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景!”楚諾在院子裡叫住了正欲離開的司徒景,“我剛剛、對不起……你不要生氣。”
“道上的人辦事向來不會有什麼分寸,不是你能沾惹得起的!”司徒景跨上機車,扭着鑰匙啓動引擎。
楚諾一臉歉疚的走上前去,滿臉真誠道:“我知道你跟莫野不一樣,你是好人,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
朋友?
“我從來不跟女人做朋友,也從來不跟有錢人做朋友,而你兩樣均佔,你覺得我會跟你做朋友麼?”司徒景說完,便要馳車而去。
“等一下!”楚諾拉住他黑色皮衣,像是經過深思熟慮般問道,“你還想知道我爲什麼喜歡那個橋墩嗎?”
司徒景別開眼,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模樣。
“小時候,我遇到過一個男孩,他跟我約定在那個橋墩見面,說會帶我一起走!”楚諾看着他的表情,一點一滴的變化都收入眼底,“可是後來我沒去,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有沒有等我,可這個遺憾卻永遠埋在了我心裡,每回經過那個橋墩,就彷彿升起了一個希望,我總想在那裡坐一整個晚上,看看會不會出現一個騎士來將我帶走。可惜,一直沒有這個機會。”
司徒景的臉上一派平靜,可握着手把的手卻緊了起來:“你現在嫁給了有錢人,過得衣食無憂,又懷了孩子,還需要有人將你帶走嗎?”
“是的!”楚諾微微一笑,緩緩放開了扯着他皮衣的手,“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所以他的存在失去了意義!”司徒景看向前方,轉動了車把,快速的飛馳出去。
“是你嗎?”楚諾慌張的衝着他的背影大喊,看着他再次消失在視野,只好再次衝着自己失笑,輕輕的問出心底的問題,“那個說會帶我走的騎士是你嗎?”
一陣冷風吹過,楚諾吸了吸鼻子,這才發現自己的眼眶已經溼潤。
或許司徒景說得對,他們不適合做朋友,她也沒必要去追究他是不是當年的男孩,因爲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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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嗎?”
身後的大喊聲清楚的傳入他的耳朵,直擊他的耳膜,可他卻只能無動於衷的快速離去。
曾經他想過無數個兩人重逢的鏡頭,也想過找到她時,她可能已經爲人妻、爲人母,甚至不再記得他,那麼他可以淡淡的微笑,隨即轉身離開。
確實,他此刻做到了。
當年那個女孩悲傷的眼神像是一瞬間在他腦海中湮滅,他失去了曾經可以無限想像的權利,她那麼真實的存在現實當中,卻已經不再是那個會毫無理由信任他,願意將手遞給他,跟他一起離開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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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城機場
經過了長達半個月的分離,冷寒夜終於要回來了,同時出外旅遊近兩個月的冷母也跟着一起回國。
楚諾、老張、於秘書三人早早的等在出口處,焦慮的看着一個個出來的旅客,生怕看漏了誰。
“總裁、老夫人!”
戴着眼鏡的於秘書眼尖的看到走過通道的母子倆,立即繞過隔離帶迎上前去,老張也跟着走上去向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的冷母打招呼。
“媽!”楚諾站在原地微笑着喚。
“哎呀,楚楚!”冷母看見楚諾,一下子來了精神,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歡喜的握緊她的手,“身體還好嗎?有沒有讓季媽給你好好補補?”
“我身體很好!”久違慈愛的聲音令楚諾一時間不爭氣的紅了眼,“媽,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一定累了,家裡季媽正煮着你最愛喝的甜湯,喝完後洗個熱水澡休息一下,精神很快就恢復了。”
“瞧瞧,還是我的乖兒媳婦想得周到,說得我都快流口水了!”冷母樂得合不攏嘴,隨即一拍手背,朝楚諾眨了眨眼,“我得先去取行李,帶了好多禮物哦。”
“讓我去吧!”一旁的冷寒夜被冷凍了許久,這時纔開口說話。
冷母像是奸計得逞的一笑,推推楚諾暗示她一起過去取:“小心拿別摔破了裡面的東西,我們先去車上等你……們!”
接受到冷母衝她鼓勵的眨眼,楚諾靦腆一笑,緩步的跟在冷寒夜身後一起過去取行李,冷寒夜徑直朝前走去,只是在不期然間側過頭看向身後怯生生的女人,沒有開口說話。
從行李處取過的行李似乎很重,冷寒夜需要兩隻手卻還是顯得很費力,楚諾見狀立即想要上前去幫忙,卻偏偏此刻身後走來一個肥胖女人,毫不顧及的將她撞得跌向一旁。
冷寒夜眼底閃過一陣慌張,迅速的伸手將她撈回懷中,傾刻間聽到行李箱裡傳來一道清脆的破碎聲,她立即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冷寒夜閉了閉眼,猛的睜開,一臉憤恨道:“是誰讓你多事的?”
楚諾睜着眼,臉上閃過愧疚、不安、自責的表情,最終站定一旁,看着他一臉怒氣的拉起行李走向出口,恨不得拿鞭子抽打笨手笨腳的。
爲什麼,在他面前總是出錯?
她越想做到最好卻越是手忙腳亂,越努力,事情卻總是變得越糟糕,最終總忍不住破罐子破摔,算了,就這樣吧,反正他醒來就對她反感,現在只不過更反感而已。
她深吸口氣跟上,走近車子的時候,分明聽到冷母在生氣的罵人:“你是怎麼辦事的?這麼大個人了,拿個行李都拿不動,這人高馬大的身體是白長的嗎?”
楚諾聽到一半,立即急步上前:“媽,你錯怪寒夜了,是我……”
冷寒夜回頭一記冷眼令其閉嘴,隨即毫無溫度的斥責:“還嫌不夠亂麼?快扶媽上車去!”
“哦!”楚諾愧疚的掃了眼幫她頂下罪名的他,轉身走向另一邊爲冷母開門,“媽,請上車!”
冷母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微微一笑,卻又微微的搖了搖頭,最終沒再多說什麼,步上了車。
“你先把資料拿回公司影印幾份發到各個部門,明天早上九點半準時招開會議。”冷寒夜回頭朝於秘書交待了工作,隨即也跟着坐上了車。
“是的總裁!”於秘書接過了文件袋,上了自己白色的轎車先一步離去。
看着精明幹練的於秘書,楚諾一臉羨慕的發着呆。
做他工作上的幫手,應該會比做他‘妻子’這個職位更加受他禮遇!至少他不會三步五時對她橫眉怒眼,也不會對一個小小的職員產生反感!
就算沒辦法做他貼身秘書天天與他朝夕相處,只要做個冷氏的小職員,天天早上能朝他問聲‘早安’,得到他一記淡淡的微笑,一天的心情也會變得很美好吧!
“楚楚?”
冷母在一旁叫她,楚諾猛的回神,看向一臉慈愛的費佳音:“媽,你叫我?”
冷母微微一笑,重新問道:“我是問你夏陽怎麼沒來?你沒告訴他我們今天下午的飛機嗎?”
“我,有說!”楚諾點頭回答,勉強撐起自在的笑容,“他,在家裡呢,您回到家就可以看見他了。”
“這臭小子,一定是前一天晚上又出去鬼混起不來了!”冷母一臉無奈的搖頭。
楚諾強撐着一笑,硬着頭皮瞞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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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按着家裡的門鈴,裡頭很快傳來了一道應門聲:“來了來了來了,請稍等!”
門‘喀嚓’一聲打開,出現一張熱情的笑臉,冷夏陽看着出現在門外的臉,立即熱情的撲上前去,“費佳音女士,好久不見,想死我了!”
然而費佳音此刻卻沒有像他一樣的熱情,她直瞪着眼前這個‘傷患’呆了半晌,許久纔出聲道:“你、你的腳、胳膊,還有腦袋,是怎麼回事?”
“媽媽媽,進來說,進來再說!”
冷夏陽上演着鐵柺李,金雞獨立的拄着拐扙讓到一旁,讓人通行。
“你這是怎麼回事?混蛋,你又跟人打架去了?乾脆讓我打死你算了。”費佳音氣得直髮抖,舉起手狠狠的朝着冷夏陽的身上捶打。
“媽媽……您先冷靜一下!”楚諾立即上前擋住冷母的攻擊,身上着實被落了幾記,她帶着哭腔哀求道,“夏陽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諒他吧!”
“混蛋!”費佳音被冷寒夜架着扶上了沙發。
“楚楚,你還好吧?”冷夏陽一臉自責,察看着楚諾全身上下。
楚諾搖了搖頭,扶着他走回客廳。
“媽,我錯了,您就原諒我吧!”冷夏陽‘撲嗵’一聲跪地,一臉愧不當初的求饒,這是他跟三個損友商量一夜得出的妙計,這樣一來冷母再生氣也該冷靜下來了。
果然,費佳音看着跪在面前的兒子,氣得起伏的胸口緩緩平息了下來,只是手指還有些顫抖的指着冷夏陽,喝斥道:“你,好好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夏陽偷窺了眼站在一旁的楚諾,硬着頭皮撒謊:“就是,喝醉了酒,一時衝動跟人打了起來!”
冷母眼底轉動着淚珠,猛然的別開了眼。
看到兒子被打成這樣,不心疼是假的,可錯又在他自己身上,她從來不是個溺愛孩子的母親,可在管教夏陽上確實做得很失敗。
“媽,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夏陽!”楚諾看着冷母傷心,自責的跟着跪了下來。
冷母搖頭:“楚楚,你起來!……寒夜,去扶她起來!”
冷寒夜上前,將楚諾拉到一旁,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夏陽,隨即又探索的看向楚諾,楚諾心虛的低下頭去。
“我不拿你大哥來要求你,是因爲我覺得寒夜承受得太多,過得不快樂!我不約束你,是因爲我相信你自有分寸,你從小到大不愁吃不愁穿,雖然從小沒了爸爸做榜樣,可我以爲你是懂事的,夏陽,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良苦用心的嗎?”
“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以後絕不會再犯!”夏陽拖着受傷的膝蓋移上前去,伸手擦去冷母眼角的淚,“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臭小子,別以爲說幾句好話就放過你!”冷母氣得又哭又笑,猛的朝他的肩膀上拍過一記。
“啊!”夏陽痛苦的大叫一聲。
“怎麼樣了?怎麼這裡也有傷嗎?”費佳音被驚得花容失色,趕緊扶着他坐上沙發,緊張的就要扒開兒子的衣服察看,“到底傷了哪些地方,有沒有好好檢查?”
“媽,您別擔心,已經做過全身檢查了,醫生說只是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對吧,楚楚!”夏陽痛得嘶牙咧嘴,卻仍然強撐着露出笑臉,衝着一旁一臉擔心的楚諾,調皮的眨了眨眼。
“嗯!”接到他的求助,楚諾忍下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附合着點頭。
“沒大沒小,誰準你省了‘嫂子’,光喊‘楚楚’的?”
“楚楚也大我幾歲嘛!”
“沒大你幾歲也要喊嫂子!”
“知道了知道了,快喝甜湯吧,季媽準備了很久呢!”
“啊對了,季媽呢?”回來了這麼久,沒看到季媽的身影,冷母張望着四處找人。
“季媽趕回家去照顧自己家產婦了!”夏陽躺在沙發裡,看着天花板,漫不經心的回答。
“哦對,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冷母拍了記額頭,隨即轉身看向楚楚,“那不是這陣子,楚楚都一個人在家?”楚諾適時出聲:“有夏陽陪我呢,媽!”
“這混小子只知道玩,指望他,家裡搬空都不知道!”冷母搖頭怪自己粗心,“我居然忘了季媽這幾個月正好要回家照顧月子的事給忘了,寒夜又出差半個多月,楚楚一個人在家實在太可憐了,我那會應該把你帶去的!”冷母自責極了。
冷寒夜出聲安撫道:“好了媽,你也累了,喝了甜湯洗個澡回房睡一覺,吃晚飯時候叫你!”
“也好也好,我也確實很累了!”
楚諾不知何時已經走進了廚房,端了一碗甜湯過來。
冷母開心的看着楚諾,又看了看一旁毫無情趣的冷寒夜,腦海裡閃過一個捉弄人的點子,假裝去接楚諾手裡的甜湯,卻不小心打翻在冷寒夜身上。
“哎呀,瞧我,年紀大了手都不靈活了,楚楚快,去房裡找間衣服寒夜換上,順便放個熱水給他洗個澡,他也累了一天了。”
冷母拙劣的演技和意圖實在是司馬昭之心,瞞不過在場的任何人。
楚諾被她房間的搓合羞得不敢擡頭看其他人,只是悶悶的‘哦’了一聲,急步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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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諾拿着浴袍、浴巾和換洗衣物走進浴室,一邊放着熱水,一邊用手試着水溫,聽到身後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她的心底不經一震,隨即又努力平靜了心神。
“衣服就放在這裡,我出去了!”楚諾柔聲提醒,隨即起身往門外走去。
冷寒夜淡淡的掃她一眼,一邊寬衣解帶,一邊漫不經心的喚住楚諾:“你等一下!”
“還、還有什麼事吧?”楚諾有點緊張,剛剛客廳裡夏陽說的話或許能瞞過冷母,卻仍然瞞不了精明的冷寒夜。
“夏陽是什麼時候受的傷?”果然,他還是要追究這個問題的。
楚諾緊張的咬着下脣,偷偷看他一眼,硬着頭皮開口:“一個多星期前!”
冷寒夜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語氣卻仍然輕描淡寫:“所以,上回我打電話回來時已經受傷了,對麼?”
楚諾的手指不安的攪動着,知道躲不過去,只好老實點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謊,我是怕媽知道了會又犯心臟病。”
“這跟你跟我說謊有關係麼?”
楚諾猛的停住嘴,感覺到他的敵視。
冷寒夜步步逼近,伸手鉗制她的下顎擡起,冷冷的問:“這跟你向我說謊有關係麼?你覺得我會愚蠢的在那個時候告訴媽?”
楚諾害怕的不敢吭聲。
“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已經變得很可怕,如果一開始我說你不單純是冤枉你,那麼現在……還是在冤枉你麼?”冷寒夜眼底流露出一絲失望,閉了閉眼冷聲道,“還不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陽不小心惹上了黑道,身上的傷是被迫賽車時不慎摔傷的!”楚諾終於剋制不住的哭了出來,軟軟的坐在地上。
想起那天晚上看到夏陽一身鮮血的時候,她害怕的第一時間慌不折地的找他,可是他不在,他不在啊!他在哪裡?她像個瞎子一樣亂抓着旁人,求他們告訴她,他在哪裡?
可是所有人都告訴她,不可以通知冷寒夜。
爲了讓夏陽脫離黑道,爲了不讓他跟媽擔心,她忍下了所有的害怕和擔憂!
她很想大聲的對他吼,她也想第一時間就能通知到他,然後他馬不停蹄的連夜趕回,出現在她身邊讓她依靠,她也不想一個人逞能冒着風險,自己一個人擔驚受怕。
那段日子對她來說就像惡夢,繼黎秀枝帶給她的第二次惡夢。
那麼的可怕,那麼的心驚肉跳,那麼的驚心動魄。
楚諾縮着身子,坐在浴室門後不停的掉着眼淚,她不敢大聲哭,生怕驚動樓下的冷母,可卻又怎麼也剋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半個多月來的擔驚受怕,終於,他回來了!
可她卻沒辦法像個正常妻子一樣對自己的丈夫傾訴她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
委屈嗎?
是的,她真的很委屈,委屈到需要無盡的宣泄才能平復受傷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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