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後,顧念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才認命一樣的擡手敲了敲門。
“誰啊!”門內傳來了孫氏的聲音。
“是……是我……”顧念的心裡有了疙瘩,這一聲“娘”是怎麼都叫不出口了。世界上最難過的,不過就是我予你真心,你予我算計了。
想到這裡,顧念不由得有些難過了起來。
“嘎吱——”門打開,孫氏淚水漣漣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阿念,你終於回來了,娘知道娘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從顧念負氣離開之後,孫氏越想越覺得自己這麼做不對。本來以爲顧念已經回家了,卻沒想到回家也沒見到顧念。正準備出去找一下,就收到了知府大人的消息,說顧念在衙門裡,給衙門的兄弟們做飯,這纔算放心了。
“我沒有生氣。”顧念垂着頭說完,就進了門。關上門之後,顧念一下子跪在了孫氏的面前:“娘,我知道你一直擔心我改嫁,但是我也說過,只要您和寧兒需要我,我就不會離開這個家。今天沈大人跟我說,如果我需要的話,可以給我立一個女戶,所以娘,你替嘯行哥休了我吧。”
顧念這話對孫氏來說,無疑是一磅重磅炸彈,打得她搖搖欲墜的同時,也讓她半天反應不過來:“阿念……你說什麼……”
“我從來沒想過離開您和寧兒,但是如果您不相信我,我留着也沒什麼意思。”顧念說着,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我可以爲嘯行哥守寡,因爲他對我有恩,我也可以一直照顧您和寧兒,因爲您對我也有恩。但是如果您不相信我,那就讓我走。”
“女戶不可以嫁人,娘也是知道的。我這輩子都不嫁人,但是我不想您因爲擔心我要改嫁,而讓我嫁給寧兒。”
顧念剛纔回來的路上就想明白了,孫氏無非就是怕她離開許家。寧兒還小,孫氏沒有賺錢的能力,整個許家都是她養着,一旦顧念離開了許家,他們連日子都過不下去。
更何況孫氏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小兒子智力非凡,以後定是有一番大作爲的。但是如果沒有了顧念的幫助,許寧又如何上學,如何考取功名?
孫氏的身體很差,做不得重活。一旦病倒,無疑是給這個已經破敗的家裡雪上加霜,所以許家根本離不開顧念,所以孫氏纔會想着用這個辦法來試圖綁住她。
但是孫氏還是算錯了。
顧念又怎麼會是隨隨便便就如她所願的人。
今天沈易安那番話徹底的點醒了孫氏。顧念之所以爲了許家這麼拼命,並不是因爲她是許家的兒媳婦,而是因爲她在報當初孫氏的救命之恩。
“阿念,”孫氏流着淚把顧念從地上扶起來:“娘知道誤會你了,娘以後再也不說混賬話了。你說你把娘當成親孃對待,娘何嘗又不是把你當成親閨女呢?”
顧念是孫氏看着長大的,最開始喜歡這個小姑娘,是因爲自己兒子喜歡,而且顧念也確實是十里八鄉都有名的勤快姑娘。可是自從家裡出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孫氏越來越覺得,顧念這個孩子不僅勤快,而且非常能幹,有頭腦,所以才擔心顧念離開許家。
“如果您把我當成親閨女的話,那也還是給我一張休書吧。”顧念說着,苦笑:“我寧願做一個女戶,也不像跟你離了心。”
顧念這話是真心實意的。她上輩子以爲嫁給了好人,結果那個人爲了錢殺了她。這輩子她以爲有了一個還婆婆,卻沒想到婆婆一直擔心着,防着她嫁給別人。
那還不如自己立一個女戶,然後再讓孫氏收了她做義女,這樣的話,不管以後嫁不嫁人,她都要贍養孫氏和許寧,也不用再揹負着孫氏的不信任了。
“阿念!”孫氏着急了,以爲顧念是鐵了心要離開許家:“娘跟你保證,從今往後再也不說混賬話了好不好1阿念,這個家離不開你啊!”
聽了這話,顧念嘆了口氣:“娘,我的意思是,您替嘯行哥休了我,我立做女戶之後,您再收我爲義女,這樣您就不用擔心我改嫁,或者是棄您於不顧了。”
聽了顧念的話,孫氏知道自己又誤會了,當即大哭了起來:“孩子,你怎麼這麼好,心心念唸的全是我和寧兒,可是我……我……我真的太不是人了……”
聽了孫氏的哭聲,顧念心裡也不好受。不知道當她的父母知道她出了那麼大的車禍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麼上心?
這麼想着,顧念抹掉了自己的眼淚,服氣了孫氏:“大年初一呢,娘,莫哭,要把眼睛哭壞的。”
“娘不哭,娘不哭!”孫氏一邊說着,一邊抹着淚。
而這發生的一切,都在東塵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着。雖然最終孫氏還是沒有寫下那封休書,但是東塵覺得這一切也不願了。於是他一邊開心顧念早晚會是自由身,一邊又擔心顧念要是立了女戶的話,他家主子是不是要入贅的事情。
帶着這又開心又擔心的矛盾心情,他回到了沈府之後,洗洗正準備睡覺,卻嚇了一跳。
“草!西明你幹嘛又躲在我的牀上!”
被罵的西明從被子裡露出半個腦袋,可憐兮兮的抱怨:“南漠晚上給我講了鬼故事,我害怕……”
聽了這話,東塵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西明的功夫在他們中間是數一數二的,但是從來不晚上出去幹活兒,理由是——怕鬼!
而南漠這個人非常惡趣味,沒事兒就喜歡給西明講鬼故事嚇唬他,理由是——給他壯膽!
北清不在府上,所以北清逃過一劫。沈易安畢竟是主子,西明也不敢去打擾沈易安,所以每次南漠給西明講了鬼故事,西明害怕了就要竄到東塵的房間裡來睡覺。
兩個大老爺們睡在一張牀上,想想就覺得這畫面美不勝收!
“你給我滾!”東塵氣呼呼的指着大門,西明抱着被子被吼得瑟瑟發抖。躲在暗處看熱鬧的南漠笑得異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