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陌上人如玉

要說被別人說是一根青蔥是一件納悶的事情,但不知是怎地了,納悶事天天有,今晚特別多。

費了好大勁,容天兒終於是把楊毅純平安送回了家,回到家後,好在還有宋姨的照看,容天兒纔不用繼續辛苦下去。當宋姨棒楊毅純全部換洗了衣服幫她渾身擦拭了一遍再噴上香水除去酒氣後,便去廚房煮醒酒湯了。

這時候容天兒也梳洗完畢來到楊毅純的房間裡照看楊毅純,這時候楊毅純已然昏昏沉沉睡着了。於是,容天兒便坐在楊毅純的牀邊,以看好她。

不知道究竟是因爲什麼事情,以致楊毅純今天喝了這麼多的酒。這個問題的答案,容天兒心中自然不知道了。正當她打算閉目養神時,卻聽到楊毅純囈語不斷。

“蓴陽,怎麼了?”

“哥,你爲什麼要和天兒說,你是怕她不知道天籟橋的事情嗎?”

楊毅純也知道天籟橋,爲什麼她不想讓我也知道呢?容天兒一陣困惑。

“哥,我真的很愛他,他爲什麼就不能喜歡我呢?”楊毅純嘴裡喃喃道,此時豆大的淚珠,已悄然從她的眼眶裡滲出。

楊毅純到底愛誰?容天兒頭頂不斷冒着問號。

“肖……肖傾宇,你爲什麼要和我搶君乾,爲什麼?肖傾宇我恨你!”

肖傾宇!?君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蓴陽,蓴陽!”容天兒輕輕地搖了搖楊毅純的肩膀,可是楊毅純卻是仍舊睡得死沉。蓴陽?容天兒不得不回想起剛剛楊毅純自稱自己爲蓴陽公主的場景。蓴陽蓴陽,楊毅純,毅飛蓴!

當這些熟悉的字眼再度呈現在容天兒的腦海中時,容天兒的臉下一剎變成灰色,驚奇得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難以動彈。

“君乾,君乾,呵呵肖傾宇!我最終還是輸給你,輸給你一個男人!”楊毅純口中繼續喃喃道。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剎那間涌現出來,汩汩流淌在楊毅純紅彤彤的臉頰上。

楊毅純就是毅飛蓴,傾亂裡面的蓴陽公主?和楊毅純相處了這麼久,容天兒實在難以想象,也無法將此二人聯繫在一起。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不動,周遭的氣流宛若屏障,將容天兒緊緊鎖住,令她不知所措。她不敢叫醒楊毅純,只得讓她繼續沉睡。

直到宋姨回來後,容天兒才自行回到房間內。從楊毅純的房間回到客房這段路程,容天兒彷彿覺得雙腳被綁上了千斤巨石,每走一步都十分艱辛,最後,她只得靠扶着牆壁來行走。終於回到房間,容天兒的身子也如同落葉般倒在地上。容天兒心中苦笑,能夠行走自如真的挺不容易的。想來,無雙公子便沒有自己這般幸運了,自小便是不良於行,好不容易擁有一次站起來的機會,但是得到了有隨即失去。這種遭遇,比取了性命來得更加痛苦。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等等,自己怎麼又聯想到傾亂了?雖然容天兒極力說服自己,但是現下的狀況卻不容她再度迴避。如果不經歷今晚的這一遭,容天兒還可以以自己想多了爲藉口來搪塞,畢竟傾乾之戀只有她自己在沉迷傾倒。如今,楊毅純所說的夢話,卻不得不讓她正視這一切。

首先,就是屢次在容天兒耳畔響起的對白,還有之前夢境裡面出現的神秘橋樑還有寰宇大帝方君乾。其次,便是關於天籟橋輪迴宿命的羈絆。再次,便是楊毅純今晚的囈語,如果當真如她所說,那麼楊毅純便很有可能是毅飛蓴,可是毅飛蓴不是早就自殺了嗎?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這個現代社會。不僅僅是楊毅純,寰宇大帝方君乾之前也出現在容天兒的夢境中,而且他的情況不妙,他讓自己幫他!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容天兒看過傾亂,熟悉傾亂裡面的內容,她知道,在毅飛蓴殺害肖傾宇後便自我了斷,肖傾宇堅持了一個月寫下《定國五冊》後便在袖手崖上,死在方君乾的懷裡。而方君乾也在十六年裡,也不斷以透支自己生命的行爲來踐行對肖傾宇的承諾。十六年後,大傾盛世四海昇平,方君乾於袖手崖上自刎。

這就是容天兒所知道的事實真相,然而現在卻發生了這一幕。難道其間還發生了一些不爲人知的變故嗎?這些變故又是什麼?

“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眉間一滴硃砂。覆了天下也罷,始終不過一場繁華。碧血染就桃花,只想再見你淚如雨下,聽刀劍喑啞,高樓奄奄一息傾塌……”

那首熟悉的歌曲再度響起,打斷了容天兒的思緒。這注定是沒有結局的愛戀,何苦執念;這是一段不容於世的情感,何必傷感。情到最深處,無論結局如何,無論又是誰造成的結局,卻只能是一場孽緣罷了。

“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眉間一滴硃砂。覆了天下也罷,始終不過一場繁華……”

哎?等等,怎麼還在響着啊?容天兒回過神來,原來是她包包裡的手機響了,汗~~難怪呢?自己方纔還在納悶爲何突然間就又有這個聲音了。容天兒立馬找出手機接聽起來。原來是同寢室的室友,打電話問她們今晚回不回宿舍。容天兒就跟她說先不回了,明天早上再去趕車吧!

也是,就楊毅純現在喝得爛醉,也沒辦法回去了。容天兒和室友說再見後就掛斷電話了,但是她並沒有馬上收起手機,而是打開了手機的音樂,將那首親切熟悉的歌曲再度播放出來。

“刀戟聲共絲竹沙啞

誰帶你看城外廝殺

七重紗衣 血濺了白紗

兵臨城下六軍不發

誰知再見已是 生死無話

當時纏過紅線千匝

一念之差爲人作嫁

那道傷疤 誰的舊傷疤

還能不動聲色飲茶

踏碎這一場 盛世煙花

血染江山的畫

怎敵你眉間 一點硃砂

覆了天下也罷

始終不過 一場繁華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見 你淚如雨下

聽刀劍喑啞

高樓奄奄一息傾塌

是說一生命犯桃花

誰爲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無瑕 風流不假

畫樓西畔反彈琵琶

暖風處處 誰心猿意馬

色授魂與顛倒容華

兀自不肯相對照蠟

說愛折花 不愛青梅竹馬

到頭來算的那一卦

終是爲你 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

最後誰又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鳴戰馬

懷抱中那 寂靜的喧譁

風過天地肅殺

容華謝後 君臨天下

登上九重寶塔

看一夜 流星颯沓

回到那一剎那

歲月無聲也讓人害怕

枯藤長出枝椏

原來時光已翩然輕擦

夢中樓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舊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並肩看 天地浩大”

單曲循環中,容天兒的思緒情懷也早已跟隨着歌曲一起在這場傾乾之戀中盪滌。容天兒心中早已知曉,如果楊毅純是毅飛蓴,那造成傾乾最後無法挽回的結果的罪魁禍首有可能就是她。如果這期間的變故真的與楊毅純脫不了干係,那麼如果她繼續追查下去,其結果必定會傷害到楊毅純,這又是容天兒不希望見到的。

依稀記得那位白衣少爺的一言一詞:

“一直記不清你的笑臉,只記得那一年的桃樹開滿了前世的花,被春風吹了滿地,像雨一樣下得極是好看。

連那鹹埃也曾落成了花,漫如雨下。

若是我走了,還有誰再陪你,看那一場桃花如雨。”

“誰能拋卻一生千里相送同你生死與共,方君乾,這是愛是癡,莫非你真的不懂?”

容天兒自嘲地笑了笑,“無雙公子,你對寰宇大帝的感情,一直都是很堅定從未後悔,你對於感情之事一向很清楚。試問公子如果身處天兒這般境地,你又當如何?”

容天兒又想到了天籟橋,輪迴宿命的羈絆。這段傾乾變故,應該和天籟橋牽連甚深。帶着諸多疑問,容天兒躺在牀上最終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楊毅純醒來後,楊毅純知道昨天喝得爛醉後小臉當下唰地一聲紅了一大片,比昨晚喝醉酒還紅。容天兒倒是不予計較,也並沒有立即詢問她,只是大家相安無事地回到了學校。

接下來的時間,又是重複單調的訓練,只是容天兒卻是有多一樁心事。在上課和訓練的同時,容天兒的心又裝着另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時常令她心事重重,在午夜夢迴中驚醒。直到第二個週末,一大清早,趁着大家休息之際,容天兒便帶着自己的古箏,坐車來到了寰宇山,也就是所謂的袖手崖。容天兒雖然不知道爲何一定要來這裡,但是在夢境中天籟橋既然出現在這裡,那麼這裡一定就是線索。

而且,如果這裡當真就是當年的袖手崖,那無雙公子的骨灰,應該就葬在這裡吧,還有……寰宇大帝。

此時的袖手崖,已然不像之前那樣桃花漫天,孤寂凋零,清冷悽清。這裡也沒有任何人影,顯得一派幽寂。

方君乾,你終其一生無子無嗣,將畢生情愛傾注於一個活在記憶中的人,孤傲倔強得如同雪地裡盛開的火蓮。

肖傾宇,你在三途河邊守候那紅衣如火的身影——這一等,便是十六年。

十六年,十六年……容天豁然擡起頭,遠遠地凝視崖頂處的那株巨大的桃樹,古老,孤傲,靜默……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無雙公子,我心中的疑惑,你能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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