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石蘭微微擡頭望了雪雲衝一眼,復又低下頭去,默然不語,看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難以啓齒。
雪雲衝張開矯健的雙臂,輕輕將龍石蘭摟住,接着說:“蘭妹,如果你覺得傷心難過,就哭一場吧。不過我希望你哭出來之後能振作起來,不要再如此頹廢沉淪,看到你如斯落魄,我的心也特別難過。”
龍石蘭輕輕把頭埋在雪雲衝結實的胸膛上,輕輕閉起雙眼道:“我不哭,我會堅強的,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什麼也不怕。”
“你真能這麼想就好。”雪雲衝聞言,心裡頗感欣慰。
“雖然我知道自己和哥哥不是同一類人,我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兄妹,可在我小的時候,他一直很愛護我,我和他一早有了難以割捨的感情。”龍石蘭緩緩地說着,“沒想到後來一別就是十多年,好不容易纔重聚在一起,卻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真的很不甘心……”
“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很多事情是無法預料的,一旦發生了就只能勇敢的面對。”雪雲衝輕輕撫摸着龍石蘭黑瀑般的髮絲,安撫她說,“我雖然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可我一直視恩師爲父親,他的死我也是悲痛欲絕,不過還是那句話,人死不能復生,我們還是節哀順變吧!”
此刻,雪雲衝的這番話使龍石蘭感到自己和雪雲衝是同病相憐,心裡感觸良多的同時,也豁然開朗,漸漸走出了喪親之痛的陰影。
“衝哥,我想我沒事了,不必替我擔心,你還是去吃點東西吧!”龍石蘭緩緩從雪雲衝身邊站直身子,這樣說。
“你不跟我一起嗎?”雪雲衝訝然問道。
“我沒胃口,不吃了。”龍石蘭淡淡地說。
“怎麼可以不吃,心情不好纔要多吃一點。”雪雲衝道,“聽話,跟我一起出去,換個熱鬧的場景,你的心情也會好轉的。”
“還是不要去了。”龍石蘭堅持不肯去,說完默默轉過身。
“好吧,既然你不去,我就留下來陪你好了。”雪雲衝說完,索性盤起雙手靠在一棵樹上不走了。
“你不用管我……”龍石蘭猝然轉身有些不耐煩的說。
“你這是怎麼了?”雪雲衝道,“你還有別的心事?”
龍石蘭默然片刻,才緩緩垂下頭說:“其實,我不太想看到那個天狐教的遊大小姐。”
“爲什麼?”雪雲衝有些意外地問,“你不會覺得是她殺了你哥哥吧?”
龍石蘭聞言又倏然轉過身,背對着雪雲衝說:“雖然我知道就算她沒有出手,我哥哥也必死無疑,可我還是不能原諒她。”
“這就是你不對了,既然你明知道她不是兇手,而且當時形勢危急,她也是爲了保命才這麼做的。”雪雲衝道,“我承認她是下手重了些,可她也不是故意的……”
“你還在替她說話,我不跟你說了。”龍石蘭有些不滿地咬了咬嘴脣,美麗的眸子裡隱隱透出一絲怨氣。
“我說的都是事實啊,你也不用如此針對她,我和她也只是普通的朋友……”雪雲衝說完忽然又覺得不妥,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約定,自己不會和天狐教的人發生任何關係,於是便立即改口,“應該說,朋友也算不上,只是萍水相逢,彼此認識而已,我和她真的沒什麼的。”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與我無關。”龍石蘭道,“不過,她對你倒是有點意思。”
“你看你都說了些什麼呢?她怎麼可能對我……”雪雲衝無奈地聳了聳肩,正要辯解,卻被龍石蘭打斷
了。
“是人都看得出,就你自己看不出?”龍石蘭這樣說。
“好好好,我們不討論這個話題,總之她對我怎麼看那是她的事,我對她是絕對沒非分之想。”雪雲衝坦言道,“不瞞你說,我曾經對師傅發過誓,此生不會和天狐教的人搭上任何關係。遊姑娘是天狐教的大小姐,我自然不可能和她走得太近。不過我欠了她一條命,所以有生之年得對她好一點,僅此而已。”
“是了,你欠她這麼大的人情,她哪天要和你成親,你也只好對她好一點答應她對不對?”龍石蘭叉腰瞟着雪雲衝,輕嗔薄怒的說道。
“怎麼可能!”雪雲衝忙否認,“你不要動不動就把話說得這麼荒唐好不好?我現在只想儘快集齊神兵,除妖魔,平天下,其餘的事都先放一邊,更別說談婚論嫁之事了。”
“看不出你還挺偉大的,懂得已天下蒼生爲己任,小女子真是佩服不已。”龍石蘭做了個拜服的手勢,用誇張的語氣說道。
“別取笑我,我是認真的。”雪雲衝挺了挺胸,臉上現出一副罕有的肅穆表情。
“我這哪是取笑,我也是很認真的。”龍石蘭道。
雪雲衝無奈地搖了搖頭,片刻才又說:“好,既然你對遊姑娘有成見,那我等會就勸她回去,這樣你滿意了吧?”
龍石蘭道:“勸她回哪裡去?”
“當然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雪雲衝理所當然的表情看着龍石蘭說。
“迴天狐教?”龍石蘭訝然。
“自然是。”
“天狐教遠在西域,你叫她走回去嗎?”
“你有所不知,她的飛縱術不比我的御劍術差多少,千里之遙對她來說不算什麼。”雪雲衝道。
“還是不要了。”龍石蘭此時不願意了。
“又怎麼了,你不是不想見到她嗎?”雪雲衝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懂龍石蘭的心思,真是應了那句話:女人心,海底針。
“她既然千里迢迢跟你來到這裡,又怎麼可能被你三言兩語就能勸走?”龍石蘭道,“她要留下來就由她吧,論輩分,我還是她前輩,她應該叫我一聲姐姐,難道我會輸給她嗎?”
“既然你這麼說,那是最好不過。”雪雲沖喜道,“難得你想開,就不要鬧情緒了,跟我去會一會外面的朋友吧!”說完便上前一把拉住了龍石蘭的手。
龍石蘭這回並沒有反對,只微微頷首,算是勉強答應,跟隨雪雲衝離開後院,徑直向餐室去了。
時間飛逝,不覺已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熱鬧的宴會轉眼間已曲終人散,客人陸續離開谷府。
雪雲衝等人席後齊聚在大廳內,與朋友之故人之間敘舊暢談,不覺夜色越發深沉,有人陸續離開,此時廳內只剩下三男一女,分別是雪雲衝,秋鴻葉,方一和崔煙。
此刻,聽崔煙對秋鴻葉說道:“前輩的內傷在體內積壓已久,我只能嘗試替你療傷,並不敢保證能把你的內傷治好。”
“其實我和崔姑娘只是萍水相逢,你大可不必替我勞心,生死有命,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上天的恩賜,多活一日就算賺了。”秋鴻葉這樣說,有一種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超然氣度。
“相見是緣,前輩有難,我又豈能見死不救?”崔煙道,“而且我替你療傷只是舉手之勞,不會消耗太多元氣的,所以請前輩不必執意推卻。”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姑娘了。”秋鴻葉向崔煙恭敬地拱了拱手,“秋某銘感五內。”
崔煙也抱拳還了一禮,說:“今天太晚了,我們還是先各自回去歇息,明天一早,我帶你到我寒舍去,屆時再替前輩你療傷。”
“好,那我們明天再見。”秋鴻葉道。
方一此時忽然插了一句,高興地說:“秋前輩,你放心好了,有我師妹出馬,就算死人也能救活,當然這有點誇大了,不過我師妹的醫術可真不是蓋的。”
“方師兄,得了,瞧你把我說的天上有,地下無,到時候要是治不好前輩,我不罪業深重了。”崔煙白了方一一眼這樣說。
“哪裡,哪裡,就算治不好,那也是我罪業深重。”方一道,“不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人治好的。”
“敢問崔姑娘一句,你打算用什麼方法替秋前輩療傷呢?”一直一語不發的雪雲衝忽然好奇地插了一句。
“這個,到時候你們自然會知道。”崔煙道,“我有獨特的療傷方法,而且是針對秋前輩這種練功過度所致的內傷。”
“那就真太好了。”雪雲衝也替秋鴻葉感到高興,轉身望向身邊的秋鴻葉對他說:“前輩,你總算遇到了貴人,相信你的傷一定能好起來。”
秋鴻葉始終不驚不咋,眼神淡如止水,平靜地說道:“但願如此吧……”
“對了,我們明天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集合?”雪雲衝忽然轉身向崔煙問道。
“你們起來的時候就來這大廳集合吧,先到先等,我不會來得太遲的,不過你們也別來太早了,今天實在有些累,我想多睡一會。”崔煙這樣說。
方一緊接着道:“師妹,別找藉口了,沒想到你貪睡的習慣一直沒變啊!”
崔煙聞言又白了方一一眼,不好氣地說:“就你多話,你口若懸河的習慣也保持得很好啊!”
“呵呵,秉性難移,秉性難移!”雪雲衝打了個呵呵說,“每個人都是一樣的,要是轉了性,那不就成了另一個人了嗎?”
“好啦,開玩笑適可而止吧,都別說了,趕緊回去睡吧!”方一一面招手一面催促道。
“好,那我們明早再見!”雪雲衝作別了崔煙和方一,然後和秋鴻葉一道離開。二人並肩而行,走了一段路後,秋鴻葉忽然問了雪雲衝一句:“雪兄弟,我傳授你的心法練得怎樣了?”
“實在慚愧,晚輩資質蠢鈍,一直在六到七層之間徘徊,無論怎麼修煉也無法突破至七層。”雪雲衝直言道。
“這麼說你已經到了六層了?”秋鴻葉愕然。
“是的,也就那個水平。”
“你這種速度,悟性已經很高了,這心法一共就八層,你要是到了六層,其威力已經很可怕了。”秋鴻葉道。
“敢問前輩現在的修爲到了哪一層?”雪雲衝問。
“我現在恐怕一層也沒有了,體內的真氣混亂不堪,完全發揮不出招式的威力。”秋鴻葉無奈地說。
“原來如此,不過過了明天,應該就會好了。”雪雲衝安慰說道。
秋鴻葉聞言道:“我的功力能不能恢復已經不重要了,如今我的仇人都已經死了,我也大限將至,封魔之事也只能託付給你們這些後生去做。”
“晚輩一定盡我所能,請前輩放心。”雪雲衝鄭重地說。
“好,我就知道我當初沒選錯人,你有了身後那把神兵,再加上我傳授你的凝心訣,在這乾坤世界已經罕逢敵手,不過除魔之路或許還很漫長,結果成敗如何,就看你們的造化了。”秋鴻葉感慨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