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停在霍東霆住的小區外,付款下車,手中提着很輕的紙袋慢慢往裡走。簡愛現在走路都是不疾不徐的,從小區門口走到霍東霆住的那一棟,走了將近十分鐘。
到了樓下,輸了密碼打開門,直接往裡走。
從應允他試用開始,兩人能在一起的時間大部分是窩在簡愛住的碧溪苑,偶爾不在碧溪苑也是外出,並沒有來過霍東霆這裡。
簡愛雖然沒有來過霍東霆新住處,卻一直都知道。他言語間總會提及自己住在哪裡,她只是嗯了一聲沒接話。告訴她密碼的時候,是有一次兩個人有將近兩週沒做過了,她生理期前,他們都忙,不忙的一天她正好是生理期,等生理期過後,他們又各自在忙,晚上都沒時間在一起……
近兩週沒做,霍東霆早就如狼似虎了,撲着她在沙上發已經忍不住了。當時她也只是配合的立刻摟緊他的脖子,回吻他。
堅決是不承認自己也是想要的……
身體習慣了他隔斷時間的光臨,她就是稍微熱情了一點,他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時候,邪笑的抵着她的耳側說,他住在哪裡,密碼是多少,如果想要了他沒過來,不介意她登門夜訪給他一個驚喜。
那會兒,迷迷糊糊的,卻還是記住了他說的密碼……
因爲是她的生日!
在她看向他的時候,看進了他眼底的情深。嘴裡說的是邪肆調戲她的話,但他卻是在這個時候,她不會給他打擊和拒絕的時候,把想要告訴她的,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
不介意她任何時間點去,也不會讓她有機會發現他的世界還有其他人。完全透明的在她眼前,讓她考驗,耐心的等她再次接納他。在此之前,他會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只爲了讓她放心和安心。
站在門外,簡愛伸手按了門鈴。沒等一會兒,門從裡面打開。
門外站着簡愛,手中提着紙袋,因爲懷孕,簡愛上班的時候已經換穿矮一些的高根鞋,平時不上班,便直接穿運動鞋。
門內站着一個女人,因爲穿着高根鞋,比自己高上一個頭,長的挺漂亮,不錯的五官加上修長的大長腿和傲人的胸圍,是很多愛玩男人認準的標準款,此時她的目光正打量着站在門口的簡愛。
簡愛靜靜的站在門外,在看到來開門的是一個女人時並沒有任何意外,只是看了一眼女人,然後直接邁步往裡走。
“霍東霆。”
簡愛連鞋都沒換直接走了進來……
這裡東西很少,沒有什麼裝飾品,甚至電視沙發這種基本配置都沒有,一眼望去有些空。
“誰讓你放她進來的,讓她滾出去,把她帶來的東西直接扔了。”
霍東霆的聲音從微掩的臥室門裡傳來出來……
站在門邊的女人看着簡愛,她剛剛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也沒問她是誰,也沒問和霍東霆什麼關係,也沒等她邀請自己就直接走了進來。
女人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看着簡愛手中提着的紙袋。
似是在斟酌怎麼開口才對的時候就聽到從臥室傳來的聲音,女人心中立刻做有了決定,一副女主人的姿態走到簡愛的身邊,伸手從她手中準備拿過東西。
“簡小姐,聽到東霆剛剛說的話了嗎?東西給我,你可以走了,這裡不歡迎你。”
簡愛手縮了一下,避開了女人伸過來的手,目光在她開口的時候總算是轉向了女人。
還沒開口問,女人已經自發的回答道:“這段時間東霆都是和我在一起……”
“哦。”
簡愛哦了一聲,敷衍之極。似是覺得多看一眼都是多餘,目光又轉向了臥室,提着手中的紙袋直接向臥室的方向走。
“簡小姐……你這樣糾纏有什麼意思?”
伸手要攔住簡愛,只是,人剛擋在她的面前就被簡愛突然變冷的眼神給怔在原地。簡愛看着女人,她比自己高差不多一個頭,她需要稍微仰頭才能和她目光撞在一起,但簡愛的眼神卻讓女人伸出阻攔的手自然的頓在半空中。
簡愛對她點點頭,然後推開臥室門。
臥室的窗簾是拉上的,夜幕降臨,裡面很黑。如果不推開門讓外面的燈光照進去,臥室裡根本就伸手不見五指。
由外面照進去的光讓簡愛看到霍東霆大概的輪廓,他坐在牀上,半邊臉隱藏在黑暗裡,只有半邊側臉在光裡若隱若現……
饒是有心理準備,可看到的時候,簡愛的心還是刺了一下。握在手中的紙袋不由收緊,在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滾,立刻滾。昨天電話裡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東西放下,立刻滾。”
“我讓你滾,聽到沒有!”
霍東霆隨手拿起手邊的枕頭準備砸向簡愛,但只是捏住的瞬間就頓住,她揹着光,讓他看不清她的眼神,眼角的餘光卻是不由自的看向她的小腹,兩個多月,小腹還不明顯,但他清楚的知道,那裡孕育着他們的孩子。
就算枕頭沒有多少力道,甚至從這裡砸過去甚至會砸不到她,但霍東霆還是沒敢賭……
他怎會允許自己再傷她一分一毫,就算是爲了她,他也不捨得。
捏緊的枕頭又默默的鬆開,霍東霆始終是側着臉的,一直都喜歡梳到後面的黑髮,此時凌亂的擋住了半邊眼睛,在背光的情況下,他的俊臉都有些模糊。
“聽到了。”
簡愛的聲音依然很平靜,對於他家多了一個女人,對於他的冷漠態度,似是一點也不在乎。
是啊,她怎麼會在乎……
他在說他累了的時候,她都迫不及待的接口要和她劃清界限,連試用結束都是她親口說的……
她怎麼會在乎,她會把東西送過來,無非是想斷了他的後路,在想追回她的這條路上,她已經不止一次的明明知道他想做什麼,卻還是故意的切斷了他的退路,毫不留情。
明明已經知道了,可是看着她的平靜,還是忍不住疼。
“聽到了還不滾!”
霍東霆語氣更差了,側着臉對臥室門口撕吼着。
“你的東西放這裡了。”
簡愛說完,手中的紙袋放在門邊,沒再看霍東霆,更沒等他再開口,似是多看一眼都是多餘了,直接轉身離開。
簡愛轉身的那一刻,霍東霆聽着腳步聲,忍不住轉過頭,看着簡愛慢步走向門口,直到聽到門砰的一聲關上後,霍東霆的目光才慢慢定格在門邊的紙袋上。
站在外面的女人始終像個局外人,事實上,她也就真是個局外人。臨時被抓了過來,被交待了說這幾句話,現在,她已經說完,接下來她是不是應該問一問霍東霆,她能不能走了……
心底雖是這樣想,但也不敢開口。
只是來這裡不到一個小時,已經被霍東霆身上散發出的戾氣給嚇到了,真是大氣不敢喘一下。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現在,他身上的戾氣更重,讓女人有些膽戰心驚的。
“東西拿給我!”
正在不知怎麼辦的時候,聽到霍東霆開口。從來這裡一個多小時,他沒讓她進他的臥室,她也不敢進。現在聽他說,立刻把門邊的東西拿給霍東霆,放下後就立刻出了臥室門,在出臥室前,小聲說道:“霍先生,我能走了嗎?”
等了幾秒,裡面沒有迴應,女人立刻直接關上臥室門,離開。
她已經問過了,是他沒回答她,就和她沒有關係了。
臥室
霍東霆聽到外面的關門聲,避之不及的態度,讓霍東霆脣角冷冷的勾起。開了臥室的燈,臥室除了一張牀之外,依然什麼也沒有。修長的五指把紙袋裡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他的睡衣,他的拖鞋,他的洗漱用品,剃鬚刀都在裡面,一樣都不少。
撿的可真是乾淨……
劃清界限做的也真夠乾淨利落的……
捏着自己的睡衣,霍東霆看着這些東西,突然憤怒的把手中的東西一樣樣都扔到地上。
房間東西真的很少,牀頭櫃上更是什麼也沒有,少的他想發怒都沒有東西扔,扔掉了牀上的被子,剩下的兩個枕頭總算是被霍東霆丟到了地上……
心口堵的厲害,昨天在和簡愛打完電話後,他就一晚沒有閤眼。明明是他想要放手的,可是真要放手,他又是這般捨不得。從醒來的第二天,他就已經做了決定,可是一天拖過一天,卻始終不想開口。
知道放手纔是對的,可是真正開口卻是那樣困難。就如同,曾經明明知道在和自己的婚姻裡,簡愛剩下的只有無盡的疲累和心傷,他還是捨不得放手,總是試圖多做一些,想要挽回。
放手兩個字說出口都是那樣容易,只有真正要做的時候纔會懂得,有多困難。
只是才第一天,他已經不知道怎麼去熬。
但怎麼能再繼續和簡愛在一起,有什麼臉把她拖在自己身邊。
離婚之前兩個人在一起的幾年,他給了她蝕骨的寵,也給了她蝕骨的傷。因爲自己,簡愛已經傷痕累累。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都是因爲自己,現在好不容易好一些,他本想用下半輩子彌補她,可是……
該死的!
他並不後悔自己在看到尹翦瞳的車撞向簡愛時,開車擋住……
他只是……
霍東霆盯着自己的雙腿,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
他想要照顧她,可是他下半輩子只能靠着輪椅生活,他怎麼照顧她!他不僅照顧不了她,甚至還需要她的照顧!現在的他,給不了她任何他想要給的,只會拖累她!
他,怎麼忍心!
明知道這樣最好,雖然他找來一個女人做了一場很是多餘的戲碼,但是她的不在乎正好給了他最好的分開方式。她不會起疑,不會因爲心軟而照顧自己,這樣就不會拖累她。
雙拳突然重重的捶向自己的雙腿,越捶越用力。霍東霆力道本來就大,加重了力道捶自己的腿,捶的雙手都感覺到了疼痛,可是他的雙腿卻是毫無知覺!
毫無知覺!
霍東霆不管再用力,雙腿依然是毫無知覺!
明明沒有知覺,可雙拳卻沒有減輕力道,依然故我的往雙腿上捶!
心底壓抑的情緒無處可以發泄,一個接近完美,人生幾乎沒有波折的男人,面對的是未來一生都是要在輪椅上度過,這樣直接打擊到的是他引以爲傲的自信!
沉在自暴自棄的行徑中,根本就沒聽到外面門打開,也沒聽到刻意放輕的腳步聲,直到臥室門傳來聲響,一道身影出現在臥室門口的時候,霍東霆擡起準備再次捶向雙腿的手突然頓在半空中……
餘光看到有人的影子,視線慢慢轉過去,看着站在主臥門口的人,竟然是簡愛……
她,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