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偷跑出來了?”
馬蘇遲疑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而此時的她已經在雨中淚流滿面了。臉上溼漉漉的,雨水和淚水完全混淆了。
“哈哈,騙你的,王醫生剛剛來過說我的身體狀況還不錯,所以我就提出出去逛逛,不再醫院附近的海灘上,不過你要是很忙的話,就算了。”
馬蘇知道霍雲祁爲什麼這樣做,因爲他記得她喜歡看雨,聽雨。
可越是這樣,馬蘇就越捨不得,她夾在中間不知道該怎樣選擇,可是心裡卻已經暗暗下了決定。
待馬蘇回到醫院後,只見霍雲祁打着雨傘在門口等他,那期盼的眼眸讓馬蘇的心瞬間融化了。
“雲祁快上車。”現在所有人最擔心的就是他的身體,馬蘇更加不希望他被雨淋後着涼了。
所以趕緊示意他上車。
而馬蘇不經意間的一個回眸,卻看到霍晴在不遠處望着他們。
馬蘇朝着霍晴擺擺手,而霍晴竟突然捂着臉哭了,馬蘇呆呆的望着她,她心裡明白霍晴在想什麼,而這一幕似乎更加堅定了她心裡的決定。
“是不是已經等我好久了?對不起,我回來晚了。”馬蘇一邊用紙巾幫霍雲祁擦拭臉上的雨滴,一邊道歉。
可是霍雲祁的臉上卻一直露出陽光般溫暖的笑容。
“沒關係,只要能等到你就好。我們走吧,下雨天海邊一定很美,很美!”霍雲祁滿心期望的想要給馬蘇一個浪漫的約會,而馬蘇卻心事重重。
待二人趕到海邊的時候,雨卻突然停了,霍雲祁失望的仰頭望着天,覺得這並不算是一次完美的約會。
但馬蘇一直挽着他的胳膊,“雲祁,謝謝你。”
兩人一邊說着悄悄話,一邊走進海邊,而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也越來越大看着泛起的浪花,馬蘇依靠着霍雲祁的肩膀居然呆住了。
她多想把這美好的一刻永遠封存,就像是雕像一樣,可是在一起很多年,經得起風吹雨打,經得起狂風暴雨。
這一刻,馬蘇知道自己一定做了決定,傷害的不僅僅是霍雲祁,而是霍家所有人,但相反,霍雲祁的生命可以延續。
這纔是所有人都期望看到的。
可是小天呢,對他是好還是壞,難道還要他繼續管一個壞人叫爸爸嗎?不行……
馬蘇沉默了,眼神竟空洞的朝着遠去眺望,霍雲祁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不過他以爲馬蘇很傷心,畢竟他的身體狀況與日劇下。根本猜不到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雲祁,抱緊我,抱緊我!”
馬蘇突然抓着霍雲祁的胳膊不放,躲藏在他的懷裡,而霍雲祁也越發緊張的抱着她,爲她遮風擋雨。
這一刻,這麼溫暖,馬蘇破涕爲笑。
雲祁,對不起,爲了救你,我可能要離開你了,對不起……
馬蘇在心裡默默地道歉,覺得自己在犯罪一樣,把自己最愛的人拋棄了。而且他還是一個病人。
良久,天色漸漸變暗了,雖然是雨過天晴,但眺望着遠處,天越來越陰沉,仰頭凝望,上空積累了一層又一層的烏雲,好似暴風雨馬上就要來臨了。
而他們支撐的小傘卻敵不過這風暴雨。
馬蘇起身摸了摸小傘,竟無奈的笑了。
她就像是生活在大海的魚兒一樣,隨風漂流,經不起暴風雨的洗禮。
“咳咳……咳咳!”
或許是氣壓太低的緣故,霍雲祁突然咳了起來。
“我們趕快回去吧,馬上就要下大雨了。姑姑一定很擔心我們。”馬蘇生怕霍雲祁會出現意外,所以回過神來後馬上提議離開。
二人手拉手一起朝着車子走去,而身後的海浪越來越大,一陣接着一陣的雷聲接踵而來。
“我抱着你回去吧!”
走着走着,霍雲祁突然停了下來,可是他的這個提議馬蘇卻覺得不太好,天氣對他的心臟影響很嚴重,如果這個時候在讓他受累的話,恐怕……
可是還沒等馬蘇拒絕,霍雲祁就已經將她抱起。
“雲祁,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的,雲祁!”
馬蘇極力的掙扎,可是霍雲祁是男人,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本能的保護就是不讓她被風吹雨淋,儘管馬蘇很纖瘦,但霍雲祁依然會覺得有些吃力。
他畢竟不再是正常人了。
聽着霍雲祁吃力的喘息聲,馬蘇心疼的要命。
“不,雲祁,放我下來,我們肩並着肩走回去不是也很好嗎?”雖然馬蘇匆忙的提議,但是霍雲祁似乎不大願意。
“你是我老婆,當然要抱在懷裡寵着了。相信我,我可以的。”
霍雲祁知道馬蘇是心疼他的身體,可他是男人,他必須要承擔起這個責任。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抱起的話,那他還能爲她做什麼呢!
兩人一路一步一個腳印艱難的走着,馬蘇緊緊貼在霍雲祁的胸前,感受着他強有力的心跳。
可是一陣又一陣咳聲,讓馬蘇的心都在顫抖。
穿過略顯泥濘的沙灘,兩人終於來到了車子旁,霍雲祁深情吻了馬蘇的額頭,而後將她安穩的放了下來。
“雲祁,我……你感覺怎麼樣?”其實馬蘇很想大聲的告訴他,她愛他,從前愛,現在愛,以後更會愛。
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警告自己不能說這些甜言蜜語了,因爲這對兩人的感情影響太深,萬一,萬一哪天她真的離開了,那霍雲祁該怎麼辦?
馬蘇把所有可能發生的事都想到了,所以她現在甚至連一句愛你都不能說出口。
雨越下越大,霍晴和老陳在醫院焦急的等待二人的歸來,自從霍雲祁生病以來,大家都備受折磨,無論是精神上還是心靈,但是爲了他們愛的人,霍晴和老陳義無反顧的愛着他。
“蘇蘇,雲祁,你們終於回來了,擔心死我了!”
醫院門口,霍晴一見到霍雲祁安全的回來了,頓時喜上眉梢。
其實每一次外出,每一個夜晚,對霍晴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她生怕離開霍雲祁的時間裡發生意外。
霍晴緊緊拉着霍雲祁的手一行人走進了醫院,而馬蘇卻一直陰沉着臉,似乎有些緊張。
待霍晴和霍雲祁走進病房後,老陳叫住了馬蘇,“小蘇,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兩個人不是高高興興出去玩的嗎?你這是怎麼了?”
聽到老陳的詢問,馬蘇的心一下子崩潰了。眼淚竟不聽話的簇簇流下來,老陳見此情況趕忙將馬蘇拉到一邊,“到底出了什麼事,告訴我!”
看着老陳焦急的樣子,馬蘇寧願自己一個人承受。
“沒事,我只是覺得這樣拖延下去對雲祁的病越來越不利,他……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了,在過幾天恐怕連病房的門都走不出去了,完全需要依靠氧氣才能活下去。”
馬蘇一邊說着一邊擦拭着眼淚,而老陳也無奈的點頭示意。
“是啊,情況越來越不妙了,可是到現在都找不到合適的配型,沒有辦法!”老陳雖然和霍雲祁無親無故,但他依然很舌不得他,畢竟他還那麼年輕,更何況他也不想看到霍晴爲此傷心。
馬蘇見老陳的眼角都溼潤了,心裡越發的酸楚,如果犧牲自己一個人,會讓大家都開心,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當馬蘇回到病房的時候,王醫生正在爲霍雲祁檢查身體,看王醫生的臉色就知道情況不妙,或許是天氣的關係,霍雲祁胸口悶的很嚴重,甚至必須依靠氧氣才能呼吸。
煞白的臉色沒有一點血絲,甚至要比出門前還嚴重。
他或許走累了,與以前那個身材健壯的他完全不同了,只是抱着她甚至會覺得很累很累,這就是身體病重的警示燈。
看着霍雲祁慢慢的閉上眼睛微笑着休息,馬蘇和霍晴緊緊握着彼此的手,都忍不住落淚了。
與其說在醫院裡留下最多的是傷心,還不如說是眼淚。
當馬蘇和霍晴走出病房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了。
跟隨王醫生來到辦公室後,馬蘇甚至一度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我只霍總的主治醫生,本該抱有很好的心態爲他治病,但現在的情況危機,他隨時有可能停止呼吸。”
聽到這席話馬蘇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沒有想到暴風雨來的居然這麼快,一切都太突然了。
霍晴也驚呆了,除了哭泣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解決。
老陳倒也還保持着一分清醒,“難道用氧氣筒維持呼吸都不可以嗎?”
氧氣筒,聽到這馬蘇似乎又燃起一絲希望,但希望馬上又破滅了,王醫生無奈的搖搖頭,現在他每分鐘心臟偷停的概率越來越頻繁了,如果在這樣發展下去,用氧氣也沒用的,心臟都停止了工作,整個人就完蛋了。
“不,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雲祁送死啊,你不是醫學博士嗎?你不是很厲害的,你救死扶傷無數,怎麼就不能救不了雲祁呢!他還那麼年輕,他還有未婚妻還有兒子,還有家人,不能就這樣看着他等死啊!”
霍晴情急之下,居然跪在了王醫生面前,可這不是求情的事。
馬蘇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沒有想到來的這麼快。
“對了,你不是說還有備用方案嗎?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也可以試一試啊!”老陳提醒着王醫生,可是王醫生卻搖搖頭,“我聯繫了很多專家院長,但結果沒有一個人說會成功,這個備用手術,連成功的機率都沒有。”
說着,王醫生低下了頭,對於自己的病人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送死,他的心裡也不好過。
可就在此時,馬蘇卻突然跑出了辦公室,她像瘋了一般朝着東方烈的海景別墅跑去,這是最後一個選擇。
也是最後一個能挽救霍雲祁的機會。
馬蘇開着車子在雨中狂奔,速度非常之快,而她腦海裡也不時的浮現着車禍現場的情景。
雨越下越大,大到甚至看不清楚馬路,她被迫停下了車子,無奈的敲打着方向盤,“爲什麼會這樣,雲祁,對不起,我只有這樣選擇才能救你,對不起,求求你千萬不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