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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運首先回到了宅院柴門前面,翻看了阮先生的那攤衣物一番,果然有所發現。
在那件黑色衣服裡,有一疊十幾張的黃紙符,其中多數是阮先生用來加強五鬼戰力的那種符,大概就是《萬法歸宗》說的“五鬼符”;另有四張黃紙特別大、字體特別潦草的符。
他一時認不出那些符紙上寫着的是什麼字,更不清楚它們都有些什麼用處,但這些符紙都隱約有一股力量流淌在內,挺是神秘。
此外還有那把阮先生割腕用的小尖刀,似乎亦有些古怪,還有那幾條斷裂的紅繩,不過最怪異的東西是衣袋裡的一個草扎小人,做料似是稻草又似是雜草,除了面部嵌着兩顆黑珠之外,渾身別無它物。
“難道……”謝靈運皺皺眉,忽然想到什麼,拿着那幾張大符往小草人背後比劃了下,大小長短真的都正好適合,難道就是這樣搭配使用?他雙目一亮,以這個醜醜的小草人來施展符籙嗎?會有什麼效果?
那惡人剛纔怎麼會留着這一手不用呢?有着很多疑惑,他想不明白,小草人具體的用法也搞不懂,乾脆把這些“戰利品”先全部放進鉢盂鐲裡,再行去研究。
只要不傷天害理,他是不介意用旁門左道的,旁門也是門,左道也是道嘛。
當然那套臭烘烘的衣服只是普通貨,爲免影響宅容、敗壞心情,他扔到了籬笆角落的那堆柴薪之中。
做完這些,謝靈運又一次逛起了這座仙宅。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之前“找顆仙丹吃吃”的想法太天真了,除了正中的廳堂可以隨進隨出,其它的木屋草廬竟然一間都進不去,因爲打不開門……
就如眼前這間位於院子右側的煉丹房,有一陣百雜清香的藥材味從房裡飄出來,他試到了適合鑰匙孔的鑰匙,結果一扭竟然扭不動,全因用的不是體力,而是要用魂力,但他的神魂現在恰恰十分虛弱……
也許這就是阿蠻那麼想他死的原因,遜師傅爲了宅子的秘籍法寶等東西不落到別人手上,對那些鑰匙和門鎖都施加了效果,只有他的魂力能夠開啓。
本意是甜的,滋味是苦的,其它像左側的雅緻的竹樓藏書閣,打不開;用以室內跌坐修煉的靜室,打不開;連柴房、廚房都打不開!!更別說各間房屋裡可能會有的密室、地窖等地方。
又來到後院的一排五間寢房前,大的、小的都是打不開。
謝靈運最後走向遠一點的那間清幽竹居,它的竹子上滿是野花藤蔓,門前掛着一對紅燈籠,還有副對聯“一年四季行好運,無時無刻笑開顏”,橫批“許你哈哈”。他看着不禁一笑,能隱隱嗅到房裡有一股頗爲熟悉的幽蘭女兒香,這裡顯然是許璇兒的閨房。他上前試了試竟然也有鑰匙,但結果還是打不開,只能望門興嘆……
“神仙師傅啊,能不能下凡來告訴我,究竟我可以打開哪裡啊?”
謝靈運嘀咕着張目四望,忽然注意到後院中間的那一口井,上前看了看,似乎有着一股感通,他頓時驚醒,難道這裡纔是太極大陣的中央位,這口井就是一個法壇?
仔細觀察下,果然見井口的石雕紋路甚是奇異,好像是什麼符文似的,而井水非常滿,只差一寸多就會溢出來,這應該正是陣法的能量源泉。如此看來,“三五年”已經是儲量的上限了,當井水全枯,沒了能量的供給,陣法自然就發動不起來了。
不過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可以給大陣加註能源?井空了就加滿水,這樣子陣法不就可以持續一個個的“三五年”麼?
他伸出一隻手放到水面上,稍微感受了一下,卻發現這股力量浩大純正得……並不是他目前的修爲實力有資格說加不加的……
正當他靜心感應,突然有一把平和的聲音在心中響起:“小子,滴一滴血下去,這座仙宅就會認你爲主了。”
“這是遜師傅的留音!”
聽到一遍,留意就消失無蹤。謝靈運挺起眉頭,認主麼?能收拾到母老虎嗎?反正試試好了。他咬破右手食指手指頭,向井口滴了一滴鮮血,嗒的一聲,清澈的井水面泛起了一圈圈漣漪——
那滴鮮血旋轉了幾下,馬上就化得無影無蹤,而井口的雕紋閃起了一道白光,而他只感到精神一震,仙宅認主完成!
謝靈運再看看周圍,真的與宅子感覺更加親近了,又伸手去井口感通大陣,更看到井水面上盪漾出了一列列文字,他不由得滿臉驚喜,這是自己能向太極大陣下達的各個指令!
有季節、天氣、溫涼等仙宅環
境的調整指令,春夏秋冬晴雨雪盡在其中;又有宅院的宅式調整,分明不同的屋宇方位擺佈會有不同的風水效果,靜宅、動宅、四維動宅等;又有一些始終盪漾着沒有顯現出來的指令,似乎需要境界到了纔可以用;居然還有一些玩樂指令,比如“邀舞仙女”、“遊地窮宮”、“駕鶴飛天”……
“哈哈哈。”謝靈運看得興高采烈,這回他想不發達都難嘍!
但他的笑容又慢慢凝固,只因找來找去,卻找不到他最想要的指令,那就是仙宅飛浮降落、隱形隱聲等這些控制權,它們都只屬於是陽中陰魚眼位的功能,換句話說,被桃園裡的小法壇完全掌控。
而且整個大陣,跟全部的屋宇的門鎖是沒有關聯的,就算當了宅主,打不開還是打不開。
至於中央位這些功能,他全部都不敢隨便亂用,一來不知道會不會消耗自己本來就虛弱的魂力,二來幾乎肯定會消耗多多少少的井水能量,一不小心“三五年”變成“一二年”就慘了。何況那些玩樂指令,也不知是遜師傅留下來的對他的考驗,還是真的能耍耍……
儘管挺是好奇“邀舞仙女”會邀到誰來,嫦娥?織女?宓妃?不過今天就算了吧,當然有個指令是一定要下達的。
“鎖定仙宅!”
謝靈運的手指虛空點了點那列水紋文字,頓時腳下的土坪有一陣淡光閃過,生效了!只要沒有他親自解除鎖定,誰都弄不走這座仙宅,不怕離開了這裡,阿蠻就自己駛走宅子飛了不知道哪裡去。
他終於又能鬆出一口氣,哎,搞得這麼狼狽,這叫什麼宅主啊!
“看來要休養好神魂和身子,纔可以進去藏書樓、煉丹室看看有什麼寶貝了。”
謝靈運搖搖頭,也罷,橫豎跑不掉的。幸好有一類法寶是明擺在外面的,正是門神畫,除了前院柴門的關羽、鍾馗,他還發現了好幾處的門畫。
煉丹室的木門上貼有橫眉怒目的“哼哈二將”。左邊的叫密跡,右邊的叫那羅延,它們是佛教的兩位金剛力士,佛經裡記載他們護法有功,被尊爲“仁王”。因此在佛教寺院的山門、信佛的老百姓家門,通常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也是民間俗稱的哼哈二將。
這副門畫的神力比柴門的還要更加深不可測,但還有更強的,那是藏經樓的竹門上貼着的張牙舞爪的“左青龍、右白虎”。青龍即是孟章神君,白虎即是監兵神君,他們乃是道教的守護神之一,專門鎮守道觀的山門,朝天宮裡也貼有不少,當然都是沒有神力的。
不過整個宅院最厲害的門畫,明顯是遜師傅和師孃的大臥室門上的那一副,“神荼、鬱壘”。這兩位是源於《山海經》記載的、有史以來最早的門神,據說是遠古時期黃帝派來統領人間萬鬼的兩位神將。門畫裡描繪的是他們的經典形象,兩人位於桃樹下,頭上生着兩隻牛角,坦胸露臂,黑髯虯鬚,手上各拿着桃木劍與葦索,一副威嚴神武的樣子。
他對它們連一絲感通都建立不起來,好像只是普通的門畫,但當他想要撕下來,卻怎麼也撕不動半分。
他想自己還是不要亂來的好,因爲現在連柴門右邊的那一張鍾馗都撕不掉,而它是撕門畫裡最弱的一張了。
“不知道能不能同時化身成幾個神將呢?”謝靈運想象着這樣的情景,一部分神光化成關帝,一部分神光化成鍾馗,又一部分神光化成孟章神君……四副門畫八位神將,威風那個八面啊!
而在目前,雖然鉢盂鐲內只有一張關羽,幸好關爺爺已經非常強大,只要能發揮出正常的力量,暫時都足以保命,不必害怕李修斌那些牛鬼蛇神的暗算。
“該回去了。”遜師傅一家飛昇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金陵城和冶城山肯定都熱鬧翻了,又加上神魂虛弱疲憊,在這裡無可作爲,謝靈運便想回去朝天宮好好休息。
他再度來到校園前,跟阿蠻作別,眼見四下無人,便大喊道:“喂,師妹!我先走了——”
嘩嘩!
前方的池塘一陣出水聲響,只見一道矯健的身影躍了上來,正是阿蠻,她甩了甩溼漉漉的紅髮,王字吊墜搖擺,一步步走來。溼透的衣裳緊貼着嬌體,酥胸高聳,**修長,曼妙的身姿盡顯無遺,十分的火辣誘人。
她已經知道仙宅被鎖定在原地了,碧目冷冷,哼的一聲:“你現在走得安心啦。”
“嗯,嗯……”謝靈運上下看了她幾眼,倒是看得坦坦蕩蕩,沒丟了君子之風,才問道:“我還有個問題,稅丹失竊案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