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價少奶奶
“寧寧,你爸爸真的很愛很愛你,從沒有讓你受過委屈嗎?”喬念伊捧着寧寧的小臉,聲音有些哽咽。
“嗯,爸爸對我最好了,他不許任何人說我壞話,就連奶奶都不行!”他微微撅着小嘴,既有些驕傲,又有些失落。
“奶奶說你壞話嗎?”喬念伊皺起眉。
寧寧似是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聲問道,“老師,什麼叫小野種?”
喬念伊身子一抖,“你奶奶……她這樣說你?”
寧寧輕輕點頭,目光有些黯淡,“奶奶對我好的時候很疼我,可是一兇起來又好嚇人,我一點也不喜歡和奶奶在一起,可她卻一直不讓我回到爸爸身邊來。有一天晚上我偷聽到奶奶對爸爸說我是小野種,我心裡好難過,我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一定是不好的話。”
喬念伊心疼不已,“那你爸爸就讓她這樣說你嗎?”
“當然沒有,爸爸那天晚上和她發了好大的脾氣,奶奶一向在家裡說了算,可是那天爸爸竟然拿杯子摔她,把她氣壞了。”
喬念伊的眼睛溼潤起來。
邵陌天,你真的這樣疼愛我的兒子嗎?
那首《綠衣》,是你藉以懷念我的嗎?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當年你會對我那樣無情,爲什麼你會對方珞瓔始終如一的溫柔,爲什麼……
喬念伊摟住寧寧,心酸的問道,“你爸爸他……他也很愛很愛你的媽媽對不對?”
寧寧想了想,點點頭,“爸爸對媽媽很好,可是我覺得他們又和別的小朋友的爸爸媽媽不一樣,我沒見過他們在一起睡覺,他們都是各睡各的房間,奶奶特別看不慣他們這樣,總是訓他們,可是我不明白,爸爸能讓我進他的房間,卻爲什麼不讓媽媽進,其實爸爸很愛媽媽的啊!”
喬念伊幾乎完全呆住,“你是說,你爸爸不讓你媽媽進他的房間?”
“對啊,爸爸的房間誰都不讓進,家裡人都知道,就只有我可以。”寧寧一臉的得意。
“他的房間有什麼特別嗎?”她喃喃低問。
“也沒有,就是有許多奇怪的小布偶,還有許多漂亮的花!”寧寧仔細的想着,“還有一架漂亮的大鋼琴,可是爸爸從來都不彈,他說他不會,只是喜歡……”
“哦,老師,還有!”寧寧忽然笑起來,“在爸爸房間裡晚上可以看到好多好多的星星,很漂亮的!”
喬念伊越聽越覺得心跳,爲什麼,她爲什麼會忽然心慌起來……
“寧寧,可不可以帶老師去看一看?”
寧寧十分爲難,小眉頭輕輕蹙起,“爸爸知道會生我氣的。”
“我們不讓他知道好不好?老師很喜歡花,很想去看一看那些漂亮的花。”喬念伊硬着頭皮說道,寧寧又糾結了一會,終於點頭,“好吧,那老師要快些哦!”
寧寧牽着她的手,右拐進一處更深的廳廊,輕輕推開了那道緊閉的門。
喬念伊腳步頓了頓,深深吸了口氣,慢慢走了進去。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遠遠的露臺邊那造型有致奪目美麗的花。
全都是蝴蝶蘭。
許多許多的蝴蝶蘭,有着各種各樣的顏色。
記憶中迅速閃過一個已經變的不太清晰的畫面。
“邵陌天,看這盆花漂不漂亮?”她捧着一盆淡紫色的蝴蝶蘭,脣角微揚。
“還可以吧。”他的視線淡淡掃過去,“你喜歡這種花?”
“嗯,因爲我覺得這花象徵着永恆的愛情,你不覺得這花很像蝴蝶嗎?你看,這個是梁山伯,這個祝英臺,他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她把花放在桌上,輕輕笑着。
他嘲笑不已,連聲大笑,“你沒事吧?這花還能扯到梁山伯祝英臺身上?你看你那一臉花- 癡的模樣,開着的這麼招搖這麼俗氣的花你也能喜歡成這樣,真不知說你什麼好!”
她猛的收起笑臉,茫然的看着他,淡淡的說了句,“對,我俗,可我樂意俗,你管不着!”
……
她蹲跪在地毯上,呆呆的看着那大小各異色彩紛呈的蝴蝶蘭,不知不覺中,已經淚眼朦朧。
她忽然又想起了Y市的雪苑……
會不會又是巧合而已,或許這是方珞瓔喜愛的花,他纔會爲她而養,就像那爲她而建的雪苑?
她苦澀笑着,站起了身,誰料在看見他牀頭放的那一對大紅色的玩偶時,幾乎控制不住的奔了過去。
那是她爲“慶賀”他和方珞瓔的大喜而親手縫製的新婚禮物。
有誰知道,她縫了多少個夜晚才把它們縫好。
有誰知道,那一對玩偶的身上,滴落了多少她傷心的淚……
她輕輕撫摸着那個男偶,他的臉上被她故意縫上了兩道刺眼難看的疤,因爲當時的她,怨他,恨他,怨他從來沒把她放在心上,恨他從來都只把她看做圈養的寵物,更恨他一面讓她懷着他的孩子,一面去準備迎娶別的女人……
可這對玩偶他竟然一直仔細的保留到今天?
她又看向不遠處的躺椅和小茶几,躺椅上悠然愜意的加菲貓那張肥臉看上去有些滑稽,那是她用一個廢棄的帆布包縫成的,然後又照着加菲的圖片畫出了它的臉,實在是又簡陋又難看的一隻布偶,她做完後連自己都覺得嫌棄,就隨手扔到了衣櫃的角落裡,沒想到竟會被他收起……
她雙腿僵直的走向了那架鋼琴,輕輕打開了琴蓋,坐在一塵不染的琴凳上,雙手在琴鍵上輕輕的劃過,目光卻凝結在琴蓋上那張淺笑的面容裡。
這是他送她的那一架鋼琴,可是,本是光亮可鑑能映出琴鍵和她手指的琴蓋,何時被他用她的照片鍍上了一層迷幻色的彩膜,她的笑容是那麼燦爛,她根本不記得那是她什麼時候的照片,什麼時候的模樣……
她猛的起身,重重的合上了琴蓋,淚水已滂沱。
邵陌天,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究竟什麼意思?!
當年那般無情對我,直到把我逼上死路,如今又這樣虛僞的懷念着我……
我活着的時候,你視我不見,我死了,你反倒忘不掉我了嗎?
你究竟是因爲良心難安,還是因爲,你的心裡,真的有我一個位置……
可若是你心裡有我,你又爲什麼要娶方珞瓔,爲什麼?
“老師,你怎麼了?”看着她一臉的淚水,寧寧輕輕拉着她的衣角。
她低頭看着寧寧那張乖巧的小臉,心裡更是如同刀絞。
看了看錶,距他們出發已經過去了太久……她還來得及嗎?
她還能趕在他們成爲合法夫妻之前,趕到他面前嗎?
她胡亂的擦着眼淚,“老師忽然想起一件急事要馬上離開,寧寧乖乖在家看畫冊,老師先走了!”
“哦。”寧寧不解的看着她,聽話的應道。
她已經顧不上許多,只是飛快的向外跑去。
邵陌天,我要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不要這麼糊里糊塗的被你耍!
一切沒說明白之前,我不許你娶她,我不許……
她擦着瘋狂飈飛的眼淚,一路狂奔……
“念伊,你在搞什麼?你要去我哥登記的地方幹什麼?”被她從睡夢裡硬拉起來的邵銳天還有些迷糊。
“你快點,能不能再快點!”她急急的說道。
“夠快了,小姐,都已經踩到110了,這可是市區,我再快咱就該飛了。”
“邵銳天,你確定地點不會錯嗎?我只有一線機會,如果地點錯了,就全都完了。”喬念伊的臉色變的蒼白不已。
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這個沒譜的二少爺會害慘她。
“放心吧,我哥戶口在哪我還不知道嗎,一準兒不會錯!”
“那就請你再快點,再快點!”
“可說不準他們早就辦完手續離開了啊?”邵銳天嘟囔道,“奇怪,我大哥幹嘛偏偏關了機,否則問一句不就得了,省的這麼玩命的生死時速……”
“我求你別廢話了,你快點開行不行!”喬念伊都快哭出來,他咬緊牙,“我的姑奶奶……行,你坐穩了,我豁出去了!”
伴隨着他車子瘋狂的嘶鳴聲,他瘋狂的在擁擠的馬路上左插右擠,很久沒玩過這麼刺- 激的事了,他忽然有些興奮,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車技……
喬念伊死死的握緊車把手,手心裡已經全是冷汗,她的腦子裡只回響着一個聲音,邵陌天,不許娶她,不許……
衝到民政局的門口,喬念伊跳下車子便向裡衝。
“咚咚”的腳步聲攪得寂靜的大廳起了陣陣喧雜。
許多人看向她,她也急急的在尋找着那張面孔。
迎面一對依偎而過的新人,他們臉上的甜甜笑意更是刺- 激着她慌亂的心,她不顧一切的大喊起來,“邵陌天,你在哪兒?邵陌天,你給我出來!”
她知道她此刻有些瘋,可這一生她已經爲那個男人做了太多瘋狂的事,也不在乎多這一件……
“邵陌天,你給我出來!”她聲嘶力竭的嘶喊着。
登記處長椅上正相擁而坐,看着剛剛在現場照好的登記照片的邵陌天和方珞瓔,聞聲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