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亦此時完全柔和下來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謝長寧的臉上,她那塊因爲墜崖而留下的疤痕,剛好因爲她此時側着臉,毫無保留的展露在封玄亦的面前。
封玄亦的眼神,漸漸地有了一抹心疼和憐惜。如果四年之前,他在她的身邊,他一定不會讓這種事發生,讓她受那些苦。
封玄亦旁若無人的,用手抱緊了懷裡的謝長寧,在她那塊醜陋的疤痕上,溫柔地吻了吻。謝長寧的身子,明顯地一顫,被封玄亦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封玄亦這一份反常的情緒,並不像是在演戲。她仍舊可以清晰的記得,之前在四王府裡,她刻意用她這些細小的傷疤挑釁封玄月,結果是那樣的成功。她一直深信,天底下的男人,沒有一個人可以坦然接受她這種被毀了的容貌。
只是現在……
這個萍水相逢的男人,這個每次在她最需要人幫助,都會及時出現的男人,給了她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彷彿她的全部都可以被一併的接受和包容,無關容貌,無關利益。
封玄亦溫柔細膩的吻,情難自禁地一路沿着向下,最終擡起謝長寧小巧的下巴,吻上了謝長寧那粉色可人的雙脣。
謝長寧瞬間有過一絲掙扎,可是不敢用任何明顯的舉動去阻止,她怕被那些煩人的乞丐發現,怕把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面搞砸了。
就這樣,謝長寧放棄了抵抗,只能默默地感受那股好聞的墨香,一點點地將她侵蝕。水中的衣衫,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溼透了,兩人的體溫,都有些微微的燥熱,一番攻城略地之後,謝長寧早已被吻得渾渾噩噩,原本聽覺靈敏的她,早就聽不到那些乞丐落荒而逃的雜亂聲,以及老闆小心翼翼關上房門的聲音。
就在封玄亦的手,探入謝長寧溼透了的衣衫內,觸及到她溫熱的皮膚時,謝長寧才一下子清醒過來,一把將封玄亦用力的推開。
天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神經。
就算是跟一個陌生男人演戲,也不用那麼專業地演完全套吧。
封玄亦看着謝長寧滿臉通紅的樣子,感覺特別的可愛,他並沒有因爲自己被人拒絕,而有任何不悅的情緒。
相反,今天他很開心。
也許沒有人會知道,這十年來,他的心裡都是怎麼想的,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十幾年前,父皇和母后以及衆妃嬪們閒話家常,問他將來要娶哪家的千金。他當時隨手一指,不想正好指到了還是孩童時候的謝長寧,還開玩笑的說將來一定會娶她。
誰都知道,從一出生,當今的皇后就將謝長寧許配給了當時最脫穎而出的封玄月。他那一番當衆的玩笑話,註定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而之後的十年裡,他的母后殘忍地被人害死,又被當今的皇后逼得不得不離開帝都,還以爲有生之年,都回不了帝都了。
所以這十年來,謝長寧這個名字,都是他心中的一個念想。
不管十年後的她,長得什麼模樣,是美是醜,是癡是傻,也不管她還會不會記得他這個人,他都堅信,總有那麼一天,他可以回到帝都,他,可以娶她爲妻。
“你這麼貿然地推開我,就不怕被剛纔那羣乞丐看到,壞了大事?”封玄亦用手抹了抹嘴上殘留的胭脂,笑得有些不懷好意,似乎還不肯放過謝長寧,還
想逗逗她。
早就已經亂了分寸的謝長寧,被封玄亦這麼一提醒,急忙轉身去看。整個廂房,早就已經空空蕩蕩,連房門都被人重新關上了,哪裡還有什麼乞丐。
“你這騙子,你故意的!”謝長寧擡起手就朝着封玄亦的身上打去。
封玄亦瞬間抓住了謝長寧的手腕,沒讓她打到,隨後還一把將她拉近自己。
“你還沒有告訴我,爲什麼要出四王府,今天不是你成婚的日子嗎?所有人都知道,謝將軍家的三小姐,哪怕是墜崖癡傻之後,都一心想要嫁給四王爺,我應該沒有說錯吧?”
謝長寧憤憤地看着封玄亦,用力甩開了他的手:“要你管,我出來偷玩不行嗎?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總是陰魂不散,大白天你好端端地躲在小巷子裡做什麼?”
“我?你可以在大喜之日跑出來偷玩,難道我就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封玄亦稍稍俯下身子,用他那一雙惑人心神的黑眸注視着謝長寧,“在小巷子裡偷人?”
謝長寧只是同封玄亦短短對視了三秒鐘,就立馬避開了他的目光。封玄亦的眼神,彷彿帶着一股魔力似的,讓人一個不小心,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我玩我的,你偷你的,我要走了……”謝長寧推了一把封玄亦,轉身朝着浴池邊走去。
可就在她打算上去的時候,才發現了尷尬的地方。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溼透了,僅剩的一件薄衣已經全都貼在了身上,一上去,不就被池子裡的封玄亦看光光了,而且更加沒辦法走出這個廂房。
“我之前都說了,讓你先脫衣服的……”
謝長寧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可惡的男人,絕對不是救星,應該是災星纔對。
“乖乖留在池子裡,我去給你準備乾淨的衣服……”
封玄亦一下子從池子裡起身,惹得謝長寧趕緊背過身去,誰要看他這朵出水芙蓉,肯定要身材沒有身材,要肌肉沒有肌肉。
大約是片刻之後,封玄亦在走出廂房前,腳下的步伐又停住了。
“我們也算是認識了,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謝長寧還是背對着,說的毫不留情:“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幹嗎要多此一舉問你名字啊……”
封玄亦垂眸笑了笑,嗯,還是不介意,伸手將房門推開。
此時的廂房外,早已整整齊齊地站了好多人,一小半是伶人館的人,一大半是穿着統一侍衛服的侍衛。
一行人齊刷刷地預備跪地行禮,被封玄亦適時地阻止。
封玄亦將房門關上後,才低聲地開了口:“給裡面的人,準備一套乾淨的男裝……”
“王爺,裡面的是……”
“本王寵幸什麼樣的人,需要跟你報備嗎?”
“屬下不敢。屬下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請王爺即刻進宮見皇上,皇上很是掛念王爺……”
封玄亦沒有說話。
在他剛纔爲了保護謝長寧,當衆亮出身份的時候,就已經猜到,皇后很快就會知道了。
“還真是讓皇后娘娘費心了……本王梳洗之後就進宮同父皇團聚,本王也會親自同皇后娘娘陪個不是,之前讓她和國師這麼費神地滿帝都地找本王,現在,皇后娘娘和國師可以不必再爲本王的行蹤,傷神了……”封玄亦笑得那麼親和,語調卻瀰漫
着十足的挑釁和火藥味。
垂着頭的侍衛,心裡不爽卻不敢說出來,只有在封玄亦離開之後,纔敢露出不滿和不屑的情緒。他身爲直接聽命於皇后的皇城侍衛,還是頭一次瞧見有人敢這樣子揶揄握有重權的皇后娘娘。怕是這位三王爺離開帝都太久了,都不知道現在朝中,真正當家的人是誰了。
侍衛一直站在原地,在確定封玄亦已經走遠了之後,轉身看向之前封玄亦呆過的廂房。
剛纔封玄亦要求準備乾淨的衣服給廂房裡的人,他倒是有些好奇,想要知道廂房裡面到底是誰。說不定這位遠道而來的王爺,真沒有謠言所傳的那樣,有着龍陽之癖,不近女色。
侍衛朝着廂房走去,剛想要伸手打開廂房的門,就被人一把阻止。
封玄亦的貼身護衛莫青,將手裡的劍向上一揚,冷聲地說道:“我們主子的事,輪不到你來干涉……”
侍衛面露怒氣,很想當衆跟這個不知好歹的人一較高下,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轉頭就走。
莫青收了手裡的劍,親自看着那些皇后的親信全都離開。身爲封玄亦的貼身護衛,莫青自然知道廂房裡面的人是誰,他將新衣服送入廂房的時候,只是將房門打開一點點,衣服送入房內後,就放在門口附近,然後趕緊將房門關上,深怕褻瀆了主子中意的人。
謝長寧一個人泡在水裡,完全不知道外面都發生了些什麼。
她整個人都埋在浴池的水裡,憋氣,放空思緒,想要藉此好好地冷靜一下,忘記過去的半小時不到的時間裡面,她居然跟一個陌生男人吻了兩次,虧大發了。直到實在憋不住了,她才一下子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
果然,思緒淡定了很多,謝長寧一邊平復着氣息,一邊用手抹去滿臉的水滴。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在她用手抹臉的時候,感覺臉上好像是蛻皮了還是怎麼的,有一塊塊黏黏的東西,被她一點點地弄了下來。
“不是吧,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謝長寧看着手裡抓着的東西,就像是蛻下來的死皮似的,隨後再一摸臉,哪裡還有什麼小疙瘩,所有墜崖後所造成的疤痕,全都消失不見了。
原來搞了半天,這所謂的毀容,根本就是假的啊……
謝長寧趕緊又弄了一點池子裡的清水,好好地洗了一把臉,然後再等水面平靜了之後,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下自己的面容。
其實謝長寧本身的長相,完全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只是臉上沾了那些細細碎碎的小疙瘩疤痕之後,同那股清麗脫俗的感覺,顯得特別的不協調,纔會顯得整個容貌變醜了好多。
現在,除了額頭頂部已經結痂的地方,是先前因爲山賊的事,自殺造成的,其他臉上所有的小疙瘩,在泡了水都可以順順利利地弄下來,讓原本那張脫俗出衆,清新水靈的容貌,又再一次地重出江湖了。
如今的謝長寧,已經徹徹底底不再是以前那個,又傻又醜的謝長寧了。
謝長寧頓時有些欣喜地一笑,很喜歡自己的這張臉。
試問有哪個女的不愛美呢,先前還鬱悶,自己怎麼就穿越成了一個臉上有那麼多小疙瘩的人,原來,一切都沒有那麼簡單……
這也自然而然的,讓謝長寧有興趣去了解,四年之前,這具身體墜崖的真正理由。既然毀容是假的,那麼癡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