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歌並沒有殺了人之後,一走了之。他棄之不管,是守株待兔,等待收屍的人。
果不其然,自己暗中觀察,真有人來。既然你不肯告訴我,那我就讓你的同伴說出來。
走的三人也完全沒料到,自己早已被獵物暗中盯上,狩獵之人被獵物盯上,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原來這兩個多月,一直暗中盯捎的人,是城主府的人,嘖嘖,有趣了。”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我是什麼時候暴露的?”
他不明白,自己在人前根本不使用武力,如同平常人般生活。而打獵時,往往會進入幽空幻林深處,確定沒人跟蹤後,才磨練擊殺兇獸。
而自他發現有人跟蹤,悅兒和婆婆生活的漁村早在一個多月前,這些人便已經暗中監視了。
然而他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和往常一樣日出進山,日落出現。自己也在暗處觀察這些人。
不過這些人僞裝隱藏相當好,硬是讓他看不出什麼端倪。時至今日,他纔打算打破這個平靜。
“看來,我想過幾天平靜的日子,都無法滿足。”戰天歌喟然長嘆道,眼中陰寒冰冷。
“你們到底有何目的?”他聲音寒冷,自己並不擔心,反而有很大期待。
“唉!我居然有了弱點。”自嘲地笑了笑:“難道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我註定沒有機會去享受。”
通過這幾個月的平靜生活,悅兒和婆婆的關心愛護,讓他塵封近二十年的心,有了一絲裂痕。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戰天歌看向海岸線的晚霞,許多鶩鳥在波濤洶涌的海浪中,搏擊長空。
一隻孤鶩緩緩跟在羣鶩身後,漸行漸遠,迎着晚霞消失在大海之上。
“我就如同那隻孤鶩,註定不可能和你們生活。”
回到家中,他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天兒回來了。”每日晚霞剛落,漪婆婆必會在院門外等待戰天歌回來。她那慈祥的笑容,可親的聲音都讓人難以忘懷。
“嗯,婆婆,外面風大,回屋裡吧。”戰天歌攙扶着漪婆婆走回院中:“婆婆,你傷勢還未好,就不要到門口接我了,應該好好休息。”
“咳咳,我知道,但我這身體就是想走動走動,整日呆在房中,無所事事,感覺身體都快生鏽了。”漪婆婆佝僂着身子,緩慢移動着步伐:“要是你和悅兒早日成親,給我生個重孫,我就用不着那麼閒了。”
“婆婆,你說什麼呢?”這時悅兒從屋中走出來,哀怨地白了漪婆婆一眼,走過來接下戰天歌手中的獵物:“洗洗吧,看你這身髒的。”
替戰天歌拍去渾身的灰塵,給他打了一盆洗臉水。
漪婆婆坐在院中和藹地看向戰天歌和悅兒,心中不停感嘆:“真希望你們早日成親,否則……”
想到這,思緒萬千,以往發生的事,一幕幕重現。心裡嘆息道:“悅兒,你娘只希望你平安地成長,找個愛你的,你愛的人結爲夫妻,平平淡淡地走完這一生。”
“天兒,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唉……”
“婆婆,你爲什麼唉聲嘆氣?”悅兒走過來,看着漪婆婆,以往漪婆婆也是這樣,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她,她卻什麼都不肯說。
“悅兒,多大了?”漪婆婆問道。
“十六歲了,上個月不是剛過完生辰嗎?婆婆不記得了?”悅兒有些疑惑地問道。
“是啊!轉眼悅兒都長大了,出落的越發水靈了,亭亭玉立。”漪婆婆自顧自地說道:“是該找個婆家,覓個依靠了。”
“婆婆,你又來了,不理你了。”悅兒嬌羞道,雙頰生暈,面紅耳赤,眼若秋水,眉似新月。
“咳咳,你是婆婆一手帶大的,還不瞭解你的心事。”漪婆婆慈愛地笑道:“既然喜歡人家,爲何不跟他說清楚呢?”
“婆婆,你還說。”悅兒美目盼兮心似鹿,她本就溫柔可人,對於感情之事,只是初嘗滋味而已。
在她心中,只希望這種狀態不要被打破,三人這麼相處就可以了。她知道戰天歌和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從將他救回來那一刻起,悅兒就知道,遲早有一天,他會離開。
她試圖找到一個理由挽留,但直到現在,她還是沒找到。
悅兒遞給戰天歌一塊手巾:“擦一下臉吧,馬上吃飯了。”她看着戰天歌,心裡問自己:“悅兒你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少女懷春,便是如此。
“怎麼了?”戰天歌有些奇怪的看向悅兒:“我的臉沒洗乾淨?”
“不,走吧,吃飯了。”悅兒臉刷一下紅到耳根了,心跳奇快:“呼,我這是怎麼了?悅兒你不能這樣,你太貪心了。婆婆經常說知足者常樂。”
夜涼如水,秋風蕭瑟,院中的楓葉隨風飄落。每當夜晚,戰天歌總會飛身到院中千年老樹上。
站在樹上,他可以看到漁村外的唯美海景,月光照在平靜的海面上,令他得到片刻的舒適。
屋內的窗戶邊,悅兒看向高掛夜空的明月,心道:“聽婆婆說,月宮中常年住着一位仙子。”
“希望你保佑我們的生活就這麼平靜,無風無浪。”
戰天歌呆在老樹上:“明日就要走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他有些感慨,自己重生快一年了,外面的世界還未知是什麼樣。
此翻不是驚動了蟄伏的人,他還不想那麼快離開,同時也沒想要離去。
“你要走了?”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帶着哭腔抽咽:“我知道會有那麼一天,沒想到來得如此快。”
“嗯?悅兒?”戰天歌看着同樣在樹上的悅兒,她手中拿着一牀棉被。他知道這是悅兒怕他晚上冷,才冒着上樹的危險給他送的。
“是啊,我本不想驚動你們的,你和婆婆的大恩大德,我戰天歌一輩子也不會忘。”
“但我本不屬於這裡,所以還是儘早離開的好。”他沒有告訴悅兒自己早就被人盯上的事,以免她擔心。
只要自己走了,那些人也勢必跟隨自己,不會找她們的麻煩,就讓她們平靜地生活纔是最好的。
“我知道攔不住你,夜深了,早先安歇吧。”悅兒說完,一腳踩空:“啊……”她聽了戰天歌的話後,有些魂不守舍,以爲自己走在平地上,完全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隨即從離地約摸二十丈的樹椏上垂直下落,戰天歌見狀,一手拍在樹上,借力直衝而下,一把抱起悅兒盈盈可握的柳腰。
運轉《元極經》,以骨之魂力支撐,緩緩下落。
悅兒雙手環抱戰天歌脖子,髮絲隨風飄蕩,月光下她眼角有些溼潤,目不轉睛地看着戰天歌:“你爲什麼要離開?爲什麼?”
衣袂飄飄,楓葉隨風亂舞,夜間的月色映照下,他們婉若一對璧人。
“我……”戰天歌語塞,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解釋。
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悅兒,心中莫名有些難受,寒冰般的心,有些微微搖動。
然而就在他們剛要落地時,戰天歌發現自己骨之魂力一下枯竭,消耗殆盡。他境界太低,還沒達到能夠凌空虛渡的地步。
如果沒有骨之魂力,他還不能如此輕鬆地救下悅兒。
隨即身子一偏,摔到在地,在摔到的剎那,因懷中還抱着悅兒,來不及脫手,只能以自身着地。
“砰!”
戰天歌和悅兒同時落地,而此時的情況也頗爲曖昧。
戰天歌在下,悅兒在上,同時落下的棉被也無巧不巧地蓋在他倆身上。好像是夜間大被同眠,做些晚上才能做的事。
“發生什麼事了?”忽然漪婆婆從屋內衝出來,看到這令人浮想聯翩的一幕,大吃一驚。
口中喃喃自語:“你們年輕人真會玩。”說着還不停搖頭:“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
“大晚上不睡覺,原來是……唉,我真是老了,眼睛花了,什麼都看不到了。”
“婆婆,不是你想的那樣。”悅兒的解釋顯得很多餘,蒼白無力。
“婆婆,真是,怎麼會那麼想?我……”悅兒看向戰天歌,有些癡愣,旋即四目相對。
秋風吹來,送來半點涼意,悅兒下意識地更加貼近戰天歌。同時也是下意識地嘴脣吻下去,剛觸碰到,立即退走。
於是兩人迅速站起來,悅兒滿面通紅,如同火燒,囈語了一句:“早點休息。”話還沒說完,已經跑進屋中,心跳加速:“悅兒你怎麼能這樣?”
而戰天歌手中握着被子,苦笑連連,有些不知所措。
“明日就要離開了,不知這樣的月色還能否再遇?”他搖頭進入屋裡。
夜深人靜,正當大家準備入睡時,突然從屋外傳來熊熊烈火,整個安靜的村子,來了許多陌生人。
“嗯?來得那麼快?”戰天歌冷哼道。
“怎麼了?”悅兒和婆婆驚詫地叫道。看着屋外火光滔天,大火綿延。
“屋內的人,趕快束手就擒,否則等我們殺入其中,一個不留。”從院中傳來叫罵聲。
“婆婆,悅兒看來這次我們要一起逃離了,這些人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你們趕快收拾一些細軟,我帶你們衝出去。”戰天歌神情肅穆地說道。
“我數到三,如果再不出來,我就要大開殺戒了。”院內的人越來越多,火光照得亮如白晝。
“三,放火……”喝罵之人,連一二也懶得數了,直接開三,隨即吩咐放火燒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