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閆子安明顯的愣了一下,黑黑的眼睛盯着顧念好一會兒,纔開口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顧念挑了挑眉,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我不能知道嗎?你應該清楚,賤籍這輩子都不可能抹掉。”
“是顧青山。”閆子安說着,勾了勾嘴角:“我的賤籍,是顧青山親自給我上的。”
這意料之外的回答讓顧念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什麼好,張了張嘴,最後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關於顧青山這個生父,顧念從來都沒見過,更別說是什麼感情了。
可是面對閆子安的時候,就算顧念幾次三番告訴自己不能心軟,但是看到他那張跟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臉,她還是忍不住會心軟。
“我母親是一個啞奴,當初顧青山逃難到天寧府附近,是我母親救了他。我母親姓閆,是賤籍,子安是顧青山給我起的名字,賤籍也是顧青山親自給我上的。”
“你還要聽下去嗎?”閆子安似笑非笑的看着顧念,這般問道。
雖然認識閆子安的時間不長,但是顧念一直覺得閆子安的話很少,這會兒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顧念卻有些不想聽下去了。顧青山的事情,與她無關。
“我會讓木香帶你去買套衣服,這院子也只剩下兩個多餘的房間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自己收拾吧。”說完,顧念站起身就走了。
雖然她不知道作爲打奴的閆子安都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留下他,但是在看到他那張跟自己相似的臉上帶着少年不應該有的成熟和隱忍的時候,顧念就什麼都不想問,什麼都不想知道了。
“你爲什麼相信我?”
眼看着顧念就要走出去了,閆子安突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話。
聽了這話,顧念的腳步頓了頓,連頭都沒有回:“因爲我同情你。”說完,她就走了。
看着顧念離開的方向,閆子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雖然他最開始並不想承認這個姐姐,但是不得不說,顧青山的兒子和女兒,真的都太像了。
無論是樣貌,還是性格。
那麼……姐姐,請多多指教了。
翌日,顧念一早就起了牀,帶着木香去了市場。本來君傾也要跟着一起去的,但是一大早她就被許寧纏上了,沒法兒分身,最後顧念只能帶上了閆子安。
在市場逛了一會兒,顧念還什麼都沒買,木香已經咋咋呼呼好幾次了。不是看到了山寨絕品手工的草編,就是看到了打着火鍋旗號的山寨店鋪,顧念不由得有些頭疼。
果然山寨文化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是很流行的……
今天出來就是想採買點生活日用品回去,而且顧念也確實想要在天寧府做點小生意,今天出來,也是爲了調查市場來的。
天寧府和顧念呆習慣的南方不一樣,南方氣候潮溼,天氣明媚。天寧府一年四季都十分乾燥,今年更是比往年還要熱了不少,甚至在旱情嚴重的地方,已經開始出現瘟疫了。
“你們聽說過魚腥草嗎?”逛了好一會兒,顧念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聽了她的話,木香和閆子安同時搖了搖頭,魚腥草是什麼東西,他們從來都沒聽過。
“那……折耳根聽過嗎?”顧念又問。
“小姐,這些名字都好奇怪,我反正是沒有聽過,子安你呢?”木香好像對閆子安特別友好,每次顧念說什麼,她總會下意識的拉上閆子安一起討論。
“生溼地,山谷陰處亦能蔓生,葉如蕎麥而肥,莖紫赤色,江左人好生食,關中謂之菹菜,葉有腥氣,故俗稱魚腥草。”
閆子安張口就是《名醫別錄》的內容,倒是讓顧念吃了一驚。
顧念很喜歡魚腥草,不僅是因爲這個東西好,更是因爲顧念喜歡的就是涼拌魚腥草的那份味道。對於魚腥草,多數人呈兩極分化的態度。喜歡的人喜歡得不得了,不喜歡的人又討厭得不行。一提起魚腥草,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味道比較特別。
像閆子安這種張口就是書籍記載的,顧念反正是第一次見,故而不由得多看了閆子安幾眼。
“天寧府沒有魚腥草,你如果想做涼茶生意的話,我覺得成本太高了。”閆子安見顧念看自己,不由得也多說了兩句。
“嗯,”顧念點了點頭,便繼續往前走去了。
她確實是想做涼茶生意,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魚腥草。可是確實如閆子安所說,天寧府沒有魚腥草,而且魚腥草喜溼背陰,不適合在天寧府種植。
這麼一想,顧念便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從南方進魚腥草的話,光是成本就是一大筆錢,更不用說其他的了。
看着顧念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閆子安的眸色微微深邃,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懂得好多啊,”木香在一旁嘰嘰咕咕的說着話:“我都沒有見過什麼魚腥草,是不是真的有魚腥味?”
“……”閆子安沒有理木香,跟上了顧念的腳步,快步走了上去。
看着閆子安的背影,木香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臭小子,要不是看小姐不搭理你怕你尷尬,本姑娘纔不願意跟你說話呢!
一個上午逛了下來,顧念置辦了一堆生活用品,還給許寧買了筆墨,一回家就押着許寧去溫習功課去了。
回到家後,閆子安很主動的劈起了柴火,認真專注的模樣,彷彿劈的不是柴火,而是在雕刻一塊璞玉一樣。
顧念回來以後君傾就解脫了,這會兒正抓了一把瓜子,蹲在一旁的柴火垛上看着閆子安賣力的劈柴。看了一會兒後,君傾還是忍不住了:“本來還以爲你真的無慾無求呢,這會兒這是吃醋啦?”
聽了這話,閆子安不由得看了君傾一眼,表情之中帶着疑惑,似乎是不明白君傾在說什麼。
“閆子安!”君傾說着,吐掉了瓜子殼兒,看着閆子安,笑了笑:“今年十五歲,母親閆一,父親不詳,應該就是顧青山沒錯兒了。雖爲賤籍,可母親的主家待你不錯。自懂事起就跟隨神秘人習武學文,八年前,母親主家蒙難,母親被活活打死,你則被賣入了奴隸坊。五年前開始做打奴,我說的對嗎?”
“你調查我?”閆子安說着,周身氣勢微寒,看着君傾的時候,眼神裡分明閃爍着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