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李雪擡起頭來看着呂濤,壓低了聲音追問道:“去哪裡?”
“自然死亡,”呂濤很誠實地回答,隨後由他的提醒想到了自己的處境,他認爲自己不是在做一件招災惹禍的蠢事,只有一死,纔會擺脫永無止境的麻煩之中。
李雪俏臉極其嚴肅地盯着他看:“什麼意思?”她並不想要這種表情看着呂濤,無奈,又沒有更好的辦法。
“我是獨生子,我不想讓父母爲我送衷。真的有那麼一天,你想他們……如果我就這樣神秘的消失了,我可以永遠活在他們心中……”呂濤剛把話說了一半。戈然而止,眼神呆呆的看着李雪:“前些日子,我在電視上看到在魚天山上找到了一個天坑,沒人知道那坑有多深。”
“你想回歸大自然?”李雪沉下臉來,她咬着嘴脣,腮幫子也硬了。她是中文系畢業的研究生,能聽懂的語言,自然她都會明白的。
“反正都是一死,總比拿去一把火燒了強,那場面……”呂濤略微尷尬的有些說不下去了,他的臉色瞬間暗淡了下來:“死都死了,幹嗎還得燒一回。古人說;入土才爲安。”
李梅的眼淚似乎很快就要流下來了,但還是強忍着,看着呂濤說:“也有道理。”
“到那跳下去嗎?”李雪在一旁聽得愕然,看來這個不大的男孩,還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呢。不過,李雪這種白癡話也說得出口。
“哈哈,怎麼會呢!”呂濤苦笑了一下,這種白癡話也說得出口。他內心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有時期盼和緊張,還有難受和忐忑:“下去看看,那個天坑,人們說得很神,沒人敢下去。”
“只有這條道嗎?”李雪咬了一下嘴脣,把泛到嘴裡的酸水使勁嚥了下去。
“要麼就和兩位姐姐一樣,先掉頭髮後掉牙,最後……”一想到這裡,呂濤身上的冷汗直冒,天啊,絕不能變成這樣子。
李雪眉頭緊皺了起來,頓時冒出了一陣雞皮疙瘩。她偷偷的看了看呂濤,覺得呂濤的話有道理。死,怎麼都是死,死在山洞裡,還能得個全屍。一想到這,李雪不由的心驚肉跳起來:“這樣做,還是需要勇氣的,我很親佩你的膽實。”
呂濤笑眯眯地點了下頭,從身邊的皮包中取出五捆紮好未開封的人民幣,放於桌面:“這裡有五萬錢,兩個姐姐收下吧。”
“這是幹什麼?”聽到呂濤要將手中的五萬錢給自己,李雪的神情不由的變了變,但只是一瞬間,快樂的笑容又浮現在臉上:“不行,不行,非親非故的,怎麼能要你的錢。”
李梅臉色變了變,急促的呼吸了兩次後,纔回歸了些許平靜:“爲什麼要給我們,因爲我們是美女,想泡我們?”
“是的,可惜沒時間了。”美女的脾氣一般都不好,這點呂濤自然深有體會。然而,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眼前這個美女警察的脾氣霸道到難以想象的程度,白給你們五萬元錢,你們還這態度。不過,這一切對於呂濤而言,很快的就要過去了,也沒在乎李梅的話。
心情變好的李雪漾起樂觀的笑容:“你這人真逗。”
“黃泉路上用不上這些東西,”呂濤嘴角浮上了一抹淡笑,將她的話打斷,神色極爲平靜的站起身來:“姐姐先坐一下,我去下衛生間。”
呂濤遠去的脊影,李梅無奈的搖搖頭苦笑道:“得了這種病的人,根本不知怎樣解脫纔好,都是命運不好。”
“他說的對,他沒時間了。可能,一個療程他都做不下來。晚期肺癌,癌中之癌。”李雪聲音中竟有些沙啞,眼眶之中,隱隱有着淚花。
“太可惜了,一表人才的才21歲,”李梅端起那杯難喝的咖啡喝了一口,緩慢道:“姐姐,我們要是有這膽量就好了。”
李雪驟然站起身來,似忽想發怒。但頓了一下後,卻緩緩地又坐了回去,什麼話也沒說。呂濤的話,不是沒道理,姐妹倆住院的費用,父親實在擔當不起了,在拖下去,最痛苦的還是父親。母親是這種病走的,如今姐妹倆又遺傳上這種病,她真不敢想象一擔自己與妹妹走了,父親會怎麼樣……有一點她相信,父親爲姐妹倆借來的住院的費用,父親會咬牙還上的……
李梅低頭沉思了一下,過了一會,她擡起頭來看着李雪苦笑道:“姐,我知道你不愛聽這句話,可我們比他還能多活幾天?”
“我們也去吧,我曾經也有過自殺的念頭,但總是下不了決心。其實,我很羨慕他這種做法,只是沒他那膽量。媽媽發現家庭式遺傳乳癌後,前後也不過半年,我……”李雪心情有些亂,把已經到了嗓子眼的話又活生生嚥了回去。
從衛生間走出的呂濤,見李雪姐妹倆的臉色有些不對,由其是李雪,竟擦起了眼淚。呂濤有些吃驚地走位子上問道:“怎麼了?好好的哭什麼?”
“呂濤,”李雪見呂濤回到剛纔他坐過的位子上,走了過來,緊緊握住呂濤的手,含情脈脈地盯着他說道:“呂濤,我和妹妹也想和你一起去天坑。”
“開什麼玩笑,那天坑山高路險的。你們送我去,我再送你們回來?”呂濤聽後,先是一愣,隨即朝着李雪眨巴眨巴眼睛,再次點燃了一根菸,看着一縷煙霧緩緩升起,變成藍色的煙霧漂浮在空中,突然心中就那麼煩躁起來:“兩位姐姐的心意我領了,謝了。”
“你怎樣還抽菸……”話音未落。李雪忽然用自己的雙手去抱自己的乳房,乳房又開始疼痛起來。
“姐姐,你怎麼?”呂濤扶着李雪臉色蒼白的同時,聽得李雪牙齒緊咬的聲音。
“好疼呀,”李雪疼得嬌軀抽搐,無意之中。兩條雪白嬌嫩的胳膊緊緊摟抱住呂濤的虎背熊腰。
“回醫院去吧?”一旁的李梅,不時爲姐姐李雪擦着額頭上的冷汗。
李雪的樣子,看得呂濤差點心酸落淚,他忙推開李雪的雙手,從皮包中取出一支杜冷丁,動作很快很熟練的爲李雪注射了一針:“沒事的姐姐。”
李雪聽了呂濤的肺腑之言,也被呂濤的真心感動了,就對呂濤說:“沒事,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人家都說像我們這種病人,治療是一方面,心情也很重要。這麼久了,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其實,我也怕死。”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李雪無力的幾乎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