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課

“進去!”

黑暗的甬道中傳來了一陣騷亂,洛蘭幾乎是被一名騎士從後頸拎着扔進了一個乾燥無比的房間裡,結果肩膀落地,剛好撞在了傷口上,頓時他疼得輕哼了一聲,隨後房間內的小門就被關閉上了。

從小門上的窗口看出去,洛蘭看到了一排密密麻麻這樣的小房間,就如同密室一般,而每個房間裡都有一個跟洛蘭的情況差不多的孩子,年齡都在14-16之間,有的臉上還有傷,有的則滿臉透着絕望,更有的嚎啕大哭。

整個甬道上,充滿了淒涼與痛苦。

……

“沙沙……”

洛蘭靜靜的靠在冰冷牆壁上,努力恢復着自己的體力,同時開始仔細觀察房間,這房間並不大,大約只容得下一個人四肢張開躺下罷了,地面鋪着乾草,側面還有一個窗口,嵌着鐵條,外面還有一層玻璃,幾乎跟外界完全隔開了。

而就在這麼一個小小的窗口裡,洛蘭得以仔細的觀察這個陌生的世界。

外面,一片破敗荒蕪的景象,置身於一座孤山上,前方一大片楓葉林,宛若血染一般,而就在楓林間有一條山道,有一些騎兵隊與馬車正在通過,馬車上裝着沉甸甸的東西,似乎是食物,又或者是水分,而那些景物距離卻又十分遙遠,因爲洛蘭所在的城堡,位於高山之上,足以俯瞰大地上的一切。

這裡,就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秘密場所一般。

洛蘭沒有繼續再看,而是靜靜的躺了下來,將包紮受傷手掌的布條掀開看了一眼,傷口有點嚇人,經過一夜的風吹雨淋,再加上一路顛簸,似乎傷口已經開始惡化了,並且肩膀上也傳來灼烈的痛楚,傷勢越來越重了。

大約等到晚上的時候,終於,遠方傳來了腳步聲,緊接着,一名騎士洪亮的聲音從甬道深處傳來:“測試他們每一個人的星源力,擁有星源力的進入第二輪遴選階段,不具備星源力的直接扔到試煉室去,他們唯一的價值大約就是激勵他人的勇氣了。”

“是,大人!”

遠方,不斷傳來小門開啓的聲音,同時也有一個個聲音在夜幕中迴盪着——

“一階星源力,送入遴選。”

“尚未覺醒,帶走!”

“又一個尚未覺醒的,再帶走!”

“哼,又是一個廢物,這次巡獵騎士似乎沒有發現什麼好的獵物,真是一羣廢物。”

“咦?這裡居然有一個三階星源力的女孩,帶走,送入遴選!”

“再來,下一個。”

……

終於,聲音越來越近,“鏗”一聲洛蘭的小門被打開了,緊接着一隻大手宛若鷹爪般的探入,直接拽着他的腿把他給拖了出去,緊接着一隻手按在了洛蘭的掌心處,頓時一股灼然暖意涌入,下一刻,身穿黑袍的人一聲冷笑:“又是一個星脈尚未覺醒的廢物,拉走,送入試煉室。”

“是,大人!”

一名騎士走上前,伸手就把洛蘭提起來,一路走出了甬道,來到一個十分寬敞的廣場上,洛蘭瞥了一眼,禁不住暗暗心驚,廣場上一層層的塔樓建築鱗次梯比,上方鑲嵌着一道道光明騎士團的十字圖案,而就在巨大的石柱旁,一個個手按劍柄的騎士矗立,猶如雕像一般,而就在一旁高高的牆壁上,站着一個個手握弓箭的弓箭手,目光陰鷙的看着被提在騎士手中的洛蘭,有的甚至露出了一抹無情冷笑。

隨後,洛蘭被帶到了一個偌大的地下室內,當進入地下室的一瞬,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那是一種夾雜着糞便、尿液、腐臭等氣息的氣味,而就在巨大的木頭牢籠之中,一雙雙麻木而空洞的目光看着洛蘭,那些都是跟洛蘭年齡相近的少年,也不知道早進來多久,一個個似乎都已經完全麻木了。

“蓬!”

洛蘭被重重的扔在了木頭牢籠裡,隨後門關上了。

緊接着,越來越多的少年被扔進了牢籠,人越來越多,每個牢籠容納數百人的樣子,而不多久後五六個牢籠居然就開始人滿爲患了。

……

“時間剛好趕得及。”

一名身穿騎士戰甲的人手捧着冊子,對着另一個肩膀上帶着銀色徽記、身穿帝國軍裝的人說道:“大人,加上剛剛送來的這一批人,差不多湊齊2000人了,趕得上明天的開學典禮了。”

“好。”

身穿軍裝的人頷首:“看管好他們,給他們食物和水,讓他們充分休息、養足精神,明天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是,大人!”

兩人離去,不久之後,看守拎着一桶桶肉湯、麪餅走了過來,讓牢籠中的少年們吃個飽,並且不限量,吃飽爲止,以至於洛蘭狼吞虎嚥的吃了五塊麪餅外加三碗肉湯,隨後坐在角落裡靜靜的等待體力的恢復,而其餘的少年則大部分吃完之後就睡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哐當”一聲大門再次開啓,兩名騎士走在前方,手舉着火把,而後面則跟着一個目光冷冽的中年人,身穿鎧甲,手握一柄闊劍,目光中流淌着一縷縷銳芒,正是在外面見到的那個名叫盧克的人。

“孩子們!”

盧克一步步的登上地下室中心處的高臺,最終走到最高處,將長劍拄在地上,目光看着四周牢籠裡的孩子,目光透着一些興奮,道:“我想你們很多人心裡都帶着疑惑與憤怒,現在,我將爲你們解開疑惑,但憤怒卻要你們自己去化解。”

說着,他一擺手,指着外面的世界,道:“這裡,是星源帝國的一處秘密基地,同時也是光明騎士團的神聖訓練營,我們將這裡血色城堡,數百年來,幾乎超過一半的天啓者與帝國強者是從血色城堡中走出去的,而你們,也將成爲血色城堡的一部分。”

頓時,一名少年站起身,道:“大人,我們……是否也有機會成爲一名騎士?”

“有。”

盧克點點頭,嘴角帶着不懷好意的嘲笑,道:“但前提是你們能活得過明天。”

似乎看到那少年臉上的驚愕與迷惑,盧克繼續道:“血色城堡,又名血色牢籠訓練營,帝國的那些騎士、魔法學院繁瑣而贅餘的規矩在這裡都不會有,血色牢籠中只有生與死,所以我們從帝國各處以世人所不能接受的手段搜索人才,把他們訓練成真正的強者,成爲光明騎士團的精銳,這些人,我們稱之爲學員,但你們不一樣……”

所有的孩子都驚呆了。

盧克哈哈一笑:“你們的實力太弱了,根本不配作爲學員,所以你們只是所有學員在血色城堡上的第一課的耗材,我們的第一課,叫做勇氣,每個學員會配對給他們一個對手,唯有殺死對手的學員,纔有資格開始第二階段的教程,而你們,就是學員們第一課要殺的對象。”

“什麼!?”

一羣少年憤怒交加,甚至有人大喊道:“帝國……帝國律法是絕不容忍你們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的,你們是光明教廷之下的光明騎士團,怎麼能做出這種恥辱的事情!?”

“恥辱?”

盧克冷笑一聲,目光死死的盯着那說話的少年,伸手一指北方,道:“每一年,你知道妖獸在邊境殺死了多少光明騎士團的騎士嗎?數百年來,如果不是用這樣的手段甄選人才,恐怕光明騎士早就變成了歷史了!”

說着,他目光一寒,道:“不過,你們還有另一個機會,那就是反殺掉你們即將挑戰的學員,取而代之,成爲血色牢籠裡的正式學員,甚至取代他們的身份,這或許是你們的最後一晚,好好享受吧,明天上午,將會是你們迎接生死之戰的時候了,是成爲強者,還是成爲一具屍體,自己把握!”

……

盧克走後,牢籠裡的少年們更加沉默了,有的則在默默流淚。

洛蘭則緊握着拳頭,依舊靜靜的靠在木頭柱子上,一言不發,牢籠裡,有的少年已經開始精神崩潰,相互廝打起來,引得看守怒吼不止,緊接着從揮舞皮鞭衝進了牢籠,亂打一氣,甚至其中一記鞭子直接落在了洛蘭的臉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印記,但洛蘭始終一動不動,一旦反抗,將會招致更加殘忍的毒打,對於他而言,每一處新傷都意味着力量的減弱。

這一夜,實在太漫長了,有些人甚至斷斷續續的哭了一夜。

而洛蘭則靜靜的坐了一夜,思念母親,無法相信母親就這麼離開了自己,讓他默默流淚,就這麼無聲哭泣的睡了過去,在清晨的時候悠悠醒來,只覺得肩膀已經不再那麼疼痛了,而手掌的傷口也停止了流血,已經開始了癒合的過程。

……

“吃飯了!”

清晨,一隊隊守衛拎着菜湯的飯桶以及一堆堆的饅頭走進了地下室,頓時孩子們蜂擁而去,洛蘭也迅速搶了兩塊饅頭和一碗湯,躲在角落裡狼吞虎嚥的吃完,然後戒備的站在一角,平靜的看着別的孩子們爭食。

早飯之後,在守衛的驅趕下,少年們分成了二十多組,每組大約近百人的樣子,而洛蘭被分配在了第六組中,一名十分年輕的騎士守衛走上前,他的肩膀上佩戴着一枚灰色的十字徽章,那是見習騎士的象徵,他手握長槍,目光冷冽:“第六組的人,跟我走,不要試圖反抗,否則當場格殺!”

……

出了地下室,頓時外界強烈的陽光瀉落下來。

當洛蘭在內的一羣少年擡頭看時,卻發現外牆之上懸掛着一具具屍體,有的還血跡未乾,而領隊的騎士嘴角一揚,冷笑道:“這就是試圖逃脫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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