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思忠聞言,苦笑道:“東方大爺,你這不是……這不是,陷末將於不義嗎?”
阿紫聽了,不服氣道:“哼,我東方哥哥讓你叫他兄弟,那是瞧得起你,你別給臉不要臉,反而‘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指責我哥哥害了你。”
蕭思忠聽了,也不着惱,只是嘆了口氣,對阿紫解釋道:“唉,這位姑娘,不是末將不識擡舉,只是……只是,這君……”忽地停住,隔了一會兒,才繼續說:“見了我家主人你自便知曉。”
阿紫哂笑一聲道:“嘿嘿,你家主人?我看不見也罷,反正他是我東方哥哥的手下敗將,還被其一舉成擒,我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她此言一出,立即引來周圍數十名騎兵、上百隻眼睛的瞪視。
阿紫先是嚇了一跳,而後定了定神,壯着膽子喝道:“你們瞪我幹嘛?難道我說錯了嗎?難道你們的主人沒有被我東方哥哥給抓住嗎?”
“阿紫妹妹,你別再說了!”東方不敗見氣氛不對,趕緊出言喝止,然後朝四周一拱手道:“各位大哥,她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娃娃。她說的話,你們可千萬別當真,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豈料那些騎兵連忙向她還禮道:“東方大爺。你是我家主人的義弟,你既然稱他爲大哥,就千萬別叫我們做大哥了,我們實在是受不起,受不起。”
東方不敗聽了,隨即改口道:“各位壯士,方纔小……可說錯了話。還請原宥則個。”差點又當着他們的面自稱“小弟”,那麼他們還是“大哥”。
被這之前用起來得心應手、無往而不利的敬稱和謙辭給弄得左支右絀的東方不敗,一抹額角冷汗。心中暗想:“也不知耶律大哥在朝中領了多大的官銜,受封多高的爵位,能令他的手下對他敬畏如斯?反正他一定是皇親國戚,至於跟皇帝的關係有多近。那就不得而知了。”
忽聽得頭頂天空中雁羣唳鳴。阿紫問道:“東方哥哥,你看這許多大雁,爲什麼排成了隊向北飛來?”
東方不敗擡起頭來,見天邊兩隊大雁,排成了“人”字形,正向北疾飛,便道:“這些大雁本是生於北方,前些日子是冬天。天氣很冷,大雁怕冷。因此到南方避寒。現在已經入春很久了,北方天氣轉暖,它們思念故土,於是就飛回來了。”
阿紫不解地問:“到了春天,它們爲什麼又飛回來?每年一來一去,豈不辛苦得很?它們要是怕冷,索性留在南方,便不用回來了。”
聽了這個問題,東方不敗深情地望了蕭峰一眼,朝阿紫道:“大雁雖然怕冷,可是更怕回不了家呀!這些雁兒就跟你蕭大哥一樣,他本是契丹人,卻因爲各種機緣巧合而到了南國宋朝,在那裡生活了三十年,現在終於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儘管這個地方不及南邊溫暖、繁華,對於你蕭大哥來說,它還很陌生,但這些都阻止不了他迴歸家鄉。”
蕭峰聽罷,心中一蕩:“我尚且能回到自己的故土,而東方兄弟爲了我,與整個中原武林爲敵,從此不容於漢家天下,他的故鄉怕是回不去了。這般的深恩厚德,讓我蕭峰一介武夫,如何報答?”言念及此,眼眶一紅,幾欲掉下淚來。
一旁的東方不敗瞧見了,趕緊關切地問:“蕭大哥,你怎麼了?不舒服麼?”
蕭峰連忙揉了揉眼睛,囁嚅道:“沒……沒……什麼,我……我……眼睛……裡……進……進了……沙……子。”
阿紫聽了東方不敗的解釋,滿意地點頭道:“東方哥哥說得一點兒也沒錯,定是這樣了。你瞧最後這隻小雁兒,身子不大,卻也向北飛回。將來它的爹爹、媽媽、姊姊、姊夫都飛到南方,它自然也要跟着飛去。”
東方不敗聽她說到“姊姊、姊夫”四字,心念一動,側頭向她瞧去,但見她擡頭呆望着天邊雁羣,便問道:“阿紫妹妹,你姊姊是阿朱妹妹,這個我是知道的。但我和她分別的時候,她尚待字閨中,不曾出嫁,又哪裡來的夫君?你又如何多出個姊夫?”
阿紫扭頭望向東方不敗,苦笑道:“呵呵,我在信陽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希望你做我的姊夫,照顧、保護我的姊姊,同時也給我一點溫暖。”
東方不敗也陪着她苦笑道:“呵呵,我不也告訴過你麼,要我照顧、保護你的姊姊阿朱姑娘,那沒問題,她是我的生死之交,她有什麼難處,我自當傾力相助。可是對於娶你姊姊一事嘛,恕我只有愛莫能助的份了。”
阿紫聞言,依舊不依不饒地說:“爲什麼?爲什麼你偏偏不願意娶我姊姊?她到底有哪裡不好?”
東方不敗搖頭道:“不,她沒有哪裡不好。一切的原因在我,我……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阿紫小嘴一撅,嗔道:“我不是對你說過麼,你告訴我你的心上人到底是誰,我去將她殺了,你不就可以娶我的姊姊了嗎?”
東方不敗聽她舊事重提,想起蕭峰被她用毒釘射中,險些喪命的事,心有餘悸地暗想:“阿紫妹妹,你知道嗎,你差一點就真的殺死我今生最愛的人了。”嘴上卻厲聲喝道:“我再次跟你講,你是殺不了他的,你以後也別再打這個鬼主意,否則,我定有辦法收拾你!”
阿紫被她這麼一喝,頓時覺得肚子被委屈給撐滿了,淚水奪眶而出,無比氣惱地大吼大叫道:“嗚嗚嗚……嗚嗚嗚……東方……哥哥,你……你……你真壞,你……爲何……如此說我?我……嗚嗚嗚……嗚嗚嗚……只不過,只不過想自己的姊姊幸福,讓她……嗚嗚嗚……開心……嗚嗚嗚,我……我也……嗚嗚嗚……開心,但你……嗚嗚嗚……卻……嗚嗚嗚……根本,根本……嗚嗚嗚……不,不給……嗚嗚嗚……不給她一個,一個機會……嗚嗚嗚……我恨死你了。”說着一提馬繮,她的坐騎便即縱躍而前。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東方不敗也不叫她回來,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暗忖:“唉,她隨口一句話,便將我和她的親生爹孃連在一起,可見在她心中,已將我當做了最親的親人。阿朱妹妹千百般好,我若是個鬚眉男兒,能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可惜我自己便生得一副女兒身,焉能做得她的夫君?我既已答應阿紫妹妹,不再隨便離開她,是否應該將我是女子一事告知於她,讓她斷了我做她姊夫的念想?”
可是又一思量:“不成,依着她的性子,我要是告訴她一人我是女兒身,那不啻於向全天下宣告我是女子了。這事還得從長計議,最好找個機會將她送往大理,交在她父母手中,我肩上的擔子方算交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