
白小米道:“如果讓他知道你今晚說得這些事情,你以爲你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
張弛左右看了看,對秦大爺他始終是心懷忌憚的,不過想起秦大爺當初離開的時候交代的事情,似乎這老頭大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勢頭,低聲道:“他去了什麼地方?如果他在,恐怕不會任由你被白家擺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