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六,如畫的江南也透着寒意,清河巷一座看似普通的院子,此刻卻張燈結綵,紅綢高掛,熱鬧又喜慶。
一意畫着霆。“老兄,你要不要這樣沒出息的樣子?”雷霆不屑地斜眼瞧着好友蕭風,今天他是新郎官,他最大,可是這副引頸而望的樣子怎麼看怎麼欠抽,活像娶不到媳婦兒似的,真是丟他們爺們兒的臉。
“吉時都快到了,怎麼還沒來啊?”蕭風緊張地攥着拳頭,不停地走來走去,晃得雷霆眼花,他癟癟嘴,嘀咕着:“都梅開二度了,至於麼?我都不好意思說你跟我是朋友!”
蕭風哪裡聽得到他的抱怨,依舊望着遠處,終於,嗩吶聲由遠而近,後面便是花轎和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他連忙迎了上去。
“哎哎,等等我!我也要去看看嫂子!”雷霆剛纔還別人欠他錢的樣子,這下眼睛一亮,顛顛兒地跟上去。
“新娘子來咯!”一聲高呼,衆人紛紛迎了上去,其中不乏起鬨的人羣,一擁而上,將花轎圍了個水泄不通,“讓讓,快讓讓!”新郎官出面,有誰不買賬。
“看,新郎官着急了!”衆人嘻嘻笑着,將路讓了出來,卻也不離開,亦步亦趨地跟着走。
沈傾城坐在花轎裡,手裡捏着一個蘋果,據說是取平平安安的兆頭。花轎一停,就聽見一陣鬨鬧聲,夾雜着小孩子起鬨的聲音,很是熱鬧。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她的心裡有些小小的緊張。
整整遲了幾個月的婚禮終於得以繼續,蕭風站在轎子前面,有些緊張和興奮,活像一個半大小子一樣不知所措。
“蕭九,快踢轎門!”雷霆唯恐天下不亂,慫恿着。
衆人也鬨笑着,熱鬧不已。
蕭風走近幾步,頓下腳步。
沈傾城已經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卻遲遲沒有聲音。
“哈哈,九爺堂堂男兒,竟連轎門都不敢踢,真是天下奇聞!”雷霆故意大喊。
蕭風白他一眼,伸手在轎子邊緣敲了敲,柔聲道:“娘子,請下轎!”
“哦——“衆人鬨笑着,取笑起來。
蕭風輕輕掀開轎簾,沈傾城一身大紅嫁衣,頭戴紅紗,影影綽綽,看不見她的容顏,他的心卻亂了節奏,幾個月前,她也曾爲他穿過嫁衣,只是時過境遷,此時兩個人的心情都不同了。
耳邊的喧鬧聲漸漸遠去,他虔誠地伸出手,懷着一種無比鄭重的深情,附耳在沈傾城耳邊低語了句,然後握了沈傾城的手下了花轎。
衆人自發地分列兩旁,一對新人手牽着手,一步步走過紅毯,來到正堂。
證婚的是杭城知府杜徽如,江南侯蘇越治,杭城富商楊府也前來賀喜,還有一些有頭有臉的人也來了,蕭風心細,將附近的街坊鄰居也請了來,大家都紛紛說着吉祥的祝福,婚禮低調而奢華。1d5bp。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司儀高聲唱着,千篇一律的儀式,卻含着深沉的意義,從這一刻開始,她是一個男人的妻,她有一個夫,夫妻一體,她沈傾城再不是一個人了。
蕭風感覺到掌中包裹的小手緊了緊,順勢握緊了她的,掌心的溫熱傳遞到她的手心,一直蔓延至全身,直到心靈深處。
“禮成!送入洞房!”
在鬨鬧中,沈傾城被送入洞房,有兩個婆子要過來扶新娘子,蕭風卻拒絕了,握着她的小手不放。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這、這於禮不合吧!”那兩個婆子是王太醫的夫人安排的,因爲蕭風這邊沒有長輩在場,她兩邊一起安排了。
“規矩是人定的,今天是我成親,我說行就行!”蕭風不容置疑道,扶着沈傾城往新房走。
兩個婆子愣在當場,一臉的爲難。浣紗一直亦步亦趨地跟着,見狀,連忙跑過去扶着另一邊。
“哈哈,對對,新郎官最大!”雷霆跟他帶來的一幫狐朋狗友起鬨着,嚷着要去看新娘子。
沈傾城頗爲感慨,這個蕭九還真是讓人跌破眼鏡,當初他們那一場婚禮,他根本就沒出席,這次卻這麼黏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嬉鬧中,她已經坐在牀上了,眼前是一片紅,大紅的紅頭紗遮住了眼前的大半光景,她只能看到腳邊兩步的距離,餘下只隱隱約約看到有人影在晃動。
大腦有一瞬的失靈,她是真的成親了?
接下來,一雙男人的皁靴出現在眼前,低啞醇厚的嗓音
響起:“城城,我要揭蓋頭了!”
沈傾城心頭一顫,紅紗輕輕晃了晃,蕭風伸手接過手邊喜婆遞過來的秤桿,挑起了那片輕紗,一張姣好的容顏映入眼簾。
娥眉如煙,眼波含水,杏腮桃頰,瑤鼻櫻脣,沈傾城平時就已經絕美了,一番精心打扮加上盛裝,所有人更是驚爲天人,新房裡不時響起“噝噝——”的抽氣聲音。
“嫂子真美!”雷霆在一旁唏噓着,暗歎自己怎麼沒先出手將這樣的美人納入自己手中呢?
“閉嘴!既然叫嫂子,就注意分寸!”某人沉聲低喝,眼睛卻沒從眼前的人兒臉上移開分毫。
“喲喲喲,蕭九你這是重色輕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嫂子長得漂亮你不也面上有光嗎?誇讚兩句都不成呢,你還不如將嫂子含在嘴裡揣在懷裡算了!”
雷霆誇張地低叫,唯恐天下不亂。
沈傾城一向淡然,聽到這般調侃也不由紅了臉,臉上染上紅霞,像喝醉了酒一般。蕭風眼裡再也看不見其他的,很想立刻就將她擁入懷裡,可週圍嗡嗡聲真是太吵了。
喜娘在一旁端了托盤過來,上面放着一對牽着紅線的杯盞,這是要和合巹酒的意思。
蕭風將酒杯端過來,一隻遞給沈傾城,兩人手挽着手飲了交杯酒,沈傾城只覺一股辛辣入喉,一直辣到了心底。
“城城!”他望着她愈加紅透的臉頰,喉嚨口滾動了幾下。還沒說成話,喜娘又拿着面過來,蕭風見了道:“正好,你餓了吧,吃一點。”
“怎麼只有一碗?”沈傾城覺得怪怪的,而且這麼多人看着呢,這樣好嗎?
喜娘笑吟吟地夾了一筷子送進沈傾城的嘴裡,她張口咬了一口,僵在那裡。
“生不生?”喜娘一臉曖昧地問,旁邊好幾道夾雜着笑意的聲音。
“生!”她醒悟過來,紅着臉小聲道。
“說什麼?太小聲了!”有人起鬨。
“生!”沈傾城閉上眼,豁出去了!
“哈哈!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衆人嘻嘻哈哈地,笑鬧成一團。
浣紗連忙過來發紅包,喜娘高興得合不攏嘴,又接連說着吉祥話。
蕭風嘴角咧得大大的,他還不知道有這樣的習俗,想到過不久,他們會生一個或幾個小小的孩子,或者像他,或者像她,就感到心頭涌過一陣甜蜜,這樣的感受,他以前從未體驗過。
這樣想着,只覺得屋裡的聲音特別礙事,他大手一揮,瞥向一旁的浣紗。
浣紗立即會意,九爺這是不耐煩了呢。她抿嘴低笑,走到門邊揚聲喊:“發紅包咯,大家都來沾沾喜氣啊!”
所有人都被吸引過去了,誰不想沾點喜氣呢,說不定到時候娶個跟新娘子一樣的絕世美人就好了!聽浣紗一吼,紛紛上去湊熱鬧。
浣紗手一揚,紅包滿天飛,衆人哄搶起來,好不熱鬧。
蕭風見狀,“啪”地一聲關了房門,屋外喧鬧聲聲,屋子裡卻一下子靜下來,落針可聞。
沈傾城忽然有些惴惴的,她不是沒跟他單獨相處過,親密也有,好幾次她被他吻得手軟腳軟,不知道東南西北。可是,此刻就是沒來由地緊張,小手不自禁地攥着衣角。
“城城,我們終於是夫妻了!”他將她的小手包住,輕柔地摩挲着,想撫摸着一件上好的瓷器,她的手光滑細膩,猶如絲緞,讓他愛不釋手。
“蕭風,我……”她緊張地想要抽出手,眼神慌亂地閃躲。
“噓——”他堵住她的脣,輾轉纏綿。沈傾城片刻的羞怯之後,勇敢地抱着他的腰,羞澀地迴應起來。屋內空氣陡然升溫,即使寒冬,也擋不住情人間熱切的愛意翻滾。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蕭風輕輕放開她的脣,“嗯……”沈傾城喉間溢出一聲嬌呼,立即又被堵住。
“別出聲!”他低聲在她耳邊道,沈傾城輕輕一顫,剪剪雙眸緩緩睜開,蕭風深邃的眸子中含着尚未消退的火焰,向她指了指窗戶那邊。
沈傾城不明就裡,看着他緩緩走向窗戶,輕手輕腳地打開。
“砰——嘩啦——啊啊——”很有節奏的聲音響起,窗外又熱鬧起來,幾個人嘰裡呱啦亂叫着。
“蕭九,不帶你這樣玩的!你們在房裡卿卿我我,可憐我們幾個在外面吹着冷風,你故意推窗戶撞我就算了,還拿冷水潑我,你不是我兄弟!”出面談判的代表自然是跟蕭風差不多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雷霆。
蕭風一手撐在窗框上,冷冷地居高臨下
,睨着幾個狼狽不堪的男人道:“哼,想聽牆根兒,就要做好準備!”
沈傾城愕然了,她以爲那些人都走了呢,原來一直潛伏在外面嗎?聽那架勢,像是就在窗戶下面偷偷地聽着裡面的動靜呢。
她小臉一下子又升溫了,剛纔她跟蕭風兩人的動靜,不會已經被人聽了去吧!
羞愧難當,她很想滾上幾圈,無奈現在窗戶還敞開着,外面還有幾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她可沒有勇氣再在別人面前表演一番。
她強迫自己厚起臉皮來,她跟蕭風是正兒八經的夫妻呢,還什麼羞啊?她還真成了小媳婦不成?
這樣想着,不由笑出聲來,又怕外面的人聽見,忍着笑腦海裡將一干人此刻的囧相想象了一遍。17894553
那邊,蕭風收拾完幾人之後,轉身向沈傾城招手:“娘子,來看看小侯爺送給我們成親的大禮!”
沈傾城立即從牀上蹦起來,小跑着過去,蕭風將她半抱起來,雷霆幾人被兜頭潑了水,此時頭上臉上還水淋淋的,有的捂着額頭,又忙着去擦頭上臉上的水,平時注重形象的公子哥兒,此刻一點形象都沒有了。
“小侯爺,謝謝你的大禮,我很喜歡!”沈傾城很不厚道地大聲喊,雷霆“嗷嗷”直叫,拉着幾個人灰溜溜地遁走了。
“哈哈,雷霆還真可愛!”沈傾城之前的緊張一掃而空,抱着肚子笑起來。
蕭風寵溺地看着她,順手關上窗戶,等她笑夠了,一把上去將她擁入懷中。
沈傾城又緊張起來,身子有點僵硬。
“城城,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竟然看到別的男人笑!”他懲罰性地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呃,雷霆,他不是你的好友嗎?”沈傾城一陣輕顫,手抵在他的胸前。
“你還提!”他攔腰一抱,沈傾城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已經置身柔軟的牀鋪中。
“你、你不出去迎客嗎?”她下意識地捉緊被子,緊張地盯着他。
蕭風看着她小臉皺得緊緊的,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吃吃地笑出聲。
“城城,我終於擁有你了!”他將她撲倒,卻又小心呵護着,她是一朵嬌美的花朵,他必須悉心呵護。
沈傾城顧不得去想他爲什麼不出去陪客人的事,緊張地閉上眼睛,他的氣息漸漸靠近,吐在她的臉上,有一點癢癢麻麻的感覺。
蕭風近距離仔細看着懷中的人兒,她細長的睫毛輕顫,猶如兩把小扇子扇動着,扇啊扇,他的心湖扇起一圈圈漣漪,他忍不住俯身輕柔的吻上去,一根一根含住,放開,先是左邊,然後右邊,耐心十足。
沈傾城承受不住這樣的煎熬,睜開眼睛,立即被吸入一對深黑的眸子,他灼灼地注視她,眼裡的火焰越來越多,越來越熱,像要將她融化。
“城城,別怕!”他像是在保證什麼,吻由上而下,在柔嫩的脣間徘徊,探進去與她的小舌糾纏,良久,再往下,往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