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白玉點點頭,“是聽說了,她涼薄至此,落到那個下場是活該。但是齊王殿下不知道是否魔怔了,居然說現在宮裡的那位安大人,是當初的沈婥。”
謝流雲的眼眸驀然睜大,“齊王親口說的?晨”
尹白玉點點頭,謝流雲噢了聲,若有所思地說:“其實坊間倒有傳言,說敬和皇妃轉世復活,成爲安大人。原本我也只是以爲這定是傳聞,但是如果連齊王殿下都信的話,此事便大有可能,因爲齊王殿下不是無地放矢之人,而且那敬和皇妃沈婥當年頗有些怪異手段,這如今的安大人亦是如此,細想來,二人相似之處頗多。”
尹白玉聞言,道:“若她真的是曾經的沈婥,那麼齊王殿下更不應該與她在一起纔對。可是他竟然在身受重傷未愈的情況下,非要趕到安陽來與她見一面,結果剛剛到達她的門前就遭人追殺……”
尹白玉說到這裡,擔憂地看了眼榻上的齊王曹炟,“在離開軍營的時候,我叔父便說,以現在的情形,皇上恐不會讓齊王殿下再回來,並且死訊已經宣佈,他定是要維持這個結果的。”
謝流雲長居安陽,對於此間情勢最是瞭解,這時道:“必是如此,皇上人在宮內,宮外卻設有許多耳目,你們一進城便被盯上了。”
又道:“安歌這女子,不日便會成爲皇后,這種時候,想必你們要見她不易。”
尹白玉道:“見不着倒還好,便教她與皇上成了親,我便攜關齊王回到我叔父那裡便罷。哼哼……”
後面的話尹白玉沒有說完,謝流雲卻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尹鉉若是站在齊王這頭,勢力卻不一定比皇帝小,甚至足以與皇帝一搏。現在只看,誰願意先拉開戰爭的序幕。
二人談至此處,尹白玉忽然收住了話頭副。
又道:“叔父說,在京城獨有謝流雲可信。我便聽了他的話纔會與謝兄說了這麼多,謝兄真如我叔父所說,依舊還是以前的謝兄吧?”
謝流雲可不是毛頭孩子,聽聞此言便去賭咒發誓什麼的,只是笑着道:“讓時間去證明一切吧。”
……
另一方面,安歌發現宮裡的侍衛忽然加多,特別是她所居的清幽閣附近,侍衛的數量幾乎可以用密集來形容。每次她走出清幽閣的時候,便覺得附近有莫名簇簇的聲音,那定是暗衛在跟着她,這讓她有些不舒服,又想,難道是曹煜終於起了疑心,要盯着她的行動了?
不過要安排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完了,實也沒有她再可以做的事情,現在只需要等待結果而已。
那一日,卻聽聞得姬剛姬成及姬家二姐妹姬如雪、姬如情及姬歡來宮中接姬靜姝回去,在此之前,姬靜姝卻趕來了清幽閣,一見安歌便焦急地道:“現在怎麼辦?我不能一直假辦姬靜姝,你快點把我變回去,我不能跟着他們回去的。”
安歌看着肖婥與姬靜姝一樣的臉,終道:“你想變回去,容易得很,只消得打破你的頭顱,那蟲子便會從你的腦子裡出來,你也就恢復原樣了。”
見肖婥面色慘白,快要昏倒的樣子。
安歌又道:“就算你恢復原樣了,以爲就可以自由了嗎?你忘了你原本是誰?那我提醒你一下,你原本就是已經被皇上扔在冷宮裡自生自滅的女子而已,若不是我你早病死了,現在有一張這樣的臉讓你繼續活下去,你何樂而不爲?”
肖婥只覺得腿發軟,失神地靠坐在椅子上,“可是,可是難道我真的要回去,與姬成他們一起生活嗎?”
“那倒也不必。”
安歌說到這裡,臉上出現淡淡的笑容。
“請安大人明示,他們一會可能要趕到這裡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請安大人指點一條明路,肖婥感激不盡。”
安歌道:“你知道皇上最缺的是什麼嗎?”
肖婥搖搖頭,“皇上已經是這天下之主,他要什麼有什麼,便連安大人這樣的奇女子不也被他奪了心去,如今他還能缺什麼呢?”
“他缺的是真心。這幾日,他已經散盡後宮,各位妃嬪都被他直接送出宮去,唯有對你不是如此,我想一來,因爲你是明公主的孃親,明公主還需要你;二是因爲,你可能是這後宮中,唯一對他真心的人,至少他是這樣認爲的,你若不想回姬家,一生被那些小人圍繞在身邊,自可留在宮內,陪着皇上呀。”
“可是,可是皇上爲了安大人你,必要傾盡後宮,我又如何能……”
“那你可以求我啊,我是你的七妹,若是我願意將你留下來,說不定是皆大歡喜呢。皇上內心裡說不定也希望你留下來呢。”
肖婥眸子裡有光芒一閃,卻又道:“可我終究不是真正的姬靜姝,皇上他……”
“你可以自請去清靜點的地方住着,你就說你會等待皇上。有一天,皇上終會去接你的。”
其實肖婥對皇上能夠那麼狠心的拋棄她,也已經有心結了,但她既然是“姬靜姝”,明公主的孃親,當然還是留在皇帝的身邊好些。她從小便生活在宮裡,實在不知道出了宮以後該如何生活。想到這裡,她驀然跪下,“七妹,姐姐求你,讓姐姐留下來繼續侍候皇上吧!”
這時候,外面有人道:“安大人,姬府衆人求見。”
安歌輕扶了下肖婥,“你便起身吧,我並不打算在衆人面前落你面子。”
肖婥卻道:“不,之前我便聽聞,姬府衆人待你並不好,現如今我便幫您一次,讓姬府衆人也知您的重要。”
安歌輕嘆了聲,“其實並不需要了,他們對我來說,不過是場雲煙。”
然而肖婥執意如此,安歌便也不勉強了。
一會兒,姬府衆人走了進來。見到姬靜姝跪在安歌的面前,都不由自主地微愣了下。
姬如雪和姬如情連忙跑到姬靜姝左右,要將她扶起來,“你這是做什麼?皇上即要傾盡後宮,你的命運是沒法改變的了,你不需在此時對她卑躬屈膝。”姬如雪尤其生氣,此時氣憤地說。
姬靜姝卻將她一把推開,“你懂得什麼?我即嫁給皇上了,這一生都是皇上的人,我絕不能就此放開皇上,放開我的孩兒去宮外生活的。”
姬如雪被她一罵,臉色很是難看。
此時恨恨地盯着安歌道:“安大人,莫說你現在還不是皇后,就算你已經是皇后,可是在場之人,莫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你的長輩親人。這幾年,你過好日子的時候未曾帶給我們丁點好處,但是你受懲罰的時候卻要我們跟着受懲罰,當真不公平得很,如今你有幸得皇帝冊封,得個皇位之位便也罷了,偏偏要皇上弄什麼傾盡後宮?你這女子,一生自私,當真沒有把我們這些親人們當成是親人。”
安歌暗忖,真正的安歌早已經死去了,面前這些人有什麼資格來理論呢?不過她並不言語,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
就見肖婥走上前,狠狠打了姬如雪一個耳光,“閉嘴!七妹是何等樣人,我最清楚,要你多什麼嘴?你這幾年存的什麼心思當我不知?你想當皇上的女人,可惜皇上看不上你。”
姬如雪臉被打得生疼,又兼被說到痛處,當下紅着眼睛退了兩步,略微有些瘋狂地笑道:“姬靜姝,你當年使得什麼手段入的宮,別以爲我真的不知!你這一刻還是宮裡的娘娘,下一刻就是平民百姓,我且等着看,你要如何的威風和風光!”
“住嘴!”姬成皺着眉頭,道:“別吵了!”
姬剛這時卻道:“安大人,其實現在靜姝已經有了孩子,你便可憐可憐她,留她在宮中好了。”
姬剛到底是老奸巨滑,只看中眼前的利益。無論如何,姬靜姝與他之間是曾經達成了協議的,與姬家的利益息息相關。此時傾盡後宮,若是能夠獨留姬靜姝,更顯得姬靜姝地位不同,那麼姬家就可繼續逍遙自在一些日子。
姬成也道:“歌兒,當年你孃親帶着你在外面生活,也殊不容易,你不會想讓明公主也過這樣的日子吧?”
“住嘴!”安歌輕喝道。
她是最不喜歡有人提到當年安氏作爲外室的日子,姬成也知自己失言,又被曾經最看不起的女兒以這種語氣呵斥,面子上很是過不去,當下只能硬生生地咳了兩聲,停止了說話。
姬如雪道:“就算當了皇后又如何,不認家人的人,豬狗不如!”
“誰敢說朕的皇后豬狗不如?活得不耐煩了吧!”隨着冷俊的聲音,身着皇袍的皇帝曹煜大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