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明滅不定,落在姚伯當臉上也是陰陽不明,半晌說道:“楚少俠數月下來聲名鵲起,手底下到底有何等驚人藝業,姓姚的倒是好奇的很!”
楚風道:“楚某手底下的那點功夫,沒什麼可好奇的……”
“寨主,跟他廢話什麼,請他一齊留下不就是了?”姚伯當身後有人一聲冷笑,等到姚伯當微一點頭,這人朝了剛纔出門迎上楚風二人的胖子說道,“老五,是你動手還是我來動手?”
那胖子老五聽了這人的話,面上陣紅陣白,突的“噗通”一聲跪在姚伯當的面前,大聲道:“弟子不孝,給你老人家丟臉了!”說着連連磕頭。
方纔問他那人面上驚詫莫名自是不提,姚伯當面上更顯尷尬,喝道:“成什麼樣子?站起來說話!”這胖子實是他最疼愛的弟子,平素辦事也算牢靠,所以方纔聽到楚風到來,他直接讓這老五出門“迎客”……
胖子老五依言站起身時,額上已是鮮血橫流,他擦也不擦,只呆呆站着。
姚伯當等他半天,見他一直不肯說話,怒道:“啞巴了?”
額上鮮血滴入眼中,“老五”就用袖子一抹,面上又添猙獰,訥訥說道:“弟子輸了。”
“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一時成敗,何堪如此。”姚伯當順口寬慰了一句,心中卻是奇怪,他剛纔並未聽到兩人交手的聲音纔是,暗暗想道:“難道是這小子的劍法太快?”
老五心中一片苦澀,他方纔見了楚風,倒是挺想照着師父吩咐,將楚風和木婉清兩人留下。可是他纔將將朝前踏出一步,就覺楚風眼光落處就是他的破綻所在。初時他還不信邪,再朝前走了一步,楚風目光微動,又是落在這一招的破綻所在。第三步落下,依舊如此,第四步便也不用踏出去了……
姚伯當看了楚風一片淡然,冷哼一聲,道:“莫非楚少俠勝了老夫座下第五弟子,便覺得敝派‘五虎斷門刀’不過爾爾?”
楚風拱了拱手,道:“我夫妻二人在寺外見着令徒,令徒將我二人引入大殿,如是而已。楚某與令徒既無爭鬥,又何來勝負之說。”這話其實是給了姚伯當一個臺階下。
“如此甚好,老五,楚少俠既說勝負未分,你還不出來獻獻醜?”姚伯當半點都不領情,胸中怒氣反而更甚三分,朝他弟子吩咐道。
“三更半夜的,要打架也不急在一時。”楚風擺擺手,指了指阿碧說道,“動手之前不妨問問,洛陽百花會在即,雲州秦家何必先行得罪了姑蘇慕容,更別說還只是個小姑娘。”
“先行得罪?家師身喪本門‘五虎斷門刀’一招三橫一豎的‘王字四刀’之下,嘿嘿,天下除了姑蘇慕容,又有誰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姚伯當回了一句。
阿碧在一旁說道:“慕容家和秦老寨主素無恩怨,怎麼會不遠千里,跑去雲州找他老人家的晦氣。”雲州地近雁門關和那姑蘇城卻有千里之遙。
姚伯當道:“不明不白死在姑蘇慕容手中的又豈在少數?少林寺玄悲神僧,青城司馬掌門哪一個又和你那主家結過怨了?”
阿碧氣道:“少林是天下武學之源,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少林方丈和喬幫主都只說是請公子爺去那百花盛會稍坐,怎麼到姚寨主這裡,就似已經坐實了一般?”楚風送去聽香水榭的那封書信,慕容復倒也沒有瞞過她和阿朱二人。
“一口一個百花會,你又知不知道喬幫主身在何處?”姚伯當冷笑着問了一句,看看阿碧又看看楚風,見他二人都搖頭表示不知,這才接下去,“喬幫主已前往雁門關主持大局,洛陽百花會能不能成還在兩說。更何況,老夫難道還真會爲難這個小丫頭不成?”
“喬幫主既未推遲百花會,這百花盛會自然是能成的。”楚風朗聲說道,心中卻是微覺驚訝,沒想到喬峰在這當口兒居然真的前往雁門關了。於他人而言,雁門關頂多是個兵家必爭之地,可是落在喬峰身上,卻是改變了他一生的地方。
姚伯當身後一人插道:“要是不成,難道咱們找你楚少俠要那慕容公子的下落?”
楚風聽得一笑,正想說話,寺外又是馬蹄聲響,一行足有十幾人跨馬而至,便將這話壓下,只朝木婉清苦笑道:“本想覓地安歇,怎麼越來越熱鬧了?”
木婉清道:“要不我們乾脆帶着阿碧姑娘一起去找薛神醫算了?”秦家寨中這些人武功不成,除開寨主姚伯當,先前那什麼老五老六的,就算不用毒箭,單打獨鬥連她都不怕,更別說楚風了。
阿碧聽了面色稍異,正想開口說話,寺外已有人大聲叫好,喊道:“喬幫主一言九鼎,既是定下來的事情,哪有更改的道理?”聲音還算年輕,說的自然是“百花會”能否如期一事。
姚伯當聽這人口氣似是丐幫中人,面上微赧,朝寺外請道:“丐幫哪一位高人駕到,雲州秦家有禮。”
來人一身青衫,頭頂方巾,不是那“十方秀才”全冠清還是誰,聽了姚伯當的話,只向他拱了拱手,轉而朝楚風說道:“楚兄弟說得不錯,少林和敝幫同享盛舉,豈能兒戲!”他身後那十幾人半數以上都是楚風在江南見過的,一一見過不提。
楚風道:“正主兒到了,楚某就不多管‘閒事’了。”這閒事二字乃是姚伯當先前所贈,楚風輕飄飄地給他還了回去,再朝全冠清說道:“諸位連夜趕路,所爲何事啊?”
全冠清嘆了一口氣,說道:“全某沒那福氣隨了幫主遠赴雁門關,只能回洛陽打打雜,招呼各路英雄,只待洛陽百花大盛,喬幫主功成歸來。”他沒有一句話直斥姚伯當,可每一句話都讓這位秦家寨寨主聽得直翻白眼。
姚伯當聽得心頭怒氣漸生,但也不知如何發泄,朝全冠清說道:“姓姚的也等着那一天。”說着心有不甘地看了看阿碧,望了楚風說道:“楚少俠的劍法,便也留在洛陽百花會上一併領教好了。”至於阿碧這邊,他倒是不好放狠話了。
楚風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並未作答。
秦家寨衆人要走,全冠清沒有半點留人的意思,只說道:“離此地最近的鎮甸也在四十里開外,諸位慢行。”秦家寨衆人一聽,足下便快了三分。
待得秦家寨衆人走遠,全冠清朝楚風問道:“你覺得我不該對這秦寨主如此無禮麼?不怕和你直說,吳長老座下陳兄弟一處刀傷便是秦家寨五虎斷門刀的一招‘重節守義’。”說着,老實不客氣地佔了秦家寨的火堆,另有幾人出門尋找柴火去了。
“原來是這樣,陳兄弟沒事了吧?”楚風問道,這“陳兄弟”便是被大理茶商馬五德救下的那位。
“已經醒了,應該沒什麼大礙。”全冠清自己也知道的不多,“你怎麼和姓姚的對上了?”
楚風朝一旁拉着木婉清說話的阿碧招呼了一聲,道:“阿碧姑娘,這位是丐幫全冠清全舵主。全舵主,這位是阿碧姑娘。”等他二人互相見過,楚風才接着說下去,“左右慕容公子旬月間便會親至洛陽,不如你隨全舵主先到洛陽等他?”
阿碧搖搖頭,問道:“楚公子是要去尋薛神醫麼?”
“是啊。”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楚風直言答道。
“你準備到哪裡去找他老人家啊?”
“薛神醫不在洛陽,便也該在城西柳宗鎮的老家裡,總歸是這兩處地方吧。”
阿碧笑道:“虧得遇着你了,不然你和木姐姐可要空跑一趟了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