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的貼身宮女凌婉衝了進來,不惜冒着要被公主責罰,也向古千衣說明道:“尚醫大人,公主她只是在說氣話啊!我們公主根本就沒見過沐郡主。沐郡主要是失了蹤,那也不關我們公主的事。還請古尚醫莫冤枉了我們公主纔好。”
“婉兒,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三公主大怒,喝叱着她的小宮女。
小宮女立即跪下了叩首道:“公主,就算是公主要責罰奴婢,奴婢也要和古尚醫說個清楚明白,不能讓公主蒙上不白之冤。我們公主豈是那種卑鄙無恥之人!古尚醫不能這麼冤枉我們公主。沐郡主從頭至尾,就不在公主府上啊!公主她這是在氣頭上說氣話呢。”
古千衣聽了,倒是相信了這小宮女的話。但是,這樣也就白白地耽誤了不少時間。
他問公主道:“既如此,公主何必如此誤導在下?”
三公主冷哼:“你深夜到此,不是認定了人在我這裡嗎?倘若我說不是,你又能相信嗎?”
是啊!倘若她說不是,他能相信她嗎?如果能相信,他又何必深夜走這麼一趟?
還有沐芸飛,此刻只怕已經將公主府搜索了一遍吧?
思此,古千衣向三公主誠懇地拱手道:“抱歉!這次是在下冒昧了!還望公主見諒!但是,公主要想將在下留在府上,那絕對不可能。古千衣先行告辭了,改日再向公主道歉!”
他說完,就想走,主要是,他有些擔心沐芸薔的安危。無論怎麼說,沐郡主都是因他而被牽扯了吧?
“不可能是嗎?本公主就不信邪!”
三公主一意孤行,對僵在一旁的暗衛嬌叱道:“你們呆着在做什麼?要是沒本事將他活生生地留下來,你們也就不用留在本公主的府上了!”
衆暗衛一聽,“咻”地,都如鬼魅般欺近了古千衣,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抽出身邊的寶劍,皆是空手而上。
因爲,公主說的是,“活生生”地將人留下,不是隻要留下人就行。
古千衣身上沒有帶任何武器,他一向就不帶佩劍,只有腰間常常掛着一支玉簫。
這些侍衛欺身而上時,他順手就將玉簫取了下來,以玉簫爲劍,點,拔,戳,敲……
他動作瀟灑,優雅,意態嫺靜,每每出手卻是出神入化,鬼神莫測。
看似慢,實則快得悠忽如神,彷彿移形幻影。因爲,他沒有時間相耗,只能速戰速決。
玉簫點到了誰,誰就象中了定身法一樣,瞬息之間,七,八個武功高強的暗衛竟然眨眼就成了化石般,靜止不動了!
“真沒用!養兵千日,倘若不能用於一時,還有什麼用?都是飯桶!”
三公主惱羞成怒地踢了一下其中一個被點了穴道的暗衛,自己攔在古千衣的面前。
“你也要上嗎?三公主!我……不想傷你!不願傷你……一根寒毛!”
古千衣的目光在寢宮內的所有畫象中掠過之後,靜止不動地面對着三公主,說了一句肺腑之言。
對於一個癡戀自己的少女,古千衣確是不希望她受到半點傷害。
三公主怔怔地瞧着古千衣,心裡很是清楚,如果她上,必也不是古千衣的對手。
換句話來說,他確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想留也留不住。
這也是,古千衣的魅力!
讓她三公主窮追不捨,連公主的架子都放下了。
良久,三公主忽而幽幽地問道:“你要走可以。但是,你自己說,今夜你來,是不是你的錯?”
“是!對不起!這是我的錯!我誠意向你道歉!”如果沐芸薔根本就不在這裡,那他古千衣確是冒犯了公主。
今晚,如果他沒來,一切都不會發生,公主在寢室內所有的畫畫,他也不會看到。三公主鳳元珠雖然暗戀他,卻也從未,在他的面前表白過她的心意。他可以裝作不知,但此刻,他卻全都看到了。
“你可知,平常人冒犯了本公主,那是什麼罪嗎?你如今身爲尚醫局的大尚醫,想必很清楚吧?”三公主沒再咄咄逼人,語氣很淡,但卻仍然是興師問罪。
“是!還望公主見諒!”古千衣也明白,他今晚來此,確是欠缺了思慮,確實是他魯莽了。
三公主再問:“你給本公主下毒,更是罪加一等,是吧?”
“然則,公主要如何才能原諒在下的冒失之罪?”古千衣俊眉深蹙,耐心快要用完。
三公主這才說了她的最終目的道:“如果你誠意道歉的話,那就……給本公主吹一首……樂曲吧!”
“吹……一首樂曲?”古千衣萬萬沒想到,三公主說了半天,竟然是要他吹一首曲子嗎?他還以爲她會……
“是,不願意嗎?還是要本公主明日到皇上那裡告你一狀,說你今晚闖進公主府,意圖對本公主不軌?”三公主也只是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女,初戀成煙,心情難免惡劣至極。
“我吹一首樂曲,你就讓我走?之前的誤會一筆勾銷嗎?”古千衣這下倒是有些不敢信了。
如果不用打出去,只是吹一首樂曲,古千衣當然願意了。其實,小公主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
“是,你只要吹一首樂曲,我就放你走!就這麼簡單,不敢相信了?你要是不答應,我也許就要反悔了!”
“好!一言爲定。”古千衣還當真有些怕她再苦苦纏莢不清下去。
“但是,我要你吹的曲子是《流水無情嘆落花》”三公主傲慢地擡着小臉,其實,她知道,她在古千衣的面前,早就沒臉了。
古千衣愕然了好一會兒,但卻點頭答應了。
這首《流水無情嘆落花》是東漢國的古典名曲。
這當中有一個典故,詞曲之意是詠歎一個女子對一個男子的苦戀單思之情。
她對一個男子苦苦相思,但她所喜歡的男子卻對她沒有半點情意。
換句話來說,這首古典名曲是一個女子的幽怨,怨自己的愛錯付他人,終至誤了終身。
然而,就算是誤了終身,她也表示至死不悔的意思。
舉起玉簫,古千衣這一曲簫曲吹得是,連他自己也感覺黯然逍魂!
他閉着眼睛在吹,只想吹完走人,不想睜眼看這滿室的掛畫。
更不想懂得,三公主對他的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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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聰明,靈動,心思玲瓏的古千衣又怎麼會不懂三公主的癡情?還有東方明白對他的情意,他豈有不知之理?
然,無論是誰,一旦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一個,豈非都變成了將就?
他要將就嗎?將就不但是委屈了自己,更是委曲了她們!
這些女子在他的心目中,都是值得更好的,是值得珍惜的人。
他簫聲婉轉動聽,哀怨纏綿,吹到動情處,閉上眼睛,腦海裡出現的仍然是仙子一般飄渺靈動,神聖不可侵犯的她!
他知道,他這一生都不會擁有,但他甘願守侯,用一生去守侯,只要她快樂幸福。
有時候,能默默地守侯也是一種幸福,無需真的去擁有她。
忽地,他渾身一僵!
簫聲幾乎就要斷了,但他耳邊的聲音道:“不能斷!你繼續吹,直到吹完爲止。你要是敢斷,我就纏着你,沒完沒了。”
這是三公主警告的聲音。
三公主在他的背後抱着他的腰,將臉輕輕地貼在他的背上。
然後,她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繼續道:“我只想聽一曲簫聲,僅止而已。你不要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你要是敢停下來,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古千衣沒有停下來,繼續吹。
窗外微風吹入,寢室內簾動花香,牆上所掛着的每一幅畫都好象會動,每一個都是古千衣。
其中有一幅畫竟然是古千衣在這間寢室內吹簫,就象此刻一樣,情景相交,不知是幻還是夢。
簫聲幽幽,三公主輕輕地哼起了這首曲的詞意——
落花已作風前舞,流水依舊只東去。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天涯海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音無賴似窮愁.淡煙流水畫屏幽.
自在飛花皆似夢,無邊私語細如愁.寶簾閒掛小銀鉤.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