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城回頭看,蕭風還是不疾不徐地跟着,她頓覺頭疼,再不能無視他,苦笑道:“蕭公子,我知道你幫了我大忙,我謝謝您了,請回吧,再見!”
蕭風脣角一勾,笑道:“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你旁邊那幾間也是同一家人的房產,籤契約的時候,他急於脫手,想以市價的九成賣給我,看他急需錢用,我只好勉爲其難地幫他一把了。”
沈傾城愕然,驚得說不出話來,蕭風已經轉身走開,隔壁的門前站着一個人,正是他的跟班墨竹,見他走過去,忙打開門。傾地城也疼。
沈傾城凌亂了,她這又是自作多情了麼?
“小姐,快進去吧!”浣紗掐着時間出來,正好見沈傾城在門口望着某處發呆,她順着望過去,正好見蕭風跨進門檻,驚訝極了。
“那是——”
她還沒說完,沈傾城懊惱地打斷她:“快走吧,餓死了!”
浣紗連忙來扶她:“奴婢已經按您的吩咐給雙溪換了藥,她的傷已經結痂了,再過三五日就能好。”
“嗯!”沈傾城走進小天井,浣秋已經擺好了飯,熱氣騰騰的飯菜香讓她感到好滿足,深深地吸了一口,愜意極了。
江南侯府,已經掌燈十分,宛姨娘坐在梳妝鏡前,任由身邊的丫鬟給她穿衣打扮,這時一個小丫鬟匆匆從外面進來,立在門口小聲喚了聲“姨娘”。
“怎麼樣?侯爺回府了麼?”宛姨娘懶懶地問。
小丫鬟瑟縮了一下道:“聽海大爺說,今晚楊老爺在萬福樓宴請了侯爺,後來又去了翠仙樓聽曲兒,這會兒倒是回來了,可喝得有些高,就不過來了。”
宛姨娘垂下眼瞼,拔下丫鬟剛剛替她插好的一支步搖,用力一扔,“哐”的一聲,步搖砸到銅鏡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又滾落到地上。
“該死的狗奴才!”她狠狠地瞪着搖晃的銅鏡,明顯將它當成了可惡的蘇如海,也不知道夏氏給了他多少甜頭,能讓他到現在還站在她那一邊。
丫鬟們被她突然的動作驚到了,不敢惹怒她,乖乖地立在一旁當隱形人。
這幾日宛姨娘夜夜焚香沐浴,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等着侯爺,可是他卻總是有事耽擱,好幾日沒踏進這座院門了。今晚又是如此,她宛姨娘處心積慮除掉了眼中釘肉中刺,爲什麼侯爺還比以往更加疏遠她了呢?
“姨娘,侯爺可能是真喝醉了吧!”伺候她的丫鬟小心地看了眼她的表情,意有所指道。
宛姨娘轉過眼睛打量她,馬上就十六了,素來得她心意,一直捨不得放出去。
她心念微動,指着她和另一名丫鬟道:
“,添香,去給侯爺送碗解酒湯!”
另一名丫鬟疑惑地看她,宛姨娘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笑:“叫你呢,以後你就叫添香了。”
她趕忙應下:“是,姨娘!”
“從今晚開始,你們就在是書房伺候,侯爺最喜歡那裡清淨,每日都在那裡看書到深夜,你們可要好生服侍,將來纔會有出頭之日!”兩個丫頭雖不懂人事,但這些年看的聽的都不少,一下明白了,連忙應了,一同去廚房準備解酒湯。
書房內,蘇越治仰躺在躺椅上,閉着眼睛養神。
“侯爺,要歇息了麼?”蘇如海湊過來問。
蘇越治沒說話,就聽外面忽然傳來清脆的女聲:“侯爺,宛姨娘聽說您喝醉了,命奴婢來送解酒湯。”
解酒湯?他眼睛微眯,揮手吩咐蘇如海:“去看看!”
蘇如海連忙打開門,兩名妙齡女子一人提着燈籠,一人端着碗,並肩走了進來。
“你們是宛姨娘身邊的丫鬟?叫什麼名字?”蘇越治冷冷道。
二婢立即跪地,恭恭敬敬地道:“奴婢!奴婢添香!給侯爺請安!”
?添香?蘇越治玩味地勾起脣角,向二婢伸出了手。
一大清早,一個婆子匆匆進了晴風閣,跪地稟報。
“回姨娘,昨晚書房很早就熄燈了,兩個一直沒有回來。”
“哦?”宛姨娘揚眉燦爛一笑,起身道:“今日天氣好,咱們隨處走走。”她想起什麼,又道:“對了,好久沒去看夏姐姐,天冷了,也不知道她冷不冷,來人,我要送牀被子過去,別凍着了。”
一行人前呼後擁,簇擁着宛姨娘七拐八拐來到一間破舊的屋子,臺階上雜草叢生,陽光透過屋前的灌木,灑下星星點點的光斑。
“
夏氏,宛姨娘來看你了!”看守的婆子不客氣地推搡着一個婦人,宛姨娘站在門外,嫌棄地退後兩步,復又拿眼去瞥她。
“唔唔唔……”婦人瞧見門口的宛姨娘,忽然失控,想要衝上來。
“你給老孃老實點!”婆子一巴掌拍過去,夏氏立刻一個趔趄倒地倒在地上。
“喲,看來蘇如海對你果然有情有義呢,侯爺下令拔了你的舌,挑斷你的手筋腳筋,你竟然還能站起來!”萬一娘涼涼地諷刺,臉上帶着笑,卻讓人冷到骨頭縫裡。
“唔唔……唔唔……”夏氏猛地搖頭,眼裡驚恐的神色,不可置信地看着宛姨娘。
“怎麼,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做的好事麼?”宛姨娘優雅地走近幾步,“不止你跟蘇如海的事,我還知道先夫人去世的隱情。”
夏氏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眼裡的恐懼愈加濃郁,她傻傻地望着宛姨娘,嘴裡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唉喲,真是可惜啊,我本來想請侯爺開恩饒過姐姐你的,可是你知道,侯爺一向說一不二,妹妹我也不敢啊!”
夏氏拼命掙扎,可是在人看來她不過只挪動了一小段距離,她的筋骨被挑,雖然蘇如海做了點手腳,但還是不敢做得太明,現在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令她疼得鑽心,沒幾下就汗如雨下。
“知道姐姐有話要問我,妹妹就讓你做個明白鬼!”宛姨娘視線朝左右一掃,身邊的心腹丫鬟立刻帶着人下去了,看守的婆子識趣地離開,小屋只剩宛姨娘和夏姨娘兩個人。
夏氏縮着身子顫抖不止,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宛姨娘緩緩欺近她,夏姨娘站不穩,噗通摔下地,宛姨娘蹲下身,目光直視着她,眼裡閃着冷厲的光芒。
“怎麼,害怕了?當初你不惜利用你的親生兒子,使計陷害大小姐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有今日?”她忽然笑了:“我倒要感謝你呢,她本來視你爲親姨娘,若不是你貪心不足,竟然想要對大小姐動手,又怎麼會將她逼得跟我親近?我大概一輩子都要屈居於你之下,夏荷,你眼中只有你自己,哪裡顧得了別人的死活,這就是你最失敗的地方。”
夏氏面如土色,只是呆呆地看着宛姨娘的嘴脣不停地翻動,想起前塵往事,歷歷在目。
宛姨娘還沒折磨夠她,蹲下身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耳語道:“你說若是你今日死在這裡,侯爺會不會爲你難過?我想應該不會,你不知道侯爺對你不滿已久?那位沈小姐明明提出楊大少爺的死有疑點,他卻根本不聽,因爲你的野心讓他想要除掉你,還有,你死了,侯爺就不會覺得自己對不起先夫人了。”
“唔唔唔……唔唔唔——”夏氏痛苦地搖頭,不想聽宛姨娘的話。宛姨娘卻不放過她,一字一句刀子似的往她的心上戳。1d2tj。
“當初,先夫人去世的時候,侯爺正跟你在一起鬼混,他本來就十分內疚,因此這麼多年侯府都沒有女主人,但他沒有料到,你藉着照顧爲名,偷偷在夫人的飯菜里加了料,而那最後一次,就讓他們夫妻天人永隔。”
“可悲的是先夫人太蠢,臨終前還提出升你爲姨娘,將她的親骨肉託付給你,而你卻恩將仇報,一次次陷害於大小姐。直到你在大小姐的藥裡動了手腳,而讓你的謹少爺誤食發病,這些消息,自然有人讓侯爺報信,他終於忍無可忍,這次楊大少爺之事正好是機會,欲除你而後快!所以,我是在幫他,知道麼?”
夏氏張大嘴巴想要辯駁,可說不出話讓她火急火燎,她伸手胡亂地揮舞着,想要將過往雲煙全部揮開,宛姨娘哪會如她所願。
“你去死吧!去死啊!”她抓住她的頭髮,狠狠地將她往牆上撞,心中累積了多年的憋屈終於得以發泄,她哈哈大笑,完全沒有注意到手中夏氏漸漸沒了掙扎。
“宛姨娘!”忽然一陣清喝響起,宛姨娘驚愕地回頭,卻見小屋外面,蘇嬋娟冷眼看着她。
她連忙鬆手,訕訕道:“大、大小姐,你怎麼來了?這等低踐人住的地方,別污了您的身子。”
蘇嬋娟依舊冷冷地盯着她:“她口不能言,又不識字,能翻起什麼浪來?宛姨娘你真是越活越糊塗了!”
“是是!”宛姨娘連忙鬆開夏氏,她真是鬼迷心竅,夏姨娘已經不存在了,她如今跟侯夫人沒什麼兩樣,今天過來的事情全府都知道,若是她走後夏氏死了,對她可是大大的不利。
侯爺雖然自己不待見夏氏,但她犯不着因爲她一隻秋後的螞蚱搭上自己的前途,宛姨娘一陣後怕,又伸手觸了下夏氏的人中,見她還有氣兒在,才放下心來。
“大小姐,多謝您提醒我。”她真心道。以後要好好待她,她再是嫡出小姐,最多出嫁的時候配上點嫁妝,她不會夏氏一樣蠢。
蘇嬋娟無可無不可地點
點頭,轉身出了門,她只是想來看看那個人,她曾是自己孃親倚重之人,她竟然那樣恩將仇報,她要留着她的性命,讓她用餘生所有時間來爲她曾經犯下的罪孽來懺悔,這是她唯一能爲母親做的。
沈傾城勞累了一日回到家,浣紗迅速打了水來,笑着道:“小姐,今兒天好,晚飯擺在外面如何?”
沈傾城欣然道:“也好,秋高氣爽,就在外面吧,開闊些。”
兩個丫頭連忙將飯菜移到院子裡,夕陽暖暖的射下來,每個人身上罩上一層金光。
沈傾城坐下,正欲動筷子,見兩個丫鬟站在旁邊,便道:
“你們都來吃吧,我一個人那吃得了這麼多。”
浣秋眼睛一亮,看了眼浣紗,見她立着沒動,忙垂下眼立着。
沈傾城嘆口氣,這個浣紗,說過她多少次了,還是這樣,她退了一步道:“這樣吧,每樣菜揀些出來,剩下的你們給我解決了,一點都不許剩下!”
浣紗應了聲是,去屋裡取了個拼盤出來,對沈傾城道:“小姐,這是蘇小姐送來的,用它可好?”
沈傾城一瞧,拼盤比常用的盤子稍大些,中間一個圓形,四周卻分成均勻的六格,十分精緻。
她沒說話,浣紗知道她是默許了,便將每樣菜都分了些裝在拼盤裡,端着剩下的菜去了旁邊的小桌子,浣秋也學着她的樣子來幫忙。
“咦,小姐您聽,旁邊像是有人搬進來了!”浣紗忽然道。
沈傾城停下筷子,隔壁正傳來說話的聲音,聽不清說的什麼,但明顯就是剛纔某個人的聲音。
“真的啊!”浣秋也有了興致,“我們住進來就沒聽到有人,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家,好相處嗎?”鄰居之間總會見面的,若是來了家不好相處的人就不好辦了。
想起之前的烏龍事,沈傾城忽然沒了食慾,這個蕭風真是討厭,故意不說清楚,當初他給她地契的時候就該說清楚啊,告訴她兩家都買下來了,也不至於讓她出糗,真是太可惡了!
她用力地戳了幾下碗中的飯粒,浣紗終於發現她不高興,忙過來詢問:“小姐……”
話還沒說,忽然聽見敲門聲響起,浣秋連忙去開門,站在門邊問:“請問誰啊?”
“我是隔壁的鄰居,來拜訪一下!”一個女子的聲音。
浣秋忙打開了門,以前她在家時也有不少鄰居串門,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不好拒之門外。
進來的是一個小姑娘,跟浣秋年紀相仿,她朝浣秋甜甜一笑:“姐姐好,我是隔壁的丫鬟,叫小鈴鐺!”
浣秋連忙將她讓進來,小鈴鐺走到沈傾城跟前,規規矩矩地福身道:“小鈴鐺見過小姐!”
沈傾城擡眼看她,淡淡地點了下頭,她對人一向很淡然的,只是最近性子有些不一樣了。
小鈴鐺手上提着一個食盒,打開來將飯菜一一放在桌上,一邊道:“小姐,這是我們九爺從萬福樓訂的,他說一個人吃不完也是浪費,請小姐賞個臉。”
沈傾城眼角一抽,這人真夠財大氣粗的,小鈴鐺動作很快,幾下功夫,一張桌子擺得滿滿當當,她還在往外面拿,真不知道她那個食盒怎麼能裝那麼多東西。
“行了,太多了哪裡吃得完?”沈傾城阻止道。
“人多了就吃得完啊!”忽然一道突兀的男人聲音響起。
浣秋一驚,她記得方纔關了門啊!沈傾城皺眉看去,見不知何時,東邊院牆根處原本閉着的一道小角門打開了,她還以爲封死了呢,不成想又被打開。
走進來的正是害她接連出糗的蕭九,沈傾城不想理他,索性不開口,垂下眼睛一個勁地扒拉着碗中的飯,只是眼角的餘光偶爾朝某人掃一眼。
她這回學乖了,這個雖然看着不是大殲大惡之人,但狡猾至極,若是跟他逞口舌之利,絕難討到好去。這會兒如果趕他也是徒勞,乾脆裝作沒看見似的。
“蕭九爺,怎麼是您?”浣紗奇怪道。
蕭九自來熟地在沈傾城對面坐下,開口道:“正式介紹一下,我是隔壁新搬來的,往後街坊鄰里的,互相照應着些。”
其實他昨晚就想過來叨擾的,知道她當時不高興,就沒來惹她閒,今天好不容易拖到她回來,便讓人去萬福樓訂了酒菜揹着。
“蕭九爺,這樣不好吧?”浣紗爲難道。她還想勸小姐跟他劃清界限的,這下住到隔壁去了,怎麼是好呢?
蕭風看看桌上的菜,身邊墨竹已經擺放好碗筷,開始往他碗里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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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嗯,還不錯!”他吃得津津有味,沈傾城眉頭打着結,再也裝不下去,擡頭衝他狠狠瞪一眼:“蕭九爺,你擅自到我家來,是不是不太妥當?”
“我哪裡是擅自來的?剛纔小鈴鐺不是來過了麼?所以我也來了,一個人吃飯實在沒什麼滋味。”
沈傾城“哧”地笑出聲:“九爺要找個人陪你吃飯還不簡單嗎?怕是府里人太多,不知道找誰陪你吧!”
蕭風糾正道:“非也,我蕭九孤家寡人一個,尚無妻室,不然怎麼淪落到敲你家的門呢?”
沈傾城白他一眼,不客氣道:“那是因爲九爺道德意識淡薄,不懂人情世故,不知禮教爲何物!也虧是我度量大,若換了其他人,怕是早就要懸樑自盡以示清白了!”
蕭風劍眉輕挑,不在意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那些所謂的禮教,不過是愚弄世人的東西而已。”
沈傾城不知該誇他思想前衛還是罵他不知檢點,這個時代這樣想的人只怕不會太多,他算得上是一朵奇葩了。索性不跟他計較,再次跟碗裡的飯較上勁。浣紗看看兩人,想要說什麼,沈傾城一擡手她連忙站在一邊。
“沈程程,看在我辛辛苦苦回鄉替你辦官籍的份上,就別計較那麼多可好?反正以後辦案,我們都要這樣相處,我看你是個爽快人,原來如此墨守成規,莫非我找錯人了?”他搖頭嘆氣,似乎想要改變主意。
沈傾城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不知爲何,她覺得蕭九雖然嘴巴不饒人,不過沒什麼壞心,而且他這樣子更讓人輕鬆自在些,她只是討厭在他面前自己總是頻頻出糗,又不是真的古代人,自然不會把所謂的名聲看得太重,不然她就別想重操舊業了。
放下心來,兩人倒是開始輕鬆地說起話來,沈傾城想起一事,問他:“你這幾天就是幫我辦官籍去了?”
說他順手人情還比較可信,可專門因爲她的事奔走,沈傾城持保留態度,可這些天沒見他人影,這麼多天忽然又冒出來,不得不讓她奇怪。當然,她是絕對不會相信,一向有些漠然的她忽然有了多管閒事的興趣。
“我九爺是那麼沒本事的人麼?”某人開始拽起來,“我回了一趟涿郡,那邊有一戶沈姓人家,我將你先在那邊備了案,然後遷到杭城來,這樣,將來若是你婆家人找到你,想要你回去也沒那麼容易了。”
沈傾城一頓,擡起頭來,蕭風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她小聲道:“麻煩你了。”
蕭風嘴角一勾,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要幫我的忙,我做這些不過是表示一下我的誠意,我蕭某人並非是一個看到漂亮女子就動歪心思的人。”
沈傾城小臉微紅,這人除了故意惹她出醜這點之外,其實還算是個好人。她決定不給他機會,專注地扒着飯。蕭風一臉的愉悅,心情好得很,心裡盤算着,這件案子結束,至少得十天半個月,不知道那時又能想個什麼法子留她。
一頓飯吃得還算愉悅,浣紗在一旁貓一樣盯着,見他們吃完飯,連忙上來收拾,站在沈傾城身邊不走,只將碗筷遞給浣秋,讓她收進廚房裡去。
蕭風自然知道這丫頭是在趕人了,於是站起身道:“不早了,我先回去。我在杭城還有點事情未處理完,大概五日後動身,你先準備一下。”
沈傾城點頭稱好,看着他健步離開,從那道角門回了隔壁院子。
浣紗連忙追上去關門,卻發現自己這邊根本沒有鎖釦,只有蕭風住的那一面能鎖上的,不禁有些懊惱。
“小姐您看!”她終於找到把柄,得勸小姐遠遠避着蕭九爺纔好,殊不知,就算她家小姐一直避着,某人還是有法子湊上來。
沈傾城聽她大聲驚呼,無奈地走過去。
蕭風還沒走遠,此時回過頭,無辜地扯起一個笑的弧度,攤手道:“這可不怪我,最初就只有這邊有鎖,聽屋主說,兩座院子原本是一家,我這邊是主院,因此就只有這邊上了鎖。”
浣紗拉下臉來,“小姐,咱們明天趕緊找人來鎖上吧。”
沈傾城看了眼蕭風,“蕭公子,你說過這間院子是給我的報酬,所以從今以後,這裡的主人是我。”
蕭風隨意地點點頭,喚了聲墨竹,轉身走了。
沈傾城和浣紗面面相覷,正要關門,就見墨竹快步跑過來,解釋道:“沈小姐,浣紗姐姐,我們爺吩咐,以後就你們那邊鎖上就好,這邊就不鎖了,若是你們有事,也好找人幫忙。”
他的手裡拿着鎖具和榔頭,三兩下就將鎖打好了,退了回去。
“沈小姐,把門鎖好,有什麼事就喊一聲,爺說了,就是他不在,沈小姐家裡有事喊一聲就好。”
浣紗尷尬地立
nbsp;“沈妹妹,該你了!”蘇嬋娟提醒道,沈傾城這纔想到,女子這邊只剩自己一個人了,她只好硬着頭皮上了臺。她身材高挑,五官絕美,冰眸散發出一種冷然的氣質,粉藍色長裙更是襯得她高雅如仙,十分惹眼。
“這位小姐從未見過,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男席中有人小聲議論。
旁邊一個白衣粉面男子笑着討好:“或許身份不高吧,不然如此佳人,還能逃過你我兄弟的法眼?”
第一個男子惋惜道:“若是這樣,我家父家母那關就過不了,真是可惜了這等絕色!”
粉面男不以爲然:“陸公子真是實在,難不成以你的身份地位,還能守着一個女人白頭偕老,說笑話呢!”
那男子恍然大悟,卻有些猶豫:“這女子看着有些清高,不知道會不會願意委屈自己。”
“咳!你有總督大人這個靠山,還不心想事成,這樣吧,陸兄之好,我李某就不奪愛了,到時候助兄臺一臂之力!”
……
蕭風離兩人不遠,那兩人也並無刻意壓低聲音,他聽得直皺眉,不經意地冷眼瞥過去,那兩人感到一股寒芒射來,杜知府也朝這邊看來,於是壓低了聲音。
這些話沈傾城自然是沒有聽到的,她朝觀衆場施了一禮,吟了一首元稹的詩:“秋蟲繞舍似田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這裡是沒有陶淵明這號人的,所以她把原來的“陶家”改爲了”田家”,十位評委之前還沒有什麼特別,就在她吟完最後一句:“此花開盡更無花”之後,表情就有些奇妙了。
詩句沒有華麗的辭藻,就實敘述了桔花在田間小院生長的常態,最後一句話鋒一轉,高度讚美了桔花歷盡風霜而後凋的堅貞品格,一如高臺上那名亭亭玉立纖塵不染的女子。
在她吟完之後,評委們交頭接耳說着什麼,只有一個人突兀地起身,讚一句:“好一個此花開盡更無花!大氣,爽快!”他大步流星走上臺,親手將桔花遞到她眼前,“沈小姐,這朵花是你的了!”
沈傾城驚愕地看着他,蕭風一臉笑意,也正在看着她,四目相接,她小臉“刷”地一下驟然佈滿紅霞,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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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詞無能,原諒我……請記得支持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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