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域一座常年被薄霧籠罩的聖山,後山之中有一條小道,蜿蜒盤旋、曲徑通幽,在這條並不起眼的小路盡頭,銜接着一座不知經歷多少歲月滄桑的石亭,亭子不大,約莫能站下十幾個人。
在石亭不遠處,生長着一顆普通至極卻又時刻透露出不同尋常的梨花樹,雪白的梨花十分茂密,如同白色的綢緞遮在樹上,地面也毫無意外的鋪了一層。
這顆梨樹終年盛開,卻從未結果,不光是它,整座山上密密麻麻隨處可見的梨花樹,都是如此。
此時,石亭梨花樹上,一隻黑黃相間、指蓋大小的蜜蜂,奮力閃動着翅膀接近樹上雪白的梨花。
只見小蜜蜂通過一根柔軟多節、生滿毫毛脣瓣的長吻,輕輕地,宛若呵護又似乎擔心冒昧一般,淺嘗輒止親了花瓣一口,隨後猝然飛起。
但它在空中盤桓了一陣,彷彿不滿足,再次飛了下去,穩穩地黏在花瓣上不肯離開。
蜜蜂並不知道,它正在一名美若天仙的青衣女子眼皮子底下行這雞鳴狗盜之事,若是往日,被別人發現,它必死無疑,然而今日所幸遇見的是這名美貌又善良的仙子。
青衣女子不自覺地露出一抹讓周圍所有梨花都顯得黯然失色的微笑,她靜靜地凝視着蜜蜂,水一般的明眸中卻有一絲迷茫。
她不禁伸出蔥指想要摸摸它。
然而這時,遠處驟然暴起的劍氣閃電般襲來,它的目標不是青衣女子,而是那隻依舊迷戀在花瓣上的蜜蜂。
無情的劍芒呼嘯而過,那隻指蓋大小、黑黃相間的癡情蜜蜂應聲被劈爲兩半,而它曾染指過的那朵梨花,也緩緩地飄落在它的身邊。
青衣女子呆滯了一般,凝視着地面被劈爲兩半的蜜蜂和躺在它身邊有些殘破的梨花,就那樣怔怔的看着,眼中不知是掙扎還是仿徨。
許久她臉上終於出現一絲慍怒的表情,轉過頭看了眼出手的人。
那是一名白衣美婦,高盤的髮絲似乎詮釋着她那高不可攀的身份,此刻她眉頭緊蹙,與青衣女子對視,眼神中出現以前從未有過的不安。
白衣女子收起指端劍氣,幽幽道:“師妹,你怎麼了?”
青衣女子又是一呆,隨後那張萬中無一的絕美容顏上出現少有的慌亂,她不敢觸及白衣師姐的目光,只是微微撇過頭去,看了眼被切斷的花瓣枝丫,低聲說道:“沒什麼。師姐所來何事?”
對於這種敷衍,白衣師姐似乎不是第一次經歷,她沉聲道:“一個月後的尊者冊封大典,你準備好了嗎?我打算邀請各族前來參觀,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些事師姐決定便好,不必與我說。”
青衣女子似乎不願再繼續待在這裡,說着,便往曲徑小道走去。
途經白衣師姐的身旁時,只聽師姐猝然喊道:“歌兒!”
一身青衣的梨花歌聞聲停下腳步,並未回頭,問道:“何事?”
“那個男人是誰?”
梨花歌被青衣包裹着的消瘦身子,不受控制地顫了下,她仰頭看了看天空,白霧籠罩的山峰此時怎麼看都像是座籠子,半晌,她輕輕吐出兩個字,“沒有。”接着,不等對方再問,便再次邁開步子。
當她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曲折的小道上時,白衣美婦像是自言自語道:“別忘了師傅的囑託,你是梨花宮宮主,永遠不能有兒女私情。”
……
聖院大比如期而至,每個人腰牌上有記錄,但凡沒登上玲瓏塔第四層的全被淘汰,這下子,就有五十人離開。
本次聖院招生加上最後走後門的邱風共計五百六十一人,恆老望着走的那些人,隱隱心疼,其實這些孩子都還可以,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要去中域甚至是另一個更危險的地方修行,必須要去最強的,其他四院也都是如此,毫不留情。
後面,剩下來的這些弟子便要一對一輪迴戰鬥,最終決定名次,理論上去中域的人數是兩百多人,但楚無痕不知從何地傳音回來,說只取前一百名弟子。
這句話斷絕了多少人的希望啊,儘管憤懣,但沒有人敢忤逆這位哪怕是至尊境也敢叫板聖尊的南域院長,便是恆齊玉也只是口頭上罵幾句:“臭小子,長本事了,這麼多好苗子都不要……”之類的話。
邱風本以爲要上去打幾場,誰知凡是上了玲瓏塔第六層的不得參戰,直接晉級,這不,閒的他待在馬文采院中喝酒。
“不得了,不得了!”
王德全口中呢喃着走入院子,邱風與馬文采見胖子嘀嘀咕咕,便問道:“什麼不得了,又出事了?”
王胖子走過來,拿起石桌上的一壺酒,灌了一口,說道:“這次估計真的要出大事兒,你們知道不用參戰的人數有多少人嗎?”
馬文采笑道:“頂多也就十來個吧,還能多到哪去?”
邱風沒有說話,但對馬文采說的十來個人,顯然沒什麼異議,聖院中能排得上號的也就那麼幾個,除了他們三兒,就只有墨河、李雪兒、辛如倩、普雷明、古無敵等少數幾人還算出名。
要知道玲瓏塔六樓可並不好上,能免戰的應該不會很多。
胖子一聲嗤笑,一副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模樣,他淡淡道:“呵,怪物年年有,妖孽滿地走,這回兒,你們可猜錯了,免戰的人加上咱們總共三十一人!”
馬文采一口將剛喝到喉嚨裡的醉仙釀噴了出來,恰好全部噴在胖子臉上,“什麼?三十一個,我的天,瘋了瘋了,這麼說,這一屆豈不是比三萬年前還要都要強盛?”
抹了把臉上的酒水,胖子默默地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酒,眼神有些陰暗。
馬文采畢竟是老油條,瞬間明白胖子的陰謀,他趕緊站起身,用袖子幫王胖子擦擦臉,諂媚道:“大家都是兄弟,別在意這些芝麻小事,傷和氣!你快說說,三十一人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嚥下那口酒,胖子扭頭望向邱風道:“那些平時不顯山露水的,現在倒是全都暴露了出來,你們可沒看到恆老那表情,臉上笑出來的褶子跟朵菊花似的。”
“都有哪些人?”馬文采問道。
胖子說道:“不確定,但應該都是平時走動比較少的那羣人。”稍微頓了一下,他繼續道:“現在比賽規程已經出來,除去免戰的三十一人,和離開的五十人,剩下四百八十人要對決一半出來,然後我們三十一個再與二百四十人一起前往天魔谷,去爭奪最後一百名額。”
“嘿嘿,這下可有的玩了!”馬文采笑了出來,“真沒想到這一屆竟然如此強盛,還以爲進入通玄境就已經算得上聖院第二了,現在看來,有點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