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回 威脅

華歆此人與管寧、邴原合稱一條龍,這裡頭華歆是龍頭,邴原是龍身,管寧是龍尾,這些年那龍身、龍尾擺動的光彩奪目,做爲龍頭的這個華歆卻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因此就連曹操都忽略了華歆的才學,但是龍頭並不是白叫的,他是屬夜貓子的,華歆是不鳴已,一鳴他就要驚人。

從曹昂府中出來之後華歆按照曹昂的意思公佈了曹操已死的消息。這個消息一宣佈朝野震動,有哭的有笑的,有打的有鬧的,頓時許都城就熱鬧起來了,這個時候夏侯敦領兵五萬把許都控制住了,那些親漢的大臣受到了熱情照顧,就等着他們鬧出點兒什麼動靜來然後好宰他們呢。

消息傳到皇宮裡頭,漢獻帝一聽說曹操死了龍顏大悅,和伏皇后兩個人擊掌相慶,漢獻帝樂壞了,說太好了!我等着盼着就是這一天呢,現在曹操一死我可算是守的雲開見月明瞭!伏皇后也是激動的眼淚直流,說蒼天有眼啊,終於讓我們盼到這一天了,這下好了,曹操死了最少咱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漢獻帝說是啊是啊!說着吩咐身邊的太監,說快去,讓御膳房今天中午做兩碗疙瘩湯咱們慶祝一下。

這些年漢獻帝的日子並不好過,天下的諸侯只有馬超還年年進貢歲歲稱臣,每年派人給皇帝送來大量的奇珍異寶,至於像什麼孫權、劉備之流的,早就忘了皇帝也是人,也要吃飯這個茬了,因此漢獻帝的主營業務收入就是來自於馬超的孝敬,另外就是和伏皇后兩個人帶着滿宮的太監、宮娥搞點兒副業,織個布編個筐什麼的換兩錢爲持生活,所以能喝上疙瘩湯就不容易了,這還得逢年過節才喝呢!

就在漢獻帝熱烈慶祝曹操登腿嚥氣的時候,華歆約了荀攸到了程昱的府中,三個人坐下之後華歆一示意,程昱微一楞神明白過來,就把屋裡的家奴全都轟了出去,等到屋裡頭就剩下他們三個人了,程昱說子魚兄有什麼機密要跟我二人說嗎?

華歆看了看程、荀二人,他正色說道:“二位大人,歆此次前來乃是有要事要與二公商議。”程昱、荀攸互相看了看,說有什麼事子魚但講無防。華歆就跟兩個人說了,先王曹公自登位以來德布四方,仁及萬物,治下物富民豐,但是災禍也連連不斷,究其原因,當是漢祚已終,故天降災禍警視炎劉,如今老王歸天新王繼位,咱們何不趁此機會請漢帝效堯、舜之道,以天下禪於魏王,故此特來和二公商議。

程、荀二人聽完了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心說好毒的華歆!華歆這麼一說他們就明白華歆想要幹什麼了。荀攸還有點兒不死心,說此等大事應當和魏王及衆位大臣商議,我二人才德不彰、怎敢胡亂議論啊,子魚兄你不要再說了。

華歆冷冷一笑,說不瞞兩位大人,華某之意,實乃魏王之意,大王千歲知二公才德爲衆臣之首,故特差某來與二公議論!他這麼一說程昱、荀攸知道一點兒後路都沒有了,如果不答應和華歆同謀,恐怕華歆出去的時候就是自己人頭落地的時候了。程昱知道今天是跑不了了,因此衝着華歆一拱手,說大王有什麼吩咐子魚你就直說吧!

聽程昱這麼問,華歆得意的一笑,說華某奉大王之命來送一樁天大的富貴與二公,請二位進宮去勸說漢帝禪位於魏王!程、荀二人對相看了一眼,心說果然最後還是落到這兒了!但是現在也由不得他們兩個不答應了,因此程昱慨然應允,說既是如此我二人自然應命,只是什麼時候去呢?華歆說自然是越快越好,就現在吧,華某陪二公走上一趟!

荀攸一聽嘆了口氣,心說得!這個華歆好厲害!他心裡暗暗後悔以前一直看輕了華歆。沒辦法,兩個人隨着華歆登車奔皇宮,程昱、荀攸知道自己跟着華歆這一走一世英名就盡負東流了。華歆的意思他們明白,華歆讓他們去逼漢帝退位,這件事情必定會很快傳的盡人皆知,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兩個人就算是假意效忠曹昂恐怕也得變成真的了。

皇位那不是說着玩的,不是誰想幹就乾的,如果他們兩個是假意投效曹昂,他們逼漢帝退位讓賢曹丕的消息要是傳到他們忠心的主子耳朵裡頭了這兩個人就完了,再也不會被信任了。他們就等於是跟曹昂綁到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如果曹昂完了,他們這兩個把曹昂推舉上位的主兒也好不了!因此程、荀二人心說華歆此計真毒。

程昱表面上無可奈何,他心裡頭暗暗冷笑,心說華子魚啊華子魚!就算你看出我們是假投效曹昂的又能如何呢,事情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等到真相大白於天下的時候,我叫你死無葬身之地!今天明着是我們受你脅迫去勸漢帝禪位,實際上到底是誰利用誰,嘿嘿!還真不太好說呢!他和荀攸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眼中都暴出一抹異樣的光彩來。

他們三個人的身份進個皇宮就像上趟茅房一樣,隨便出入沒人敢攔着。等到了裡頭闖到後宮一看,漢獻帝和伏皇后正一人捧着一碗湯在那裡慶祝呢,一見這三位闖了進來漢獻帝微一楞神,當時就怒了,把湯碗往桌子上一放,然後把臉一沉,說大膽!你們竟敢直入後宮,這太有失三位的身份了吧!

華歆沒有說話,他看了看程昱、荀攸,程昱上前一步衝着漢獻帝躬身一禮,他連頭也沒給磕,只是抱了抱拳。行完禮之後程昱就跟漢獻帝說了,我三人直入後宮確實是失禮了,只是現在有大事不得不特來向陛下稟報啊!漢獻帝聽了有點兒暈,心說原來有事兒他們都是直接去找曹操,難道因爲曹操死了他們想來效忠我?

心裡這麼一想漢獻帝面色緩和多了,說卿家人什麼事要和朕說啊?程昱說了,昨天晚上天降奇象於魏王府,有金甲神人呼喝於殿上,說是鬼在邊,委相連,當代漢,無可言。言在東,午在西,兩日並光立帝基。臣等苦思良久,方悟上天之意,鬼委者魏也,言午者,許也,兩日上下昌也,此意乃是:魏當代漢於許昌。故此特來稟明陛下,願陛下察之。

程昱這麼一說漢獻帝魂飛魄散,心說敢情剛纔我表錯了情了,他不是來投我來了,是來殺我來了!漢獻帝冷喝一聲說道:“那以汝之意吾當何爲焉?”這會兒他也不叫愛卿了。旁邊荀攸拱手說道:“陛下,自魏王即位以來,麒麟降生,鳳凰來儀,黃龍出現,嘉禾蔚生,甘露下降,比是上天示瑞,魏當代漢之象,又有職天官夜觀乾象,見炎漢氣數已終,陛下帝星隱匿不明,魏國乾象,極天際地,言之難盡,故此特來請陛下退位,禪位於魏王!”

漢獻帝聽完了氣的臉都綠了,說道:“自高皇斬蛇起義以來,平秦滅楚創造基業,傳至今日已有四百多年了,朕雖不才,尚沒有過惡,焉能將祖宗大業禪於他人,江山只有爭鬥,哪有禪讓之理,汝等不必多言,暫且退下!”

底下華歆呵呵一笑,說你還擺什麼皇帝譜啊,你不做大哥已經好多年!你只有冰冷的宮殿,不要逼我野蠻,不要逼我兇殘,我會翻臉!漢獻帝說我不怕工作汗流浹背,我不怕生活嚐盡苦水,放了真心在我胸前,盼望你們認真看看,我是真的改變,只能腆着臉來要求你們讓我在幹幾年。華歆說你想再幹幾年,門兒也沒有哇,我們等的了我們魏王等不了了!事到如今你要是從了我們還則罷了,如果你要是不從的話,後果自負!

漢獻帝一聽哭了,現在說別的沒用了,看來這幾個奸臣是鐵了心的要辦自己了。漢獻帝流着淚說了,爾等皆食漢祿久矣,何忍作此不臣之事,須知欺君可是要受天打雷劈地!程昱說非是我等逼迫於陛下,實是天意使然,如果陛下不從天意,天打不打雷劈不劈我們不知道,不過陛下可能會是要被劈地!漢獻帝說難道還有誰敢弒君不成?華歆陰陰一笑,說敢不敢陛下試試就知道了。

這下漢獻帝害了怕了,人家腿粗,自己小胳膊怎麼能擰的過人家呢,因此只好大哭了一頓答應禪位,寫好了禪位的文書,派程昱爲使去魏王曹昂那裡宣讀召書,曹昂得走走三辭而受的過場,因此斷然回絕了,然後荀攸爲使去宣召,曹昂再辭,最後華歆出面來般旨,又在許都郊外建受禪臺繼皇帝位,改元大赦弄的跟真的一樣。

他當了皇帝之後漢獻帝自然就被從皇宮裡牽出來了,曹昂封漢獻帝爲山陽公,命人把他遷走山陽縣去居住,派出禁軍看守。漢獻帝從許都出來一邊走一邊流淚,仰天高唱:天大地大,何處是我家!想不到曹操死了他的兒子比他還要狠上十倍,難道這大漢真的氣數盡了嗎?難道普天之下就沒有忠臣了嗎?這麼一想,漢獻帝心中一動,他想起馬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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