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場婚禮大多從簡,但來的人卻都是重量級嘉賓,無論和雲家亦或者段家扯上關係,都不能被人輕視半分,但越是位高權重,骨子裡的八卦越是濃重,這時就算雲振海幾番阻止,衆人依舊擺出看熱鬧的模樣。
“怎麼回事,老相好,說的是誰?”
“嘖,範可兒本來就是娛樂圈中的戲子,就算之前沒鬧出什麼緋聞,也不過是公司公關做得好,外表披着美人皮,誰知道內裡是什麼材質做的。”
“聽李總這意思準備嚐嚐內裡的芯子?”
調笑着的浪言浪語傳入範可兒口中,在他們這一階層看來,很多女明星看似高高在上,實際上都是些明碼標價的高級援交,範可兒能偏差到哪裡去?
女孩咬着紅脣,面上浮現的難堪讓段之焱心中一動,濃重的保護欲讓他有種想要將女孩護在懷中的感覺。
調查過範可兒的他自然明白對方並非能招惹狂蜂浪蝶的人,否則憑藉範可兒的長相和演技,沒有道理這麼多年都紅不了,每一次被雪藏後的起落都是因爲一次不服輸,身負傲骨的範可兒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雲蘇然,你別血口噴人,有什麼證據就拿出來。”
範可兒擡起頭,她並非能隨意被揉捏的軟柿子,要不然早就被經紀公司欺負到那些導演牀上了,骨子裡的堅持讓她無法漠視名節被侮辱,她擡頭,欺霜賽雪的面頰帶着決不妥協的堅毅,仿若在大寒時節盛開的點點臘梅,紅妝不畏冰雪,只爲自身那一份苦寒。
調笑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生意場上的人最喜歡逢場作戲,自然也能看出女孩面上的表情不似僞裝,何況雲蘇然是個什麼東西,知道點的都明白雲家後代的不成樣,雲蘇然說這句話,莫不是別有用心?
衆人看來看去,眼中多了幾分玩味,按理說一個家族無論內部鬥得如何兇殘,在外面永遠一副歲月靜好兄睦友愛的模樣,雲家今兒唱的是哪齣戲?
雲振海虎着臉走到雲蘇然身旁,語氣兇狠。
“蘇然,妹妹大喜的日子,你搗什麼亂,有脾氣回家再說。”
雲振海卻沒發現,雲蘇然早就讓一個侍從將某樣東西帶入後臺,雲振海還準備說什麼,就聽到耳畔傳來一聲聲驚呼。
他擡起頭,面色驟然變得蒼白,用做背景牆的大熒幕出現的畫面足以讓場中所有人看到。
陽光晴朗風和日麗,豐茂大酒店的金字招牌奕奕發亮,可以看出這裡的人已經潛伏好久,就連手中的畫面也開始搖晃,直到一道出現了的聲音後,兩個人從酒店中緩緩走去。
一馬當先走在前方的是一個步履精神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不時轉過頭與後方的女孩說什麼,而站在他身後一襲白色小洋裝身姿優雅的女孩赫然是今日的重要人物,新娘範可兒。
“宋導,那不是宋導演嗎?”
“是啊,豐茂酒店,喲,這家我還去過呢。”
“真沒想到啊,果然是……”
後面的話沒有說全,都能內裡的意思誰都明白。
孤男寡女從酒店走出,無論如何也會引起某些曖昧的聯想,衆人雖然沒有在說話,眼神中的蔑視卻像一座大山般壓在心頭。
“範可兒,這段視頻是真的吧。”雲蘇然洋洋得意的表情簡直讓雲振海想一巴掌拍死他,真是個沒腦子的玩意,這樣對雲家又有什麼好處。
範可兒面色慘白,這段記憶的確模模糊糊在腦
海中浮現,但事實的經過分明不是如此。
宋導演是國內一線導演,範可兒曾經在他的電影中有一個小角色,兩人並未有什麼交集,這一幕場景也不過是當初劇組在酒店下榻,範可兒出門後正巧碰到宋導演,爲了禮貌便跟在導演身後走出。
畫面中臨走前宋導演輕輕拍着她的肩膀也是鼓勵範可兒好好演戲,絕無他意。
可惜三人成虎,世界上最說不清的事就是流言,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何況今天的嘉賓腦補能力更是超出尋常人百倍。
爲了上位女明星們的爭奇鬥豔,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甚至有的豪放派一路能從燈光師睡到投資商,導演作爲目標性的重要人物又怎麼會被放過,半夜睡不着敲導演門的事屢見不鮮,什麼時候差範可兒一個了?
眼見範可兒的面色,雲蘇然更是得意洋洋,就算你有段之焱護着又怎麼樣,這麼多人看着,男性的自尊心壓根不允許他娶一個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女人。
到時候被段之焱拋棄的範可兒還不是下腳泥,他想怎麼踩就怎麼踩。
“範可兒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身邊已經有了段大哥,竟然還勾搭別人,呸。”
雲美然怎麼會錯過補刀的好時機,甚至拉出旁邊的裴雲天作證。
“喏,你們以前一個公司的,雲天,你說說範可兒是什麼人。”
裴雲天自然知道範可兒的清白,只是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憑什麼讓別人知道,何況嫁給段之焱的範可兒從此將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三流明星,還不知道會怎樣報復自己。
通常當一個人做了足夠多的壞事後,他心中不再盛着愧疚,而是想把他對不起的人置之死地,這就是卑劣又可笑的人性。
“明星是個什麼樣的職業大家都明白,視頻中已經很清楚了吧。”
裴雲天冷笑着看向範可兒,話語中的蔑視任誰都聽得出來。
“好、好,裴雲天,你果然是個混蛋。”
範可兒淚眼朦朧,裴雲天不止一次在她心口上插刀子,當初果然是她瞎了眼蒙了心纔會看上這種人渣。
雲美然得意洋洋地挽住裴雲天的胳膊,打擂臺般挑釁地看向範可兒。
“什麼混蛋,過段時間我和雲天就要結婚了,你說話可得注意點,我的未婚夫不是誰都能污衊的。”
範可兒怒極反笑,世上果然是賤人配狗天長地久,她真心祝願這對狗男女天長地久。
隨着裴雲天出言作證,場內的氣氛更是熱烈,衆人的目光不時看向段之焱。
遇到這種事,但凡是個男人就忍不了吧。
嘖,範可兒這種尤物可不是尋常人能碰見的,到時候段總不要,他們說不定能撿個便宜呢。
幾乎不加掩飾的桃色目光在身上轉悠,範可兒狠狠咬着下脣,珠玉似的貝齒在脣邊刻下痕跡。
“果然,當戲子就要任人欺辱污衊?”
似是自言自語的呢喃傳入段之焱耳中,男人看着悲憤欲絕的範可兒,忽然上前攬住女孩肩頭,凌厲的目光朝着四面掃去。
“各位,太過了吧?”
場中的聲音頓時低了下來,轉眼間靜的可怕,只能聽到清風吹打樹葉的清脆。
在場的人敢於素無忌憚議論範可兒,不外乎因爲她的身份,雲家莫名其妙找來的養女,又是娛樂圈中的人,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彷彿都只是一個道具,用來連接雲家與段家的道
具。
只是等段之焱開口,一切就變得不同。
沒有人發出聲音,但管不住內心的想法,段之焱這樣的年輕俊傑,就算真的看向了範可兒,也不可能娶她吧。
衆人不禁捫心自問,假如自己遇到這種情況,又會怎麼做。
自然是換一個人來迎娶,暗地裡包養範可兒,齊人之福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尤其能得到範可兒這樣的尤物。
只是他們能忍,有的人不能忍,一個打扮華貴長相不俗的中年女子站了起來,保養良好的身段一步步走到範可兒身前,面上帶着與氣質不符的尖酸刻薄。
“範可兒,你這種不要臉不要名節的三流小明星也想嫁入我們段家,你做夢!”
衆人託着下巴看好戲,段之焱可以讓場中幾乎所有人閉嘴,除了這個人,他們倒是想看看,究竟段總準備上演英雄救美的好戲還是被家人棒打鴛鴦。
“媽,可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段之焱看向母親的表情有點嚴肅,摟住範可兒的掌心稍稍用力,帶着莫名安定的力量。
範可兒微微擡頭,看着男人深邃俊朗的側臉,忽然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似乎也是可以依靠的。
“現在證據確鑿,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你還護着這個小娼婦有什麼意思,我告訴你,你要是真的敢把這種女人娶進門,我和你爸就算死也不會安寧,你難道想像你那個不爭氣的哥哥一樣?”
今天段母口中的“哥哥”沒有出現在現場,但依舊不妨礙被又一次當成反面例子,段之焱目光朝着臺下看去,並不作聲的父親嚴眼中依舊帶着往日的漠不關心,卻明顯並不贊同這樁婚事。
“好,那我就證明給你們看。”段之焱收回目光,轉而看向身前的母親。
“母親,若是我能證明可兒的清白,你是否也能給她一個交代?”
“交代,她還想要什麼交代?”
段母氣勢洶洶,沒有往日貴婦人的模樣,這個兒子是她最引以爲傲的資本,竟然爲了一個女人反抗她,僅這一點段母就將範可兒嫉恨上了,“哼,如果她真是冤枉的,那我可以讓她進門,但如果不是。”
段母冷笑着看向範可兒,“不但你們兩要斷的乾乾淨淨,范小姐也要召開發佈會,承認自己所做的一切。”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真是夠狠啊,段母究竟什麼仇什麼怨,非要將這件事公佈出去,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比這種懲罰更加恐怖?
“好,我接受!”範可兒站直身軀,面上的表情越發堅定。
範可兒堅定地目光讓段之焱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他喜歡的類型還只是菟絲花的女孩,能全心全意地依賴着身旁的男人,但自從遇到範可兒以後,他卻覺得曾經的審美需要改觀。
菟絲花需要依附大樹才能生長,嬌弱的白色小花看似引人憐愛,卻多麼的無趣。
而範可兒一身傲骨,在拒絕那些導演和投資商時不知是否也這般倔強,整個人都變得堅毅果決,彷彿一張白紙徐徐綻開的鮮花,兀然就讓人看到內裡的鮮嫩色澤。
帶刺的玫瑰之所以被那麼多文人墨客所歌頌,不但因爲濃豔的色彩,更是因爲帶刺的秉性。
他的妻子,也是一朵帶刺的花呢。
他的妻子,這種莫名佔有的詞彙讓段之焱的心情兀然好了許多,段母似乎看出兒子神色的變化,聲音越發尖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