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得到了長安權貴及朝臣的支持,不到一個月後李承寧就順利登基,年號取自左傳之語曰天啓,昌元三年既改號天啓元年(約西紀元七百一十四年)。
他從入苑坊衆王子府搬進大明宮蓬萊殿居住,高氏新寡又非李承寧的生母遂搬到了承香殿,承香殿雖然住了金城公主,太平公主也在此養病,但規模宏大完全可以住得下。
而先帝李守禮那些夫人九嬪婕妤等等就悲劇了,有子女者還好,恩准出宮到入苑坊與王子公主們一起居住,沒子女又沒權勢的就被遣送到太極殿西的掖庭宮居住,相當於冷宮,只能在那裡幽居孤苦到老了。到此時權力中心已完全東移到大明宮,太極宮變成了冷清的離宮,漕運改革之後東都的地位也日漸下降,乾燥舒適的長安大明宮人口稠密愈發熱鬧。
那些嬪妃猶如世上的其他事物一樣,一旦失勢就能被遺棄在角落自生自滅,生存空間只屬於活躍在歷史舞臺上的人。
大明宮最近十分繁忙,政權辭舊迎新之際大小事務非常多,而薛崇訓參與了新君登基大禮之後就回家去了。
他注意到了那些被趕到掖庭宮的被遺棄的女人,這時朝廷上層注意到這種小事的恐怕就只有他一個人。總是有些時候會感到些許難受,是多愁善感?想起一首詩: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不過感受是一回事;實際決策又是另一回事,只要需要那樣做的時候他甚至顯得有些冷漠無情鐵石心腸。因爲人不能沉浸在那些悽美與顧影自憐中,詩意和現實是兩碼事。
回到家裡時,有奴僕來稟報說洛陽的劉侍郎(劉安)派信使來了,在倒罩房那邊的客廳等着,非要見了晉王本人才交東西。
東都出了什麼要緊的事?薛崇訓第一個想法便是如此。因爲以前劉安送信到長安,都是交給王府的管事,然後放到薛崇訓的起居室;這回非要當面交接,定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想到這裡薛崇訓便徑直去了倒罩房見客,等在那裡的有兩個人,見禮之後便把一個盒子呈了上來。
薛崇訓收下東西叫家奴安排食宿,等拿了給劉安的回信再返回洛陽。
打發了信使,他便開啓盒子,頓時眼前一道珠光寶氣,但見一封信扎的下面放着一副珠寶。因客廳的門沒有關,薛崇訓便拿出信來然後將盒子關閉……畢竟收官員財物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信紙上自然是豎着寫的字且沒有標點,薛崇訓大概瀏覽了一通,只有在最後才提到珠寶的事兒。說是洛陽朱門大戶送的,因見鑲嵌有奇珍珠寶太過貴重故不敢私藏,送到長安來了。
劉安送的東西,薛崇訓也沒什麼不好收的,只是這個送東西的理由太牽強了,又不是逢年過節的幹嘛專程送這麼貴重的東西來?
片刻之後薛崇訓就自然而然地意識道:劉安恐怕有意入朝爲相。這時政變剛過新君登極,之前被亂兵殺了個戶部尚書崔湜……劉安現任戶部侍郎兼轉運使,外遣東都治理漕運,對於空缺的中央位置資歷和能力都夠,關鍵還是早期投靠薛崇訓的人,上頭有人慾更進一步入朝爲相,這時不是絕好的晉升時機麼?
他尋思着讓劉安進入政事堂確實是一件好事,如今宮廷和北衙基本是站在自己這邊了,就剩南衙三省六部,其中宰相百官之僚尤爲重要,多安插嫡系當然是控制政權機構最好的途徑。
薛崇訓坐在茶几旁邊沉思了一陣,手指在案板上無意識地輕輕敲擊着。想到這裡便站了起來,拿起盒子回內府去了,東西自然是收下。
剛進門樓就遇到了孫氏,因是長輩又有下人在場,薛崇訓便忙躬身抱拳道:“岳母大人安好。”
孫氏露出一個笑容,指着薛崇訓手上的盒子道:“拿的是什麼東西?”
“哦……”薛崇訓沉吟了一會兒。
上回從隴右回來帶了些吐谷渾人送的珠寶給妻妾,當時爲了區別並沒送孫氏首飾,後來才知道孫氏很喜歡金銀珠寶,卻是有些歉然。現在劉安送的這東西好像是項鍊之類的,他還沒來得及看,反正首飾之類的對他都是一樣,左右知道值錢就行了。這種珠寶他拿來沒啥用,也沒收藏的熱情,更沒到要拿別人送的禮物賣錢的地步……想想自己留着也用不上,反正孫氏是一家子的人,給她算了。
薛崇訓也不好說是大臣送的,便避而不談來源,直接就將盒子遞了過去:“請岳母大人手下罷。”
“這是?”孫氏疑惑地接了過來。
薛崇訓笑道:“一點首飾,因只有一副,給其他人都顯得不公,就送與大人,我只有一個岳母不是?”
孫氏喜悅地說道:“你專門買給我的?挺有孝心呀。”
薛崇訓不置可否,說道:“我不收藏首飾,大人勿要推辭,請笑納。”
“那我也不給你客氣了,給你存着。”
薛崇訓忙道:“贈與大人便是您的東西,只是不知是否合意……等下晚膳時您戴上看看。”
兩人說了一陣話,然後薛崇訓回房,孫氏拿着禮物去帳房一趟之後也回聽雨湖那邊了。她想起薛崇訓說晚膳時佩戴上新珠寶,意思應該是一起吃晚飯,便回房去更衣。
首飾自然要和衣服搭配,她便打開盒子先瞧瞧是什麼樣的首飾。一開蓋子,就見紅紅綠綠的寶石光亮閃爍十分漂亮,孫氏平時很莊重,卻是很喜歡這些漂亮的珠寶,見到寶石光澤她一看就看出是好東西價值不菲,自然滿心歡喜。
回頭見奴婢們不在,她便捂住嘴自顧自個嘻嘻笑了幾聲,歡喜之情猶如一個小女孩一般。
她伸手將首飾抓了起來,見是好多根連接在一起的鏈子,各種寶石珍珠搭配用赤金鍊子穿在一起的……有點奇怪,本來見到是鏈子她以爲是項鍊,可是項鍊怎麼會有這麼多條鏈子?當然不是幾根項鍊放在一起,它是連接在一起的整體。
孫氏心下一陣好奇,便用兩手把它展開了瞧究竟是什麼首飾。
過得一會,她總算是看明白了,臉上頓時紅得像二月花一般:竟是一副珠鏈打造的肚|兜!
這玩意還能怎麼戴?當然只有戴在內衣裡面貼着上身,平時根本是看不見的,只有在房中脫了衣裳纔看得到的,用途是房中增添情|趣。
孫氏急忙收了鏈子,起身去拉上房門又上了門閂,胸口一陣起伏,撲通亂跳。薛崇訓那壞東西,什麼首飾不好送,送這般羞人的東西!
她在梳妝檯前面呆坐了一陣,偶然間看到銅鏡裡的臉,依然一副羞|臊的表情。手裡握着那副鏈子,她心裡七上八下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真要戴上麼?戴上它意味着……孫氏很猶豫,畢竟和薛崇訓真發生了什麼事有悖常理,和丈夫之外的人亂來已經是世人不恥之時了,何況對方是自己的女婿,實在有點齷齪。
但一想到薛崇訓摸過自己的胸,上回在書房裡還悄悄拉手,關係已經有點那個了,反正也不多這一件事,戴在裡面誰知道?只要不踏出那一步就好……她不斷給自己找理由。其實很重要的原因是她沒見過這種首飾,確實覺得新奇,加之本來就喜歡珠寶,自然就想自己戴上試試。
孫氏的手心裡沁出絲絲汗水,想了一陣總算想通了:悄悄地戴一下,到時候找機會還給薛崇訓,就說沒戴……那人肯定不懷好意!
既然是戴在裡頭的東西,自然就不必搭配衣服了。孫氏坐了一會,多看了一眼門閂確定閂好了,又拉上簾子,便開始一層層褪下自己的衣衫。
去掉上身所有的衣服,將珠鏈戴上去,肌膚上感覺一陣涼絲絲的,不過等一會那些寶石就能被體溫捂暖不再冰人。
她沒有馬上把衣服穿上,還在銅鏡裡瞧了一番,不覺之間見到如此情形,乳|尖都漲|了起來。
初春的天氣仍然有點冷,就算屋子裡有炭,光着上身坐久了也感覺很凍人。孫氏看了一陣想把鏈子取下來穿衣服時,又覺得戴着這幅鏈子很漂亮,有點捨不得了,一咬牙乾脆等它佩戴在裡面,直接把衣衫穿上了。
收拾停當,忽然外頭有人敲門,把孫氏嚇了一大跳。雖然衣服都穿好了,但剛剛做了那隱|秘之事卻是有些心虛。她急忙問道:“是誰?”
丫鬟小翠的聲音道:“郎君派人來催,說晚膳已經準備好了,讓夫人過去一起用膳。”
孫氏鬆了一口氣道:“我在更衣,馬上出來。你回覆傳信的,很快就過去。”
小翠答道:“是。”
孫氏已經收拾好了,又在鏡子裡照了一番確認沒有什麼彌端,這才抽開門閂走出去。見着小翠,她便說道:“都晚上了,就不換衣服罷,明天再換……你看看,我有什麼不同麼?”
小翠茫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孫氏,搖搖頭道:“夫人還是穿的先前那身衣裳啊。”
“嗯。”孫氏從容地點點頭,說道,“把燈籠帶上,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