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個不要臉,要不是你勾引他,他怎麼會如此對我?”那年輕女孩一臉悲憤,水汪汪的大眼狠狠的瞪着李怡媚。如果不是我和她親自交過手,我還以爲她是個王寶釧樣的人物。

“我不要臉?那上趕着倒貼人家都不要的叫什麼?”怡媚冷哼,拂拂長髮。

“你……”被堵得無言以對的那女孩惱羞成怒又向怡媚撲去,可惜的是還沒有撲到面前就被一雙大手抓住,可憐怡媚已經擺好反擊的架勢。

“李穎,注意你的舉止。”面孔鐵青,額頭上隱隱有着汗水的張逸緊緊抓住她的手,一甩,她踉蹌着後退,差點跌倒,幸虧那個黃秘書伸手扶了一下。

“張逸,注意你的態度纔是。我是你名正言順的未婚妻,這是張伯父,張伯母同意的。”李穎眼睛好像要曝出來,指着張逸嘶吼。

“……”張逸沉着臉沒有吭聲,上下掃視着怡媚:“你沒有受傷吧?”眼神掠過怡媚撕裂的衣領,一暗,飛快的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冷吧?”

還沒等怡媚回話,那邊不肯寂寞的母女已經開始氣的漲紅了臉:“張逸,以前你怎麼樣我都已經不在乎了,你現在還這樣對我……”

“張逸,你個沒有良心的,我女兒哪裡比不上這個妓女,你要這樣侮辱她……”

我無力急了,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的移到門邊的椅子上,這個時候人民警察也在看戲看的津津有味,而怡媚又和那對母女檔吵得欲罷不能。我是不擔心怡媚會吃虧啦,本來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再加上一顆心全系在佳人身上的張逸,白骨爪是怎麼也不會抓到她身上的。

倒是我很累了,穿着高跟鞋逛街,又打羣架,這會兒心情放鬆之後覺得渾身的關節都硬了,真想回去睡覺呀。

“很累吧?”一個在我旁邊響起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啊,嚇死我了。”我拍着胸口轉頭,看見一張笑得溫和的臉。他笑,牙齒潔白,很整齊。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他直起身子,高高的身子沐浴在不算燦爛的陽光裡,周身發出淡淡的金光。他的五官很端正,和冷逸塵如同鐫刻一般完美的臉是沒法比了,但是氣質很好。怎麼形容呢,一看就知道是良家男人。在不算溫暖的日子裡,他穿的挺符合溫度,厚厚的藍色短大衣,圍着一條格子圍巾。哪像冷逸塵什麼時候都一身黑,大冷的天還穿薄襯衣,一看就冷的打哆嗦。

“哪裡,是我大驚小怪了。”在他的注視下我臉上開始浮起紅雲,心跳加快,這樣的感覺不很妙呀。

“我來找我同學。”他在我身邊坐下,雙手插在上衣兜裡,用下巴呶呶看戲看的興高采烈的那幫警察。

“不好意思呀。”我訥訥的摸摸鼻子,開始反省自己的過錯,看給人家人民警察添了多少麻煩,害人家連同學都顧不上。

“沒有關係,我也沒什麼事情,找他是想聚聚,反正兩個光棍也沒有什麼意思,不如多給人民解決點矛盾。”他笑的調皮。

“呵呵……”我傻笑,也順着他的眼光去看狐狸精大戰白骨精的好戲。

一會兒沒看情況好像是發生了逆轉,之間剛纔還兇巴巴的小頭目已經對怡媚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好像是爲了避免我們看到什麼不應該看到的場面,皺起眉頭開始情場,要無關人員趕快出去,就連我和文殊這兩個打羣架的參與者也被趕了出來。

“不是要拘留我們麼?”文殊還故意一臉迷茫的問。

一行人離開那個屋子,房門嘭的一聲緊緊關上了。

“他們不是要對怡媚用刑吧?”文殊緊張的拉住我。

還用刑?她真當這裡是古代的衙門了?

“聽說他們警察打人的……“怡媚依然緊張兮兮的。我們旁邊的警察已經忍不住送白眼給她了。也是當着人家的面誹謗人家,人家不把你抓起來就夠客氣的了。

“不會,現在是法治社會,提倡和諧,警察不會刑求的。”我安撫的拍拍她。

“文殊?……”一陣焦急的叫聲傳來,一個男人跑步來到文殊身旁,雙手在她身上摸索:“怎麼樣,你哪裡受傷了?”

“呃……”文殊尷尬的推開他的手,朝我笑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好姐妹葉知秋。”

那男人轉過臉,朝我笑笑:“我叫趙鵬飛,是文殊的朋友。”

那男人,不,應該是男孩,大約二十二、三歲,穿的很陽光,長的也很陽光,一副青春逼人的樣子。

“你們?”我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們,那男孩佔有性的握住怡媚的腰,表情着急的還在文殊身上摸索,直到文殊握住他的手,一臉安撫的說:“我沒事兒!”他的表情才鬆懈下來。

“這是我男朋友。”文殊握住那男孩的手,一臉肯定的對我說,眼神中有着當初她和左意涼在一起時的光芒。

“呃,喔,初次見面,你好。”我穩住自己的心神,鎮定的朝他伸出手。

“你好。”他匆匆握住我的手又匆匆放開,轉臉專注的看着文殊:“我們走吧。”

“走?”文殊遲疑的看向我。

“你們先走吧,估計沒有什麼事,我在這裡等着就好了。”我朝他們揮揮手,心裡只有一種想法方自在知道了臉色會成什麼樣呢?

僵硬的揮手送他們離開,感嘆難道文殊也要趕一次時髦談一場姐弟戀麼?

“知秋小姐?身後傳來遲疑的叫聲。

“呃?”我回頭,是那個笑得溫和的男子,他身邊站着個警察,帥帥的,不是剛纔被咬了一下的警察麼?

“我沒叫錯吧,我聽你的朋友們這樣叫你。”他滿眼都是笑意,看着我。

沒錯,我叫葉知秋。”我也露出笑容。

“認識一下吧,我叫章晧,他是我的同學叫肖虎。”一比身邊的警察。

“你好。”肖虎打量着我,然後笑開。

“笑什麼?”

“笑漂亮的女人打架都這麼與衆不同。”他眼中有着濃厚的笑意。

“謝謝你的恭維。”我冷哼。

“你們練過吧,看架勢你們挺專業的。”他問。

“賓果,我們是練過。她們該慶幸我們手下留情,否則現在她們是沒有精神在這裡咆哮的。”我嘴一撇,對他說。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真是越漂亮的女人殺傷力越強。”

我又好氣又好笑,板了半天臉還是沒有忍住,笑了出來,周圍的氣氛一團和氣。

“葉律師?”試探的叫聲。

“我是。”我滿臉笑容的往聲音處看去,看都狐狸般的笑容,直覺的端起表情:“啊,是陳先生,真是巧呀。”

是那個陳磊,一直笑容滿面如同狐狸一般的陳公子。

“葉小姐怎麼有空來這裡?”他眼神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後目光停在我的右臉上。

“陳先生不是也在這裡麼?”我反問一句。怎麼,這是你家的地方呀,只准你來。

他微微一笑,然後道:“剛纔我聽說有女人在街上打羣架,然後被警察帶了回來,葉小姐聽說了麼?”他眼神中分明寫着戲謔。

“我沒有聽說,陳先生看着不像是那麼無聊的人呀,沒想到也愛聽這樣的無聊事,和您的格調真是不一樣呢。”我上下仔細打量了他一下,嘴裡發出嘖嘖的嘆息聲。

“慚愧慚愧!”他嘴裡說着,但是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來哪裡覺得慚愧。“我正要回去,不知葉小姐要往哪裡,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送葉小姐一段?”他身子一欠,風度翩翩。

“不用了,我還有點事,不敢勞煩陳先生。”我頭一點,婉言謝絕。

“那好,我就不勉強了。下次見。”他微微點頭,深沉的眼神從曾皓和肖虎身上掃過,轉身離開,絲毫沒有被拒絕的尷尬。

“是你朋友麼?看着挺不凡的一個人。”章皓湊過來說。

“不是,只是認識。”我可沒有福氣和那樣的人做朋友。

“我們要去聚聚,你要不要參見?”章皓笑問。

“可是我朋友……”我有點遲疑,雖然說很想去,章皓和肖虎給我的感覺很好,覺得和他們在一起很輕鬆。

“所長把你們趕出來就說明已經沒事了,我看好像是領導打過招呼了,他接過一個電話之後態度就不一樣了,應該沒事兒,再說還有那個男人呢。看着也挺有背景的。”肖虎來說。

“那我給她打個電話吧。”我掏出電話撥過去。

那邊很快接起:“知秋,你在哪呢?”

暈死,我能在哪?“當然還在派出所。”我沒好氣的答道。

“你先走吧,我回頭再找你。”那邊乾淨利落兩句話就把我打發了。

“怎麼樣?”

“走吧,希望你們能找個好吃的地方安撫一下我受創的心靈。”我拿着電話聳聳肩膀:“我被朋友拋棄了。”

“那走吧,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很意外,他們沒有帶我去什麼飯店吃飯,而是去了著名的地攤一條街。

“別看這裡的環境不怎麼樣,但是好吃的東西可不少。”章皓介紹說。

“我知道,我上學的時候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這裡。”我說的是真心話,便宜又解饞的地方真的是這裡。

“你在那所學校上的大學?”他好奇的問我。

“S大。”

“真的,那我們是校友呢。我學的中文,你學的什麼?……哦,我真笨,你是律師,學的肯定是法律了。”他一拍額頭。

“你是哪一屆的?”我也興奮了,這個世界說大真大,說小還挺小,我還真不常碰見校友呢。

“我是2000級的。”

“我是99級的。”比我低一屆:“那是我學弟了。”

“我現在是S大的助教,你應該叫我老師纔對。”他得意的看着我。

“老師?”

“是呀,我研究生畢業留校的。”

“真是失敬呀,曾老師。”我打趣道:“那肖虎呢?你們不是同學麼?”

“我們是高中同學,我上的是警校,畢業就考到這邊的派出所了。”肖虎也笑,眼睛閃閃的。

“很不錯呀,不是本地人吧?”我們找了個桌子坐下。

“不是,我們都是在異鄉打拼的可憐人。”肖虎抓起塑料杯喝了口水:“真想家呀。”

我也不是本地人,但是我不想回去,因爲那個可以稱作我故鄉的地方沒有我牽掛和牽掛我的人。我端起被子掩飾的喝了口水,味道不好,以冷逸塵是怎麼也不肯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