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指着天空,嚇的失聲叫了出來,胸口劇烈的起伏,一臉驚駭。
宋長江也聽到頭頂上有動靜,趕緊又趴在了地上,幾乎同時擡頭往天上看了看,就見夜色如墨,綴着幾顆殘星,根本看不到有什麼東西,那道黑影如鬼魅般的飄了過去,速度極快,眨眼的工夫,竟然不見了。
宋長江握緊匕首左右看了看,下意識的把白朮擋在了身後。
徐青山手裡攥着管插,嚇得也是直嚥唾沫,剛纔那道黑影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嗖”的一下就隱在了夜色中,等他仰頭再看時,早就不見了蹤影,壓根就沒看清到底是什麼東西。
老羊倌隱在暗處看得清楚,踱步從陰影中慢慢的走了出來,剛要開口說話,突然發現,好像有些不對勁,仔細看了看,數了數人數,這才發現,周伍竟然不見了。
剛纔事發突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笑聲吸引住了,緊接着又都集中在剛纔的那道鬼影身上,周伍什麼時候不見的,連他都沒有察覺到,這深更半夜,黑燈瞎火的,那小子去哪兒了呢?
老羊倌看了看白朮和宋長江,衝旁邊的空位努了努嘴。
白朮和宋長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下意識的往旁邊看了看,這才發現周伍的毯子還在,人卻不見了。
白朮看了一眼宋長江,見宋長江也是眉頭緊鎖,顯然也是不知道周伍去了哪裡,趕緊看了看老羊倌,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突然從樹林裡閃出一道人影,腳步很低,一直走在陰影中,奔着人羣慢慢的就走了過來。
江子舉起匕首衝那人影大喊了一聲:“誰!什麼人?”
人影怔了一下,聲音冰冷的答道:“是我,周伍!”
周伍?
這時候白朮找到了手電,往遠處照了照,果然是周伍,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便問周伍去哪了。
周伍走到近前,看了看這些人,眼皮一垂,說是剛纔肚子不舒服,出去方便了一下。
江子有些懷疑的往周伍出來的方向看了一看,上下打量了一眼周伍,問他剛纔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周伍看都沒看江子,略微的搖了搖頭,沒有吱聲,越過周伍,走回了毯子處。
江子的眼睛當時就瞪起來了,覺得這周伍有點太不把他當回事了,別人問話,好歹他還說兩個字,到他這裡,連個屁都沒有,顯然是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粗氣一喘,手一撐地就要站起來。
徐青山見狀,生怕江子惹禍,趕緊偷偷的拉了一把江子。
白朮知道江子一直看周伍不順眼,也怕江子惹禍,趕緊打破了這種尷尬,扭問問老羊倌:“老爺子,剛纔是什麼東西,一眨眼就不見了,您看着了嗎?”
老羊倌笑了笑,讓大夥不用緊張,就是隻貓頭鷹。
江子聽說是隻貓頭鷹,有點意外,咧着大嘴看了看老羊倌:“啥玩意兒?貓頭鷹?在哪兒呢?”
老羊倌用手指了指斜前方的一顆大樹,告訴江子,順着樹幹往上看,距地六米多高。
江子順着老羊倌手指的方向擡眼看了看,遠處一片漆黑,根本就什麼也看不見。還有些不相信,從白朮的手上接過手電,順着樹幹往上照了照。
果然,兩隻眼珠反射出兩道精光,像是兩架探照燈一樣,正盯着這夥人。
徐青山聽說是夜貓子,臉色就是一變。
在農村,都說“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這東西絕對不是什麼好鳥,和烏鴉基本上歸爲一類,都是不祥的預兆。有句老話講,“寧聽夜貓子叫,不聽夜貓子笑”,夜貓子一笑,這地方就要死人,就會有人到閻王爺那兒去報到。
一想到剛纔的那幾聲咯咯的笑聲,徐青山立時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有些害怕,剛要說話,就見老羊倌偷偷的瞪了他一眼。徐青山眼珠轉了轉,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趕緊把嘴閉上了。
江子本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對這些事根本就不在乎,見是隻夜貓子,長出了一口氣,張着大嘴打了個哈欠,往毯子上一躺,翻身倒頭就接着又睡去了。
老羊倌看了一眼徐青山,什麼也沒有說,衝大家擺了擺手,讓大家別再尋思這事了,趕緊接着睡覺,還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重新躺下之後,徐青山心裡有事,輾轉反側,睡意全無,看着身邊的老羊倌,想問又不敢問,心裡一陣糾結,好不容易纔把天給熬亮了。
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徐青山才渾渾沌沌的迷糊了一會,等到宋長江喊他起來時,天已經大亮了,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伸了個懶腰,總算是精神了一些。
白朮已經做好了早飯,喊大夥過去吃早餐。
山頂上氣壓低,水的沸點也變低了,所以也沒辦法煮粥,只好把壓縮餅乾煮成糊狀,每人吃點火腿腸什麼的對付一口,雖然味道並不怎麼樣,但是好在是熱乎,喝了一碗後,身體有了熱量,趕走了一身的寒氣,也就不覺得涼了。
宋長江吃飽後扔給徐青山一根菸,衝老羊棺比劃了一下,老羊倌擺了擺手,示意抽自己的,宋長江點了點頭,也沒多讓,又把煙塞回了煙盒。
晚上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是大夥真的毫不在意,還是有意的避開不提,吃過早飯後,東拉西扯,誰也沒說半夜的那隻貓頭鷹的事,好像都忘在了腦後。
老羊倌並沒有打算離開這裡,每天到了黃昏日落的時候,就到山頂上眯着眼睛四處瞭望,一直看到太陽落山,夜幕漸深,才慢慢的踱步回來,什麼也不說。他不吱聲,也沒有人敢多問。
日復一日,到了第五天,江子實在是有點抻不住勁了,吃過早飯後,一邊抽菸,一邊問老羊倌:“老爺子,咱在這兒還得待多久啊?天天在這窩着,啥意思也沒有啊,您老人家看沒看出點啥名堂來啊?”
白朮一聽,生怕老羊倌不高興,趕緊攔過話頭,衝老羊倌笑着說:“老爺子,江子不問我也想問了,我們在這裡也待了快一週了,物資給養也用了一些,不知道您有什麼計劃沒有,我好安排一下物資的使用,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老羊倌看了一眼宋長江和白朮,笑了笑。
其實老羊倌這幾天早就看出了點眉目,一直沒有吱聲,就是想着能拖就拖,實在拖不下去了,再往前走一步,然後接着再拖,拖到最後,這任務也就不戰而勝了。看眼下這情況,這些人也確實有點急了,這裡也不好多磨蹭了。
老羊倌站起身來,用手指了指北方,緩緩的說道:“這羣大山氣脈繁雜,倒是有幾處秀美之地,不過我看了好幾天了,最有可能的還是在北邊的那個山凹裡,那裡山形單看像是頂‘紗帽’,但是結合左右的山形相拱護衛,倒是處‘勒馬回頭’的貴格之地。”
等了快一週了,見老羊倌終於開了金口,這幾個人興奮的都圍了過來,朝着老羊倌所指的方向看了看。
老羊倌告訴他們,那裡的山凹一起一伏,平地則相牽相連,斷而復續,起伏有致,林木茂盛,觀察了幾天,每到傍晚,就會有一股明黃之氣破谷而出,谷裡肯定有東西,但是到底是不是要找的千歲蝙蝠,現在也看不準,只能到了地方後再說。
江子看了半天,晃了晃腦袋,指着那山谷咧了咧嘴:“老爺子,你說的那山谷看着挺近,但是走起來沒有個十天、八天的,我看是夠嗆啊。”
徐青山瞅了瞅,心裡好笑,知道是老羊倌在耍滑頭,故意在拖延時間,心裡忍不住暗笑,拍了拍江子的肩膀,大義凜然的說道:“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兵隨命令,草隨風,就是萬里長征,咱也得走啊!”
江子一聽,點了點頭,咧嘴衝徐青山笑了笑:“老弟,咱可不是怕費事,就怕有人撐不住啊。”說完後,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周伍。
周伍頭一扭,像是沒聽到似的,根本就不理睬。
徐青山偷偷的撇了撇嘴,拍了拍宋長江的肩膀,那意思,別和那小子一般見識。
白朮看了半天,低頭清理了一下餘下的物品,告訴老羊倌,剩下的食品倒還是夠用,只是水用的快差不多了,這幾天天氣悶熱,消耗的有點快,走路的時候,只能再補充些山泉水了。
老羊倌點了點頭,讓這幾個人收拾一下,準備好了,就即刻前進。
宋長江揹着大大的揹包,仍然走在最前面,好像是故意要讓周伍難堪,甩開大步,頭也不回,速度越來越快。
徐青山和白朮緊緊的跟在後面,剛開始還好說,不過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感覺到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似的,都有點邁不動步了,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搖頭苦笑。
宋長江好像故意使壞,一會加速,一會減速,把整個行進的節奏都給打亂了。
上山就是這樣,勻速還好說,時快時慢,最消耗體力,再加上這裡本身氣壓低,氧氣少,兩個小時不到,後面的人都有些吁吁帶喘了。
徐青山在後面嚥了口唾沫,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兩手只拄在膝蓋上,衝宋長江就喊:“江子,停……停吧,你這走路一股子一股子的,實在是跟不上了,歇會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