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以琛怕葉予溪弄傷自己,在葉予溪壓住他的時候,反身迅速把她壓在牀上。低頭,吻住她的脣。
雙手拉過她的手,緊緊的扣住。吻着她帶着淚意的脣,鹹澀在兩個人脣齒間。她的痛苦,他能感受到。看着她悲傷的模樣,賀以琛的吻更是溫柔。
今天陽陽腹瀉那一句痛,把葉予溪一直強撐着的理智都扯斷了。
夜早已深,賀以琛終是用溫柔安撫了葉予溪急躁的心,被賀以琛溫柔的愛着。
在一切結束之後,賀以琛緊緊的抱着哭的傷心的葉予溪,沒有離開她。
“小溪,很快就會有孩子的。”
緊緊相擁的兩人,一個比一個還要溫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四肢還糾纏在一起,葉予溪身體疲憊。雙臂圈着賀以琛,臉貼在他的胸口,無聲的落淚。
人總是在想要的擁有的時候,老天偏偏和她開玩笑。她這樣期待能夠再懷一個孩子,他們這樣努力,可是老天還是不讓她如願。
懷裡的哭泣慢慢安靜下來,賀以琛睜着雙眼並沒有入睡,想要離開,卻被葉予溪抱的更緊。
“不要離開。”
一句不要,代表的意思。……
賀以琛嗯了一聲,就這樣貼在一起,她想他多留在她身體里長點時間。直到葉予溪沉睡後,這才鬆開雙臂,離開她。溫熱的毛巾清理好葉予溪身上的汗水後,這才簡單的衝了一個澡,躺上牀,伸出雙臂把她攬進懷裡。
賀以琛從來沒覺得如此無能過……
媳婦和兒子都在受着折磨,他卻是無能力爲,不能爲他們做些什麼,有心而力不足,這種感覺讓賀以琛很是挫敗……
葉予溪爲了懷孕,有些魔障了,自從陽陽第一次化療後腹瀉,在馬桶上坐了幾個小時,聽着兒子第一次對她說痛。那一定是陽陽不能承受的痛纔會忍不住喊出聲,他一直很堅強的忍着自己的不舒服和疼痛,總是不想讓他們擔心。那一次喊痛,刺激的葉予溪整個人瘋狂了。
腦子裡只剩下了,快些懷孕,她一定要快些懷孕,這纔是最有保障的。
“阿琛,你快回來。”
賀以琛正在會議室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接到葉予溪的電話。
“小溪,我在開會。”
賀以琛示意會議暫停了幾分鐘,走出會議室裡的休息室裡,接起電話。
“還有一個半小時,就是最佳受孕時間。你沒時間回來嗎?我打車過去,你只要給我半個小時就可以了!”
賀以琛聽到葉予溪的話,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從那天晚上開始,葉予溪推遲了幾天的月事來了,等月事結束後,葉予溪卻不讓他碰她。之前積極造人的葉予溪說,不易受孕,還是等易受孕的時候再做。
他忍了兩三天,可是每晚抱着葉予溪,卻不能碰,對賀以琛來說是一種折磨。但只要他手伸過去,葉予溪就會睜開雙眼看着他問他究竟想不想她成功懷孕,還想不想救兒子。
一頂帽子壓在他的頭上,讓賀以琛不得不忍下來。
在易受孕這一週裡,葉予溪每天會算着什麼時間點最容易受孕。開始兩天,她給他打電話,他會開車回去。但是,這樣做的壓力實在太大。葉予溪根本就不是在做,而是在索要他的種子。
總是在時間點裡,問他爲什麼還沒好……
如此,重複了三天。
第四天,當賀以琛接到葉予溪的電話時,他不能責備她,他心中知道,葉予溪這樣只是想盡快懷上孩子,只是……
“阿琛,我已經出門了。四十分鐘後應該能到,你開好會就回辦公室,我直接去你辦公室休息等你。”
葉予溪說完就掛了電話……
金茂大廈,賀以琛辦公室的休息室裡。關上的門,牀上,兩人緊緊的相貼在一起。
“小溪!”
在進行到一大半的時候,葉予溪的目光時時刻刻盯着身邊的鐘,看着時間,在接近時間點的時候,開始催促賀以琛。賀以琛正在興頭上,聽着葉予溪這樣的話語。她現在和他做,都不存在沉醉的問題,就算是沉醉,也是一會兒沉醉,一會兒睜開雙眼,瞬間就會清醒過來。
“嗯?阿琛,還有三分鐘,是今天最佳受孕的時間,你快點!”
葉予溪心思不在,敷衍的應了一聲賀以琛,然後盯着時間,承受着賀以琛。
“阿琛,時間到了!”
葉予溪在看到時間到了後,總算是主動起來,開始親他,兩手也開始往他身上尋找着他平時最容易起反應的地方,讓賀以琛失控,把熱情都給她。
靜靜的相擁,賀以琛喘着粗氣,從來沒覺得兩個人做是這樣累。這種像是例行公事的糾纏,都談不上歡愉。但是葉予溪絲毫不介意,她現在只是想要讓他留在她的身體裡,讓她能儘快受孕。
“我先回家了,陽陽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幾分鐘後,葉予溪推開賀以琛,開始整理自己。也沒有洗澡,直接把身體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把衣服穿上。賀以琛半裸的靠在那裡,從一邊的抽屜裡抽出一支菸點燃。
剛剛他從會議室回來,她連等他脫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已經直接摟着他開始親吻,壓到牀上,手已經直接解着他的褲子……
葉予溪在這個月裡是想盡了方法,試圖可以懷上孩子。她太渴望一個孩子,已經不想說什麼理智不理智。她不想再理性,這個月,陽陽又經歷了一次化療。看到陽陽又受了一次苦,那種痛苦,只是更加堅定了她自己的想法,沒有什麼比她再懷上一個孩子還要重要的,葉予溪只想快些懷上孩子。
她知道,賀以琛是在包容自己。也知道自己這樣的行徑有些瘋狂,可是,她控制不住。她實在沒有辦法再聽天由命,她想做些什麼。特別是在看到陽陽痛苦的時候,她卻是那樣無力的時候,更加想要爲陽陽做些什麼。
月事已經遲了兩天,葉予溪在希望與怕失望中惴惴不安的過了兩天,準備再過一天的時候讓醫生幫自己檢查一下,是不是有孕了。
心底,一直抱着期待的。手也是按在小腹上,希望自己的小腹裡已經孕育了一個孩子。
賀以琛晚上抱着葉予溪,心疼的親了親她的臉。如果,她的方式可以讓她懷上孩子,也好。每次看到葉予溪看着睡着後的陽陽的眼神,他便不忍再多說她一句。
半夜,葉予溪突然從牀上坐起來,躺在她身邊的賀以琛在感覺到身邊的人突然彈坐起來的時候,立刻打開燈跟着坐起來。
“怎麼了?”
葉予溪有些呆愣,剛剛感覺到一股熱流從身體裡涌出來,那樣熟悉。坐在牀上呆了好幾秒,葉予溪突然掀開被子往浴室裡衝。當脫下衣服,看着自己底褲上的豔紅時,葉予溪雙腿有些虛軟。
賀以琛聽到浴室裡有聲響,立刻推門進去,看着葉予溪睡褲和底褲一起掛在白皙的腿上,坐在冰冷的地上。雙臂抱着自己,無力的把臉埋在膝蓋裡。
這種挫敗的感覺,讓葉予溪很崩潰。這一次,她連哭都哭不出來了。有多期待,就有多失望。
爲什麼,懷不上!
越是想懷上,越是懷不上。
賀以琛看着坐在地上的葉予溪,走過去伸手抱起她。看着她底、褲上的豔紅算是明白了。
她早做了全身檢查,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她還嚴格按照最佳受孕做的,可是爲什麼就是懷不了孩子。她走的路很苦,可從來沒有埋怨過上天的不公,總覺得,能遇見賀以琛,有一個像陽陽這樣可愛懂事的孩子,是上天對她的眷顧。那些苦難都不敵她擁有了陽陽和賀以琛,可是現在,她是真的想要埋怨老天的不公……
如果可以,她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去換陽陽的健康,只要自己的寶貝能夠健康……
“你怎麼來了?”
唐宛如沒想到賀東海會過來,從那天知道他一直在樓下盤旋後,唐宛如有和他談一次。賀東海就再沒出現過,今天,看着突然出現的賀東海,明顯緊張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
賀東海一開始的幾天情不自禁的想來看唐宛如,二十多年未見的心愛女人。但是,唐宛如說的每一句,他都明白。
“我只是想給你過個生日,半小時……十分鐘也可以!”
賀東海在唐宛如回絕前,補充着。
唐宛如看着面前深愛的男人,二十多年過去了,他還記得她的生日。連自己都忘記了,如果不是今天任牧禹給她打電話,她都不會記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我們出去吧!”
唐宛如無法拒絕賀東海,但牧禹今天調了班,特意要給她過生日……
“好!”
沒有問爲什麼不在家,唐宛如說什麼,賀東海就應了什麼。唐宛如讓他先離開,老地方見。賀東海也是直接應了,說了句我等你,就轉身離開了。
護城河邊的公園,現在H市新建了好幾個大公園,三十年前曾經風景極好的公園,現在已經有些荒蕪,人流量很小。賀東海坐在老位置上,身邊放着一個小蛋糕,兩手放在口袋裡安靜的坐在那裡等待着。
唐宛如到的時候,就看着賀東海穿着淺灰色大衣,繫着三十年前她給他織的圍巾坐在那裡,一晃,已是三十年,卻又恍惚一切還在眼前。
那一年他的生日,他們就是在這裡,她幫他圍上圍巾。第一次織,並不是很好看,但是賀東海卻是很喜歡。整個冬天,他都圍着那條圍巾。
這條圍巾,竟然還在。
賀東海似有感應一般,在唐宛如站在不遠處看他的時候轉過頭,目光看過來,陽光很好,讓他的目光更是溫柔,一如三十年前他倆剛相愛時一樣……
長凳上,兩個人中間隔着一點距離坐着,不再像以前一樣恨不得像雙面膠一樣,永遠的粘在一起。
“你喜歡的蛋糕,以前那家關了,找了很久才找到最相似的口味,你嚐嚐。”
賀東海打開小蛋糕。
“嗯。”
他們已不再是年輕的模樣,這一刻卻也像是偷來的。唐宛如伸手接過,他想給她過一個生日,她找不到理由拒絕。只是短短的十分鐘時間,她無法拒絕。
這個,放在心底太多年的男人。
“味道很像。”
也只是像,卻不再是原來的味道,有些,是回不去的……
唐宛如接過蛋糕,她血糖有些高,已經很久不曾吃蛋糕了。可是,此時,面對着賀東海的眼神,唐宛如不敢去直視,只能沉默的接過蛋糕,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又粘到衣領了,你啊……”
唐宛如吃東西常常弄到衣領上,也不知怎麼就會弄到衣領。這一點,總是會被賀東海取笑。
當賀東海拿着手帕去擦她衣領上沾着的奶油時,一對年輕的情侶正好經過,在看到兩人時,女生依在男生的懷裡羨慕的看着兩人對男生撒嬌的說道:“等我們老了,我們也要這樣幸福,你看他們夫妻多甜蜜恩愛啊,這纔是愛情!”
小情侶已經遠走,但坐在長凳上的兩個人卻是沉默了。
“我回去了。”
“婉婉!”
賀東海看着唐宛如放下蛋糕起身,忍不住開口。
“吃完蛋糕再回去好嗎?”
他想多留她一會兒,哪怕只是吃個蛋糕的時間。
“我血糖過高。”
唐宛如背對着賀東海開口,一句話,讓賀東海怔在原地,不再說話。時間,讓曾經相愛的兩個人之間拉開了太大的距離,他們早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對如膠似漆,對另一半瞭如指掌的他們。
他們,錯過了……
二十多年的間隔,他們早已經不再瞭解彼此。一切,都還停在二十多年前。只是,時間已經不再是二十多年前。
唐宛如沒再說話,直接邁步繼續往前走,眼眶卻是紅了。如果沒有凌鳶的強勢奪愛,用盡手段,也許他們真的是一對最幸福的夫妻。今天的這一幕不再是偷來的,而是來回味以前幸福時光的,他們在聽到小情侶的豔羨時,不會再覺得心酸,而是會相視一笑……
“婉婉。”
賀東海在唐宛如走離幾步的時候,又叫住了她。唐宛如沒轉身,卻是停下了腳步。賀東海大步走上前,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下,繫到了唐宛如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唐宛如沉默的站在那裡,當脖子的溫暖襲來,屬於他的氣息也是襲來,只是看着他的胸前位置。直到,最後一圈後,賀東海手停在圍巾的末端幾秒,慢慢鬆開。
漸行漸遠的身影,賀東海一直看着,直到她轉彎消失在視線裡,賀東海這才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一南一北,不同的方向,是他們的宿命。在賀東海轉身的時候,剛消失在轉彎處的唐宛如,圍着圍巾站在那裡,看着賀東海的背影,眼眶是越來越紅……
凌鳶一早在知道賀東海出門了,並沒有多問,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坐着。每年的今天,賀東海都會去墓地給阮婉婉過生日。每年,她都會在墓地那塊空白的墓碑前,踢翻所有的東西。
今年……
凌鳶坐在沙發上,這一個多月以來,賀東海和她之間就如同普通的夫妻一樣。同桌吃飯,同牀睡覺。雖然沒有夫妻生活,但是這樣已經讓她很滿足。因爲珍惜,所以今年,她在要去墓地的時候,纔會猶豫不絕。
如果她知道,賀東海還去墓地,她還能不能再裝平靜……
他那次睡夢裡叫着阮婉婉那個賤人已經是她容忍的極限……
是裝不知,繼續這樣過日子,還是去……
一個人坐了半個多小時,凌鳶還是從沙發上起身。
“去墓地!”
車裡,凌鳶對前面的司機開口。車,向墓地而去。凌鳶一路上都是沉默的看着窗外,有幾次,甚至想要讓司機回頭。可悲的她凌鳶有一天,也想要自欺欺人的過。可,她不是自欺欺人的人……
“夫人,沒有老爺的車,老爺也不在墓地。”
司機不用凌鳶說,已經率先下車,在確定了之後,這才折回來,恭敬的對凌鳶報告着。
“嗯。”
凌鳶下了車,走到那個空白的墓碑前,看着空空的。嘴角,慢慢勾起。
東海,他沒來。
凌鳶微微仰起頭,淚花在眼眶裡打轉。他沒來,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車,從墓地離開,往賀宅開。凌鳶坐在車裡,正想着晚上準備什麼給賀東海吃。
“夫人,老爺的車。”
司機的話讓凌鳶的目光看向前方,真的看到了賀東海的車在不遠處,正以極緩慢的速度開着。
“前面轉彎,別讓老爺看到。”
凌鳶吩咐着司機,不讓賀東海知道,是因爲害怕他會誤會,以爲自己是跟蹤他。太珍惜,處處都是小心翼翼。司機沒多說什麼,在凌鳶吩咐的時候,就直接聽命,準備換車道。
“等等。”
凌鳶在看到賀東海明明可以超車,卻始終不超,一直保持着極緩慢的速度,在司機準備換道的時候開口。車,又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向前。
唐宛如從公園離開後,心久久不能平靜,沒立刻打車回去,而是沿着曾經熟悉的路走着,平復着心情。今天牧禹要過來,不能讓他察覺到自己的心情不好。
在走了十幾分鍾後,唐宛如的心情總算是平復了下來。正好一個計程車的站牌,唐宛如走了過去,伸手攔着計程車。一輛計程車開過來,唐宛如拉開車門,彎身坐了進去。
凌鳶原本沒有注意到唐宛如,但是餘光在掃以的時候,正好是唐宛如彎身上車的那一瞬間,被風吹起的半邊頭髮,那一閃而過的面容,恨的太刻骨,只是瞬間便已經讓凌鳶面色變了……
阮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