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律師函所寫,在七天之後,也就是在下一個星期的當天,顧敏必須帶着律師前往jill律師事務所當面談判。否則的話,由唐仁修的委託律師正式向法院提出訴訟,直接法庭見面。
七天時間。
只剩下七天了。
顧敏看着這份書函,因爲心中太過忐忑,所以她的手指死死攥緊了紙張。
港城這麼大,這麼多事務所,這麼多律師,她不信,怎麼會沒有律師接這起案子!
然而,在接下去的數天裡邊,顧敏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懷,慢慢走向了深淵裡去。
起先的時候,卻也並不是沒有律師不接,只是一聽到對方,就全都退縮了。
唐仁修這三字,毫無疑問像是病毒一樣,無人敢要接近碰觸。
這幾天裡,顧敏聽到最多的話語,來來去去不是“很抱歉”,就是“對不起”。
她不怕人生多災多難又多少病苦折磨,卻是怕人生沒有希望。
而唯有少許零星幾位律師,更甚至是直接挑明告訴她,這起案子如果開打,她的勝算連一半都不到。
她必定會失去孩子的撫養權!
可眼看着期限將至,顧敏已然沒有了辦法,就在茫然困頓的時候,她找到了一位吳律師。這位吳律師還是一位新人,只打過幾場官司。可是顧敏,早就退無可退,哪怕是隻有這樣一位律師肯替她辯護,她都要盡力一試。
於是,吳律師就請動成爲顧敏的辯護律師了。
儘管吳律師沒有把握,可顧敏懸起的心總算安定了一些。自此,顧敏白天就去事務所和吳律師探討案子,希望可以爭取到撫養權。
情況並不樂觀,吳律師指出了幾點關鍵,對於一個想要照顧孩子的父親而言,會讓陪審團這邊有更多的傾向,同情分佔了不少。更何況,這位父親不是普通人,在港城有着舉足輕重的分量。
顧敏凝眸,“吳律師,那麼你的意思是,這場官司是一定會輸了?孩子的撫養權我是不可能得到了?”
吳律師皺着眉,他分析了情況後道,“顧小姐,我想你一定能得到探視權。”
探視權!
從此之後,向宸就不再是屬於她了。
就算是她想見向宸,也要事先經過協商才能見到。
顧敏一顆心糾緊,忽然感到疼痛。
顧敏走出吳律師的事務所,已是傍晚十分,天色尚未暗。四月已經走到了月末,日子變得長了,那光芒卻宛如最後末日前的光芒,始終照不亮顧敏心中的灰暗。
後天。
後天就是律師函裡所寫到的談判的日子了。
傍晚過五點,港城機場的貴賓甬道里,一行人漫步而出。
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所以出機場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在暗中伏擊的媒體記者。上了房車,下屬一行上了一輛車,而唐仁修一行則是單獨一輛車。
司機小鄭開車,在前方問道,“唐總,您回哪裡?”
唐仁修沉眸,“回老宅。”
六點差十分,一輛房車從老宅外徐徐而入。
夜色中的老宅,顯得那樣寂寥。
穿梭在寂靜的宅子裡,那些樹木高聳而且茂密,車子一直往最深處的道路而去。
最後,停在了那一幢五層樓高的雄偉別墅前。
噴泉吐着白色的泉柱,立刻有傭人上前開車門,“二少。”
隨即,前院裡站着的園人們都依次站直了,紛紛呼喊,“二少。”
唐仁修適然下了車,他朝衆人微笑頜首,而後進了別墅。
進了別墅後,大廳裡富麗的水晶燈,鋪設的富貴牡丹地毯,清一色的復古實木傢俱,無一不透露出貴氣來。
“二少爺,您回來了,老爺知道您要回來吃飯,現在在偏廳等您呢。”管家微笑恭敬道。
唐仁修亦是笑着道,“謝謝李叔。”
Wшw● тt kǎn● ¢ o
管家李叔,在唐家侍奉了多年,之前就是老太爺親自選定的,是上一任老管家的兒子,也算是代代相傳。
唐仁修回了一聲,他轉身往偏廳而去。
走過長長的雕花迴廊,就在偏廳裡邊,唐正則端坐着,他正擦拭着自己心愛的紫砂茶壺。那動作很慢,像是在擦拭某件珍貴的藝術品,很是閒情逸致。可事實上,這尊紫砂茶壺,也確實價值不菲。
更是早年,唐洛煥特意買來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唐正則愛不釋手。
唐仁修不疾不徐踏入偏廳,他開口喊道,“大伯。”
唐正則一邊擦拭着紫砂茶壺,一邊擡起頭來,“你回來了啊,剛下飛機,一定餓了,時間也剛剛好,走吧,先去吃飯。”
唐仁修沉默微笑着,隨着唐正則進入餐廳。
“大伯母今天不在?”在老宅用餐的人並不多,多半的時候也只有唐正則以及大伯母。
“她回家去住幾天了。”
這邊唯獨只有兩人用餐,更是安靜了,唐家用餐的規矩就是一個字靜!
等到吃過晚餐,兩人又坐回到偏廳裡邊。
唐正則這纔開口說道,“我不管你和徐怡靜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她已經讓律師公佈取消婚約,事情就已經成了定局。公司這邊,我不希望有任何動盪。”
唐正則的話語平靜,但是卻是一陣見血!
唐仁修低聲應道,“是,大伯。”
唐正則並不擔憂,只是又道,“不過少了富藍這個後盾,對你或多或少都是有影響的。”
“大伯請放心,我會處理好。”唐仁修也是一句話,下了保證。
唐正則點了個頭,最後問道,“這次歐美的金融交易,有沒有影響到?”
唐仁修從容地揚起了脣角,他淡然說道,“合同已經簽下,兩天後歐美那邊會宣佈。”
唐正則眼中一抹精光內斂緊鎖,他微笑道,“那就好!”
“這次你也辛苦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先去休息吧。”他叮嚀了一聲,唐仁修也不作久留。
“大伯,那我先走了。”唐仁修隨即起身,安然轉身而去。
唐正則望着唐仁修離去的身影,腦海裡浮現起另一個人的身影來。這樣的模樣,越來越像了,不管是處事方式,還是應對謀劃。不過,究竟是應該說江山代有人才出,還是應該說虎父無犬子。
唐正則垂眸,目光定格在那紫砂茶壺上,久久不散。
唐仁修離開了主宅,車子還在外邊等候着,一上了車,小鄭在前方道,“唐總,紫陌小姐來了,等着見您。”
車子又是發動引擎,朝着那幢歐式別墅而去。
唐仁修來到了自己的別墅前,遠遠的,就看見一抹高挑身影站在夜色燈光下,正是唐紫陌。
唐紫陌就站在別墅前的湖畔佇立着。
有燈光照過來,有車子的聲音棲近,她不疾不徐回頭。
那輛車已然停下了,從車裡下來的是唐仁修。四月盡頭,港城近日沒有冷空氣,雖然已經轉暖,可是夜裡卻依舊寒涼。
唐仁修走到唐紫陌的身邊,他溫聲開口,“天氣冷,你站在外邊小心着涼。”
唐紫陌的聲音一如這天氣是這樣冷冷的,她側目望向他,卻是說道,“這次解除婚約,肯定會受到影響。”
影響是必然的。
更何況還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怎樣的究竟,徐怡靜那邊又是否會這樣灑脫放手。這始終都是一個心腹之患,讓人心裡不寧。
而且……
“大哥那邊,好像和她走的挺近。”唐紫陌蹙了眉頭,不得不防備,他們會不會聯手。
唐仁修默不作聲,只是抽了支菸,他漠漠道,“你特意回來等我,就是要跟我說這些?”
唐紫陌的眉頭蹙的更緊了,她望着那湖泊裡的湖水,“當年是我授意的,是我讓衛玲瞞着你的!”
事實上,唐紫陌也是爲了此事而來的。
唐仁修吞吐着煙霧,他幽幽說,“你應該知道,衛玲當時已經投靠了大哥,是他身邊的人,所以我纔會讓你看着。”
唐紫陌當然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更加知道,這一切的責任都在自己!
“衛玲會隱瞞,我可以當是大哥爲了今後的安排,所以故意默許衛玲這麼做的。”唐仁修的目光深沉起來,餘光睨着唐紫陌,他低聲詢問,“那麼紫陌,你呢?你當時又爲什麼要這麼做?”
唐紫陌擰了眉宇,她默了許久,卻一直都沒有出聲。只是忽然,咬緊了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半晌,她才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唐仁修靜靜抽着煙,那支菸都快燃燼,他卻彷彿明白了什麼,低聲說道,“紫陌,我以爲你已經不在意了。”
唐紫陌眼中一緊,心中忽然也彷彿被揪緊了一樣,她的聲音很輕,“我只是覺得,不管這個孩子是留或者不留,都應該由她自己決定。”
只此一句後,兩人許久都沒有出聲。
片刻,唐仁修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頭髮,“其實,你不用跟我道歉。”
以爲他會怒言以對,以爲他一定會處罰她,可是他卻沒有。
唐紫陌莫名的鼻間有一陣酸澀,但是很快的,她回過神來,冷聲說道,“哥,我說過很多次了,我討厭煙味。”
他的指間,還夾着一支菸,那星火明滅。
唐仁修微微一笑,低聲叮嚀,“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唐紫陌聽他這麼說,卻是問道,“哥,你還要走?”
“恩。”
“是去看向宸嗎?”唐紫陌雖然還沒有見過那個孩子,但是也已經知道他的名字了。
唐仁修抽完最後一口煙,將菸蒂丟擲踩滅。他的默然,已經是默認。
唐紫陌來不及再多說什麼,唐仁修已經上了車離去。
唯有唐紫陌還留在原地。
其實,就連唐紫陌也感到震驚。
他竟然會解除婚約。
這一次,又究竟是爲了什麼。
離開了唐家老宅,車子就往港城城南而去。
此時夜已經深濃了,瞧了眼時間,已過八點。
這裡是一處幽靜的別墅區,唐仁修在這裡有一處私人房產。這幾年來,他一般都住在這裡。
進了別墅,燈火通明,還都亮着。
“先生,您來了。”有傭人急忙呼喊迎接。
實際上這幢別墅裡,此刻除了張姐和向宸之外,還有另外幾個傭人。只是在這之前,卻是沒有人的。就連打掃的傭人,也都是幾天來一次。唐仁修的住所,一向都是絕對清淨安靜,就如同以前的寶華公館。
此刻的有人等候,倒也是有些不適應了。
“孩子呢?”唐仁修問詢,那人又道,“在樓上呢,張姐陪着在看書。”
二樓有一個大房間是小廳,鋪着柔軟的地毯,是一個小型的休息廳。唐仁修站在門口,他伸出手來,將把手轉動。一瞬間,就看見廳裡邊,張姐正陪着向宸在看着書。
與其說是看書,不如說是向宸在爲張姐講解,“張奶奶,你知道嗎,太空好大好大的,有月亮,還有好多的星星,有金星啊,水星啊,土星啊,木星啊……”
向宸十分認真地說着,張姐也就笑着聆聽。
“張奶奶,我換一本書再來給你說哦……”向宸一邊就要起來,想要換一本書。這一起身,卻是瞧見了門口佇立的身影。瞧見了來人,他眼中有光芒綻放,“唐叔叔!”
張姐也尋聲望去,果然瞧見了唐仁修。
張姐微笑着也是起身喊道,“先生,您回來了。”
唐仁修應道,“張姐,這幾天辛苦你了。”
“哪裡的話。”張姐笑應,朝着向宸道,“向宸,張奶奶去忙一會兒哦。”
“恩!”向宸乖巧點頭。
張姐走後,唐仁修這才走向了向宸。來到他的身邊坐下了,他低聲問道,“這幾天玩的還開心嗎?”
向宸點頭笑道,“開心哦,張奶奶每天都陪着我!給我做好多好吃的!還買了我喜歡的書給我!”
瞧着他的笑臉,唐仁修也笑了,“開心就好。”
只是下一刻,向宸卻是問道,“唐叔叔,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我想去學校了,我想媽媽了。”
唐仁修沉默了下,溫聲說道,“她打電話跟我說了,最近有點忙,過幾天就會來看你。”
“真的嗎?”向宸一雙眼睛發亮。
唐仁修點頭應道,“真的。”
“太好了!”向宸像是鬆了口氣,他的笑容愈發燦爛,單純稚氣地說道,“我還以爲媽媽不要我了!”
唐仁修卻是突然不忍直視他的笑容,不禁伸出手來,輕撫着他的臉龐,“怎麼會,她纔不會不要你。”
……
眼看着明天就是最後期限,這天顧敏又來到吳律師的事務所,兩人商談明天去會面後的情況。談了一整個下午,一直到晚上的時候,顧敏纔要離去。只是她一出辦公室,卻看見有人正等在外邊。
顧敏有所詫異,她沒有想到夏譯會來。
夏譯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談完了?”
“夏譯,你怎麼來了?”
“思甜告訴我,你來這裡找律師談案子的事情。我正好有空,就來接你回去。”夏譯如實說道,低聲喚道,“走吧。”
對於案子,顧敏全都由自己解決,不讓他再插手。夏譯這幾天又因爲父親回國質問他公司的事情,再次雪上加霜,所以也是分身乏術。好不容易緩了一天,他一直都放心不下,就乾脆來接她了。
兩人這邊雙雙走出事務所,上了車離去。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事務所對面的馬路上,卻也停靠了一輛車。
車窗沒有落下,隔了黑色的車膜,男人一雙陰鷲的冷眸,注視着他們一齊離去。
當前方的那輛車駛離後,他這才又望了一眼對面的那家事務所。
隔天一早,顧敏就聯繫了吳律師,雖然遊子敬的律師函約定的會面時間是下午兩點。但是顧敏還是要提早聯繫,所以她的電話就打了過去。可是誰料,不容她多說什麼,吳律師卻是道,“顧小姐,臨時出了一點問題,所以真的很抱歉,這次的案子我不能幫你打了……”
“吳律師,爲什麼?昨天還談的好好的!”顧敏震驚萬分,可是吳律師只是說道,“我這邊因爲趕着負責另外一個案子,馬上要出差去外地,所以就不能幫你了,真的很抱歉。不方便再多說了,抱歉……”
吳律師連番道歉着,不容顧敏再多說,電話已經掛斷。
顧敏再打過去,卻已經是關機狀態!
原本還有着一絲希望,可是到了此時此刻,顧敏毫無思緒,連那最後一點的陽光都彷彿熄滅了一般!
顧敏怔愣了好久好久,她突然瞧了眼手機的時間,現在才九點,離兩點還有五個小時,還來得及,一定還來得及!
顧敏立刻拿了東西,奔了出去。
可是接下來的五個小時裡,顧敏盡了一切可能,卻全都被拒之於門外!
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哪怕是有人願意接官司,他也會讓對方在最後拒絕。
眼看着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顧敏茫然然地走在街頭。
“近日最新報道,五洲集團總經理唐仁修,在最新的歐美金融交易中從十餘個國家上百家企業中脫穎而出斬獲頭籌,拿下了桂冠!而他本人更是受到了歐洲皇室名媛的青睞,被享譽爲港城首席黃金單身漢的唐氏家族公子,此次是否會成就一段皇家之戀呢……”
港城街頭,因爲一則新聞,來往的行人全都停步駐足。
廣場的百貨大樓,超大液晶屏幕上,女主播正播報着近期最受矚目的新聞——
忽然鏡頭切換了畫面,幾百寸的液晶屏上,放映出男人卓雅絕倫的身姿。
他穿着一身意大利手工定製西服,身形頎長挺拔,比模特更甚幾分。
那張臉龐被閃光燈曝光定格,在顧敏的眼中模糊散開,漸漸看不清了。
身旁已經有人發出驚歎,是年輕的女孩,“哦,天,這麼帥!比明星還要明星啊!”
那驚歎聲傳入耳中,也一如往昔熟悉,顧敏茫然地凝望着屏幕裡的他。
手機在震動叫囂,她無措地接聽,那頭是律師的聲音,“顧小姐,很抱歉,我真的無能爲力,不能接這個案子……”
第一百零一次的拒絕來電。
今天是最後期限。
整個港城,卻沒有一個律師敢接她的案子!
不等她開口,那頭已是一陣盲音,耳邊卻猛然響起他陰鷲的話語:顧敏,我等你主動來見我!
五年了。
唐仁修,你這樣高高在上,你擁有了一切,你成就了你的夢想。
可是爲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
此刻的她,驀然感覺到了絕望。
顧敏已然沒有了辦法,握着手機,只得先行趕去了jill律師事務所。
jill律師事務所,顧敏當年不是沒有來過。時隔五年,也已經有了新的變化,只是那間會客室,卻依舊如當初。
遊子敬就等在會客室裡,瞧見了她,他立刻站起身來,似乎是在認人,畢竟已經間隔了五年時間,然而他卻是不敢怠慢。
“顧小姐。”遊子敬開口喊道。
顧敏瞧着偌大的會客室,卻只有遊子敬一人,她眼眸一凝,“遊律師,只有你一個人?”
遊子敬道,“唐總已經全權委託我,把這個案子交給我了。所以,顧小姐可以直接和我談。”
顧敏蹙眉凝聲道,“我要見唐總!”
“抱歉,顧小姐,唐總是不會來的,他已經將這起案子委託給我了……”遊子敬低聲說着,顧敏思緒一片空白。
不等他把話說完,顧敏冷聲喝道,“唐總他現在在哪裡!”
遊子敬一怔,竟被她的目光所懾,回過神來道,“唐總,他當然在五洲集團……”
話音未落,只見顧敏剎那轉身而去。
……
五洲集團坐落在港城最爲昂貴的商業樓盤,墨綠色的鏡面照射下刺目陽光,顧敏站在高聳入雲的大廈前,感到自己是那樣的渺小卑微。她眼眸一凝,毅然地邁開腳步,朝着面前的旋轉門走了進去。
顧敏茫然而無措,她走向了前臺。
只是一開口,就感到了尖銳的疼痛,“我要見唐總。”
對方似乎早就已經等待多時,立刻詢問,“您是顧敏小姐嗎?”
“……是。”
“請您稍等。”對方又是輕聲一句,而後立刻一個電話通傳。
幾乎是立刻,就有人下來了。
那是總經辦的秘書長徐青,是唐總身邊的親信!
徐青的目光投—射向前臺,忽然步伐一快,急急迎了上去,“顧小姐,您這邊請。”
顧敏只是沉默,跟隨着那人走了。
而在後方,幾名接待的公關小姐卻是瞧的呆了。
這位顧小姐,她到底是誰?居然讓秘書長徐青親自下來迎接!
搭乘電梯層層而上,來到了大廈頂樓的最高層,在對方的帶領下,顧敏終於站在了那間辦公室前。只是隔了一道門,卻彷彿隔了兩個世界。
突然,門被人推開了。
顧敏的眼前只有一片空茫。
“顧小姐,您請進。”
她如被催眠了一般,邁開了腳步。
座鐘搖擺着鍾錘,敲打着她的心,在那間金碧輝煌生冷無比的辦公室裡。
她終於又面對了他。
模糊不清的視線忽然就有了焦距,如同記憶頃刻間襲來。
那一張深刻而又疏冷的英俊臉龐,突然鮮明到刺目。只見他髮絲如墨,長眉入鬢,俊眸深沉不見底,卻是淡漠之色。只是目光流轉之間,迸發出一絲冷意,那銳利的精光,讓人心中一寒,悄然無聲的驚動心絃。
他冷漠地瞧着她,面無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那樣冷傲的姿態。
而她邁着頹然的步伐走向他。
顧敏笑了,淡淡的揚起脣角,是一抹嘲諷自己的微笑。
顧敏,承認吧,你早已經輸得徹底。
這樣的走投無路,就像是回到了當年,讓顧敏的身體都在顫抖。
她終是退無可退,握緊成拳的雙手頹廢地鬆開。她的聲音,更是顫抖不停,她是那樣無助,“求你,把孩子還給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居高臨下的他,冷漠的眼中依舊沒有波濤。
半晌,他才動了動脣。
“陪我睡一晚。”突然,這一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周遭一切都靜止了。
陽光透過落地窗曝曬而下,照亮他的身影,是那樣的不真實。
顧敏眼眸驟然一睜,視線定格在他那張冷漠的俊容,忽而揚起的一抹笑容。
剎那之間,時光像是逆轉到過去。
顧敏突然感到心中一痛,幾乎無法承受。她的雙膝一軟,整個人無力支撐,暈眩不已,在他的面前緩緩跪倒在地。
那不是動人心魄,那是溫柔的毒。
唐仁修,這一輩子,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遇見你愛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