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言難盡,不若深藏心底。
——藏心意
造物主伸出妖嬈的手指在虛空中,瀟灑地劃了一圈又一圈,終於,時間又順着圓滑的軌跡回到了新年伊始。
清晨,伴隨着縷縷曙光,“啊——”今天是除夕,天空揉着眼睛打了個呵欠,難得起了個大早。
走出家門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發現天高陽、天高峰和顏志星正在不遠處的空地上玩着。
“你們幹嘛啊?一大早圍在那裡。”天空正要跑到這三個所謂的結拜兄弟旁的時候,突然聽見天高峰喊了一聲“來了”,然後一個閃着火光的東西就丟到了自己的腳邊!
“嘭!”
一聲鞭炮聲炸響,生生把還附在天空身上的睡神嚇跑了去。
“啊!混蛋!你們這幾個臭SB,要嚇死老孃啊!”天空跑過去追着做着鬼臉的三個男孩。
“呼哧,呼哧。”天空停下來喘着氣,一直跟他們在原地老鷹捉小雞一樣地追逐着:“媽的,都讀初一了還這麼幼稚,玩個毛線鞭炮。有種站住,讓我打一頓纔是真男人啊!”
顏志星吐了吐舌頭:“你真當我們笨蛋會停下來讓你打啊?”說着,顏志星又迅速點了個鞭炮向天空扔了過來。
“你給我等着,別讓我抓到!”天空趕緊躲開鞭炮,然後猛地撒開雙腳向顏志星追了過去,顏志星本來身體就比較弱,這一不留神,就被天空揪住胖揍。
“啊,救命啊,高峰哥、高陽哥救我啊!”
“笨蛋纔去救你!”天高峰、天高陽倆堂兄弟剛跑完步,坐在一旁吹着冬天的晨風,別提有多舒服了。
“你們兩個也給我擦乾淨屁股等着!”
打鬧了一會兒,四人才平平靜靜地坐在一起。
“兇巴巴恰北北怪獸,你的槍呢?”顏志星從一旁拿起一把電子槍來,電子槍閃着五顏六色的光還發出警笛聲:“BIU!BIU!BIU!帥吧!我剛纔搶我弟弟的。”
“幼稚。都讀六年級了你,你以爲還跟你那6歲的堂弟一樣大嗎?還有,再叫我兇巴巴恰北北怪獸,我打死你丫的!”
“你不打我,我就不叫你兇巴巴恰北北怪獸!”
“哼。”
6歲。六歲那年除夕早上,我們好像做了一件人神共憤的事情,還被關在家裡很久了呢。
無數個片段在腦海裡閃過。
“噓!別進去,小點聲,裡面有鬼!我先進去看看啊!”小高峰攔住小天空。
此時此刻,小高峰、小高陽、小天空、小志星四人站在一個破破爛爛的茅草屋旁邊,茅草屋旁邊緊緊相鄰着土地廟。以小天空的方向來看,土地廟在庭院正前方,庭院上長滿了雜草,茅草屋正在庭院左方,右邊爲圍牆。四人站在庭院入口的臺階上。
“活着回來,別被鬼吃了。”小天空堅定地握着小高峰的肩膀。小高峰帶着視死如歸的神情,心情忐忑地向茅草屋緩緩移動了過去。
一扇破破爛爛的門虛掩着,在小高峰眼裡,猶如通往地獄的門一般。
“咕嚕。”深深吞了一口水,他緊緊地貼在門邊,用右手推開了門,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個轉身向裡屋看去。
“啊——”小高峰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轉身就跑了出來:“有死人骨頭啊!救命啊!快跑啊!”
“神龍鬥士!奧特曼!雷歐!賽文!救命啊!”四人猶如見了鬼一樣,倉皇逃竄。
“你看到什麼了啊?”小志星邊跑邊問。
“一個死人骨頭,一個頭骨啊,嚇死我了啊!”
“等等。”小天空停住了腳步,一臉嚴肅地說:“既然裡面有鬼,我們是不是要替天行道,把他們消滅了纔是?”
“嗯。”小高陽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好,回家準備武器!準備攻上魔界!”小天空頗有領導風範地指揮着。
十分鐘後,四人又重新聚集在了土地廟庭院入口的臺階上。四人紛紛亮出武器!
小天空拿了一條短木棍,說“這是衝鋒槍”!
小高陽拿了一個鐵臉盆,說“這是照妖鏡”!
小志星拿了一把他父親給他削來玩的木劍,他還自己頗有模樣地寫着三個字“桃木劍”!
小高峰則拿了一個打火機。
“高峰哥,你負責燒了鬼屋,高陽哥你負責照出妖怪的原型,志星弟,你負責作法,我就趴在這裡,如果發現鬼跑了出來,我就用衝鋒槍打死它,懂了嗎?”
“沒問題!”三個小男孩鄭重地點了點頭。
說完,小高峰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點燃了放在門口的一些乾草,火勢迅速蔓延升起,連同存放在屋內乾草一併燒了去。
“哇啦啦,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小志星跟跳大神一樣在一旁鬼吼鬼叫的。
小高陽則拿着臉盆反射着陽光往茅草屋照了進去。
小天空趴在臺階上,閉着一隻眼睛順着短木棍瞄準了茅草屋,嘴裡不斷喊着:“突突突——打死你們,打死你們,突突突——”
不過一會兒,火勢迅速竄起,熊熊大火和滾滾烏煙沖天而起。恰似一個鬼影在火中掙扎,扭曲着他火熱的身軀。
“哈哈,快看,那鬼要被燒死了!”小天空拍着手笑道。
大火終於引起了大人的注意,顏志星的大伯第一個發現,連忙提水衝了過來滅火:“着火啦,着火啦,救火啊!”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了救火。
“草屋救不了啦,保住土地廟!”有人喊道,並把小天空他們轟出了庭院。
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們,四個小孩還稀裡糊塗的,他們爲什麼要救鬼?
經過了一個早上的救火,免去土地廟的遭殃,但是草屋卻被燒得只剩下一些黑乎乎木柱子和木牆了。
“我的乾草啊!”一個大媽跑過來就叫:“我放在草屋裡的乾草啊,被這幾個小崽子燒了啊!”
“旁邊的土地廟都差點被燒了,你的乾草算什麼!”
“他們幾個還經常跑我田地去偷地瓜!”
“也經常跑我的養鴨場去偷鴨蛋!”
“不打不行!”一些鄰居跑出來告狀。
四家家長趕了過來,拼命的道歉,才平息了衆怒。
“算了,算了,明天都是新年了,都還是孩子而已。”
就算是好心的鄰居幫忙求情,小天空還是吃了媽媽一頓“衣架炒肉”,小高峰和小高陽分別被拖回去揍得渾身青一塊紅一塊,最慘的還是小志星了,被父親吊在門上拿皮鞭抽了大半個小時,導致他老實了好一陣子不敢出門。
微冷的風襲來,把天空等人從回憶中吹醒。原來,童年隨着造物主的旋律又緩緩流動開去了。
“話說,高峰哥,你當年到底看到了什麼嚇成那樣?”天空笑着問。
天高峰眼皮向上一翻:“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白色的塑料袋吧。”
“噗——”天空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什麼眼神啊,害我們被打得那麼慘。”
“我自己還不是一樣被打得不成樣子了,哈哈。”
“姐,老媽叫你回家吃早飯了。”天永打着呵欠,走了過來。
“哦。”
大年初二。
“真是女大十八變啊!以前那麼皮還那麼黑,現在這麼乖這麼漂亮。”一個多年不見的姑姑摸着天空的腦袋,還笑眯眯地塞了一個紅包給她。
“謝謝姑姑。”天空禮貌地謝謝了姑姑。等到姑姑去跟爸媽交談的時候,天空纔回到自己房間,打開了紅包。
“切,這麼久沒見,才100塊。真省錢。”天空嘟囔了一句,打開了電腦。在自己強烈要求後,電腦被搬到了天空的房間裡。
QQ羣上,很多人都在炫耀着自己拿到了多少紅包多少錢啦。
天空打開遊戲登了上去,紀雲果然正在遊戲。
“哈哈,雲弟弟拿了多少紅包啊?”天空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7800。”
“我靠,這麼多啊,姐姐我纔拿了1200,嗚嗚。”
“要不然我分你點?”
“呸,說什麼呢,哈哈。”
“還有幾天就開學了,明天出來玩嗎?”
“去哪裡玩?冷死了哦。”
“你感冒還沒好嗎?”
“好了啊,剛好沒多久。”
“那就好,那還是呆家裡玩遊戲吧。走,我帶你去抓鬼。”
天空將遊戲掛了自動,有一句沒一句地跟紀雲答着話。然後打開了QQ,看着牧風亮着的頭像,很想跟他道聲新年好。但是又不好意思跟他單獨對話。
思來想去,她打開了牧風的QQ空間。他的空間還是一片一樣的黑暗,留言數爲0,應該是被他一一刪掉了。
“真的是,爲什麼要刪別人的留言呢?這麼冷酷。”天空嘟囔了一句,然後在他的留言板上留下了“新年快樂”幾個字。
爲了防止被人發現是單獨發給他的,天空又打開了其他人的QQ空間,一個一個的留言。
期間,牧風來天空的QQ空間回覆了兩字:“同樂。”
這可把天空樂得不行,她激動地又一個個打開其他同學的留言板,想看看是不是單獨留給自己的。但是結果令人失望,每個到他空間留言的人,都會收到他的回覆。只不過自己是他回覆最快的一個罷了。
“哎,是因爲自己是第一個給他新年祝福的吧。”天空自我嘲諷般地笑了笑,無聊地離開了電腦去廚房幫忙了,並叫天永繼續幫她玩着遊戲。
牧風家。
看見天空暗下去的頭像,牧風不禁苦笑了一下。從她以後的留言,我都沒有刪掉,她這麼傻,應該不會發現的吧。就連之前除夕夜跨年那會,高安琪第一時間來留的新年快樂也被自己刪掉了。
不是重要的留言,爲何要留在空間?
這次的留言,直到了開學,才被他狠心統統刪掉了,除了天空那條。
也許,你機械一樣的給所有同學留言,機械一樣的“新年快樂”,卻是我新年來收到的最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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