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怪人倒地,玄空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側頭一看,又見蘇俏剛好擊退了衆小鬼。他稍整心神,站起來爲丐幫奚長老與另一人鬆綁。
奚長老本來死裡逃生,喜不自勝。可剛剛發生那一幕幕實在太過怪異,奚長老盡皆看在眼裡,臉上的欣喜之情已然被逐漸驚駭之色所取代。他起身抱了抱拳,說道:“小兄弟,好久不見!你本就是丐幫恩人,老朽又承你救命之恩,實在無以爲報!”轉頭對着蘇俏道:“那位女俠又是哪位?老朽也是感激不盡!”
玄空道:“奚長老莫要多說,你是我大哥多年老友,我可不能見死不救。”跟着介紹道:“那位是五仙五毒的狐仙。”
奚長老聽狐仙之名,眼神一亮,說道:“原來如此!感謝!感謝!”又即拱手。而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走上前來,盯着地上那具屍體若有所思。
蘇俏還之一禮,也小心翼翼地湊近。她聞見那股異味,捂住鼻子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玄空默然搖頭,轉身怒視那些躺在地上的小鬼。那些人心中害怕,連連搖頭喊道:“大俠別看我們,我們是什麼也不知道!”
玄空一想也是,似魙鬼陳延平那般老成員,或許還能瞭解一些隱秘之事。而眼下這些,都是魑魅魍魎新招募的打手,絕不可能知道其中秘密。
他走近那怪人屍身,用一根木棍挑開其衣袍。只見這身軀上的血肉彷彿將要腐爛,這人就好像一具早已經死透了的腐屍,被人以各種防腐的藥水保存了下來。他又挑開怪人額頭的孔洞,裡面流出的腦髓似乎摻雜着如同黴菌一般的東西,無論氣味還是形態都令人作嘔。
蘇俏已經不忍直視,掩面退後好遠。奚長老好像欲言又止,似乎知道些東西,又不確定。玄空將手中的木棍一扔,問道:“奚老,是不是看出了什麼?”奚長老躊躇道:“我看他像是許久前一位江湖前輩。就是不太確定。”玄空道:“哦?是誰?”心想奚山河闖蕩江湖四五十年,閱歷可比自己豐富太多了,或許真能看出這人身份。
奚長老嘆口氣道:“這人好像當年茅山派太上掌門天筠道長。我與他有數面之緣,也識得茅山劍法。咳!真若如此,二十四鬼可造了大孽。殺人屠派還不算,還要把一派掌門做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奚長老想起舊事,不知多少丐幫弟子慘死於二十四鬼的毒手,老幫主也因其折壽,不禁恨意難忍,便破口大罵起來。他常在市井廝混,各種古里古怪的污言穢語都罵了出來,不好聽卻很解氣。
玄空與蘇俏相視一眼,彼此皆能看出對方的驚異。他二人本就猜測這棺材與魃鬼有關,而現在得知,棺材中的人不是魃鬼而是茅山派的太上掌門。這其中的聯繫,當真令人細思極恐。傳說正是魃鬼覆滅了茅山派,難道說此妖魔還將天筠道長變成這樣一具殭屍?還是說本來就沒有魃鬼,所謂魃鬼是魑鬼用什麼手段製出一具具活死人?
想到這裡,玄空忍不住慨嘆道:“可惜!可惜!…”之前已經擊敗了魅、魎二鬼,魅鬼身死,魎鬼可還有一口氣,這些妖人的秘密幾乎近在咫尺。想不到一沒留意,竟叫魎鬼自盡了。唉!
奚長老出神半晌,又沉吟道:“只不過,…天鈞道人當年可沒這般厲害,也就同當今道門雲陽子真人上下伯仲,絕不能與小友相拼到這般地步。”
三人苦想良久,也推想不出所以然,只得作罷。他們將附近的死屍都埋了,這時看向那副從地裡掘出的棺材。走近一看,果然其中空空如也。待將墓碑扶起,又見上面竟是無字。玄空問道:“奚老,這又是誰的棺槨?”奚山河仍是搖頭,道:“我也不知!此處墳墓是姜老幫主臨終前交代下來的,那時老幫主已在彌留之際,說起話顛三倒四,糊里糊塗,我等只聽大概,似乎這墳墓對幫中極爲重要。前幾日,聽幫中探子來報,二十四鬼偷偷向這裡集結,幫主自然不放心,也就來了。兩夥人稀裡糊塗打了起來,誰想最後竟爲了一座空墓!白白死去了那麼多兄弟,真是太荒唐了。”
玄空點點頭,心想此事沒那麼簡單,按理說只有湯、奚二人才知曉,他們都不會外傳,真不知是如何讓那些妖人得知。又問及奚山河如何被擒,原來雙方大戰後,妖人擒住那個丐幫的叛徒,這人交代了奚長老的蹤跡,這纔將他擒獲。
幾人帶着俘虜,邊下山邊聊。又聽奚長老講說,方纔知道原來湯楓與薄揚、蘇念兩義妹已經趕回洛陽。
這六年中,丐幫雖在蟄伏,暗地裡湯楓也做了不少事情。期間,私下聯繫了不少深受二十四鬼坑害的武林大派,打算再度建立誅鬼盟。不日,湯楓便要在洛陽秘密邀請多位大派掌門,共同商討對付二十四鬼的事宜。
蘇俏終於找到妹妹的確切去向,由衷欣喜。那俊俏的臉上容色更增豔麗,走到街上不少男子不得不移目觀賞。更有不少人看着蘇俏的背影仍怔怔發直。玄空心中暗笑:“這蘇姐姐真不愧武林第一美女,狐仙之名可真不是白叫的,無意之間便已經迷惑了不少男兒。”
忽覺前方人流攢動,許多行人爭相跑動起來,似乎在躲避些什麼人。玄空向前一望,遠處似乎奔來一支軍隊,不禁心頭一凜:“不好!沒準是那姓薛的狗賊追來了!”連忙告知另三人。
蘇俏聞之,心道:“剛剛有了阿唸的消息,這姓薛的又來攪局,當真掃興至極。”她緊咬銀牙,彷彿就想跟那姓薛的拼命,又即緩了緩心神,才道:“先生,你說該如何脫身?”
玄空看着其餘三人,心想:“我帶蘇姐姐逃走,都已經十分勉強,更沒法顧及奚長老與那位兄弟,何況還有這麼多俘虜。”他心念如電,當機立斷道:“如今之勢,需得兵分兩路,我去迎面與他們周旋一番,衆位從反方向趁機撤走。”他心知情勢緊急,根本不容商量,緊接着道:“衆位快走,否則就危險了!我等洛陽再見!”說話間,他已經向前奔去,沒給衆人分說的機會。只聽狐仙在後面喊道:“先生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稍時,玄空沿街奔出裡許。迎面果見一金甲大將,騎赤鬃駿馬而來,正是那薛振鷺。
薛振鷺見玄空當街而立,大喜過望,言道:“小賊,你可讓我好找啊!”一揮手,身後兩隊人馬從兩側向玄空包圍住了。
玄空則道:“薛振鷺,你怎麼像個狗皮膏藥一般,怎麼也甩不掉呢?”薛振鷺並不着腦,哈哈一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生找到你的?”玄空心想需得多拖延一陣,便道:“煩勞解惑!”薛振鷺道:“你小子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身旁帶了一位大美人,還能逃到哪裡去?”聞言,玄空恍然大悟,心說:“是了!當日我讓蘇姐姐摘下面紗,這些時日她就不曾掩面。可是,似她這般樣貌,旁的男人只怕看上一眼,便數日不能忘懷。那姓薛的只要拿着畫像沿途追問,便能找到我等。”
薛振鷺左右顧盼,奇道:“疑?那小賤人怎不見了?”又戲謔地盯着玄空,道:“嗯!是你小子先讓她逃了吧。哈哈哈!打算自己與我糾纏,給她逃走的機會,然後在逃脫是吧?”
玄空並不驚慌,反而擺出一幅胸有成竹的神色。他慢步走向街邊,坐在了一張椅子上,坦然說道:“不錯,薛大帥料事如神啊!”
見他越是這樣氣定神閒,薛振鷺越是放心不下,心想:“這小子難道還有什麼後招?什麼依仗?”稍作沉吟,又威脅道:“小賊!少在故弄玄虛,你無非是打算多拖延一陣罷了。卻不想我就是拿不住你,也定會轉頭拿那個小賤人,總之你兩人都逃不出我的手掌!”
玄空反問道:“你捉她做甚?捉她也不過是問我的蹤跡。”薛振鷺聞言仰天大笑,彷彿聽見一個天大的笑話,半晌後才道:“我看你小子是自視太高了吧,你若不是拿了朝廷之物,本帥才懶得理你。莫以爲練了一身不錯的武功,便不把朝廷放在眼裡,這世間的大事可不是你這等江湖草莽能想的明白的。本帥還有許多要事得做,也不願與你糾纏。你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我還要去找那小賤人。”
玄空戟指叱道:“薛振鷺啊,薛振鷺!你還真有眼無珠,我就在你眼前,你卻要去找旁人。我說你捉狐仙就是爲了找我,看來你是沒明白我的意思。你薛家世代做的事,以爲我不知道嗎?”
薛振鷺聽他言語中大有深意,臉色一變,說道:“你什麼意思?”玄空不在作答,反而從懷中把錢袋掏出,投擲過去。
薛振鷺初時還道是暗器,連忙護住周身,待那東西飛過來,才察覺到只是一個黃橙橙的錦囊,當即一把握住。
然而,玄空這一擲,已經運上極爲高深的內功。薛振鷺接到手裡,只感掌心陣陣發麻,遂心中暗罵:“小王八蛋,好深的功力!”
他隨即看着手中的錦囊,越瞧越驚,這明明就是宮中之物,布料做舊,顯然是個年代久遠的物件。其上繡五爪金龍,絕不是宮中尋常人等能夠佩戴了,這樣的東西也不會流入民間。又聯想起玄空先前那番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心中深藏之事。薛振鷺自言自語道:“沒錯!當年那人倉促逃出宮,身上只有幾件隨身之物能辨別其身份,這錦囊可不就是隨身之物?對!對!沒想到就是你呀!沒想到就是你呀!”他話語中已經玄空認作是當年太祖四子趙德芳的後人。
本來一件的錦囊,還不足以誤導薛振鷺。可一來,是先入爲主,薛振鷺這些年心心念念都想着這件事,且玄空說的那些話太容易誤導旁人;二來,玄空身上種種跡象又與這一身份太相符了。薛振鷺不禁在想:“沒錯!此人連個名字都沒有,便只有一個法號,這可不就是爲了掩飾身份。況且,此人自微末而起,數年之間已經聞名天下,少林方丈、丐幫幫主都十分看得起他,若不是有這層身份,就難以說通。”
越想越像,可薛振鷺也實在不敢置信,自己家數輩都在尋找之人,竟如此輕易出現在了眼前。他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誰?”聲音似乎微微顫動,須知如薛振鷺一般絕頂高手,中氣渾厚至極,除非情不自已,否則絕不能聲顫。
玄空負手而立,仍不作答。薛振鷺凝視良久,愈發覺得此人身上有股帝王氣象,又即浮想聯翩:“那傳國玉璽失蹤多年,竟落到了此人手中。莫非…莫非,這就是大氣運加身,太祖一脈要撥亂反正啦?”又想:“對對對!他確有逐鹿之心,否則有何必與二十四鬼那些妖人爭奪密藏寶圖。”
這諸多苗頭已經讓薛振鷺確信無疑,玄空就是趙德芳的後人。可事到如今,他一時間又不知該說什麼。
玄空見自己一番胡言,便將大內第一高手唬的暈頭轉向,心中十分得意。更有心戲弄於他,故意拉長着語調道:“薛振鷺,你既知我身份,何不施禮?”
那薛振鷺一聽,心頭一震,暗想,當年若無“斧聲燭影”,說不得此人仍高高在上,不是當今官家,也是一位王爺。畢竟尊卑有別,即便找捉拿此人,禮數也不可失。當即邁下馬來,躬身一拜,道:“見過…這個…大人!”他本欲說殿下,可此事不能爲旁人所知,只得改口稱了個大人。兩旁禁軍見薛振鷺如此卑躬屈膝,相顧駭異,不禁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玄空幾乎要笑了出來,全沒想到這姓薛的真會拜自己,登時又生一計,心想:“姓薛的有那金鐗在手,硬拼我還真不是他的對手。此時他心神不寧,都已經寫在臉上。不如我趁此良機,再胡謅幾句,擾的他心中大亂,或許不必動手也能脫身。”
他打定主意,率先開口道:“薛大帥,你是爲朝廷殿前司指揮使,可要明事理啊!”說話間,這話語已經變成了密耳傳音,續道:“當年之事,你應該略有耳聞,那太宗皇帝弒兄奪位,本就是一件大逆不道之事,你又聽他遺詔,屠殺太祖之後,那豈不是倒行逆施?”他這言語也頗高明,從始至終都未曾說太祖之後就是自己,這其中有一半都是薛振鷺想偏,因此並不算明晃晃的欺詐。
見薛振鷺眉頭緊皺不答話,又傳音道:“如今坐在朝堂上那位得位不正,倘若你助太祖之後出震繼離,便有從龍之功,保你子孫後代世世榮華富貴,豈不樂哉?”
這番作亂犯上之言,把薛振鷺聽的心驚肉跳。但見他雙眸無神、兩眉緊蹙,一幅沉思的神情,仍不言語。實則他如此神態,並非爲玄空幾句話所動。古人頗重玄學,薛振鷺躊躇不定:“此人既是太祖之後,又得傳國玉璽,想當年太祖黃袍加身之時,也不曾有這樣的寶物!難道說這就是所謂天命所向!更何況,此人一身妖功出神入化,本就極難應付。我與此人作對,若不能給他擒住,將來有朝一日,他真榮登大寶,我豈不是要誅九族?”想到這裡,薛振鷺額側漸漸凝出豆大的汗水,沿兩鬢涔涔而下。
他沉吟一陣,轉念又想:“薛振鷺啊!薛振鷺!可不能糊塗。自來成者爲王敗者寇,太祖一脈沒鬥過太宗一脈,這也是天命所向。太祖是真龍,太宗不也是真龍?前數三代,英宗、仁宗、真宗,還有當今官家,哪一位不是太宗之後?哪一位不是真龍天子?哪一位又得位不正?此時家中祖堂正供奉着太宗皇帝遺旨,家中世代先祖都依次行事,奉太宗旨意並無過錯。如今這餘孽只不過有一個玉璽而已,將他擒住交於官家即可,若就此怕了,有何面目見先祖?若將此餘孽留在世間,任其胡爲,極可能攪得天下大亂,如此我薛振鷺就是罪人!”
玄空望見薛振鷺的眉頭逐漸舒展,心知不好,單憑三言兩語想哄騙此人,還是有些太低估這位大內第一高手了。轉身就要逃跑。
薛振鷺主意已定,不似先前那般瞻前顧後,又恢復以往雷厲風行的做派。一見玄空有逃走的苗頭,飛身提鐗打來,同時口中喝道:“旨意在身,莫怪下官無禮啦!”
玄空早領教過金鐗的厲害,不敢與之硬拼,連晃身子,躲過薛振鷺兩擊。
薛振鷺這套鐗法,乃是家傳武功,卻幾乎從沒用過與人對敵。是因以往對手,他只需略施拳腳便可制服,從無人值得他祭出打神鐗這等神器。今日又遇玄空,他一上來就使出金鐗,起初威力不顯,待使到第五招,神鐗與招式逐漸契合,威力愈來愈強,追的玄空上竄下跳,東躲西跑。
玄空此刻心中連連叫苦,孰未料到薛振鷺金鐗功有如此威勢。想是先前在狐岐山下,薛振鷺初用金鐗,招式尚有生疏,這時第二次用鐗,漸漸融會貫通,這才彰顯出來。又想:“金鐗不可力敵,我一味躲閃,弄不好一個疏忽便給他打中,還得想法拉開距離,與之遊鬥。等過一陣,蘇姐姐他們走遠,我才能伺機而逃。”
他轉身隔空一抓,不遠處一位將士手中長戈拿捏不住,飛了過來。玄空握在柄中,直挺挺對準對手面門紮了過去。對面薛振鷺也劈鐗打來,只不過長戈較長,金鐗較短,兩人都不變招,定是薛振鷺先遭重創。
眼見長戈就要刺中,薛振鷺上身後仰,避過戈頭,同時手腕一翻,那金鐗方向調轉,衝上旋轉。“啪”的一下,把長戈戈頭打斷。
玄空使斷戈如棒,順勢朝下打去。薛振鷺手腕連翻三次,又將長戈木柄打成好幾節。玄空右手一拋,左手又抓來一把腰刀,揮刀砍下。
寶兵都不是打神鐗的對手,更別提一把尋常鋼刀。伴隨咔嚓一聲,玄空手中刀又斷成兩截,刀尖直飛出數十丈遠。打神鐗兀自照頭打來,玄空慌忙之下向後急退,險些被打中鼻尖。
薛振鷺見狀,並沒立刻追擊,而是勸道:“束手就擒吧,這打神鐗之威不是輕易能抵擋的!”玄空輕哼一聲,趁機後躍數丈之遠。他連擊數掌,掌掌雄勁渾厚,只盼能將薛振鷺擊退。薛振鷺雙手持鐗,一陣揮舞。正午的陽光撒在鐗上,反射出道道金光,金鐗掄轉起來,彷彿又一輪金烏墜落在人間,顯得格外神異。鐗身纏繞的金龍更將玄空所擊掌力盡皆化解。
玄空見自己連出絕妙掌法,不僅不能擊退對方,對方反倒頂住掌力衝了上來,大爲駭異。轉身竄進街邊酒樓之中。
自大批禁軍圍住街道,酒樓中的掌櫃小二都跑的乾淨,現下就剩些桌椅板凳。玄空衝進大堂中,繞着酒桌跑。薛振鷺跟着進入,猛揮金鐗,威力遠及數丈,籠罩整間大堂。頃刻間,堂中所有桌椅盡數被勁氣震的粉碎,木屑亂飛。
玄空正向二樓逃去,後背也被金鐗餘威所傷。吃痛之下,他兩步踏上數十臺階,邁上二樓,轉身又將樓梯擊毀。
薛振鷺手持金鐗,使勁原地一躍,把樓板撞了一個大洞,從樓下直接跳上二樓,正好落在玄空面前。毫不遲疑,照頭就打。
玄空一見避無可避,只得雙手一合,身外三尺升起一道氣牆。金鐗打在無形氣牆之上,初時爲之一滯,彷彿就要被這股虛凌真力所阻。不料,薛振鷺拇指一搓鐗柄,那盤龍忽然轉了起來,散發出一種帶着強烈震動的斥力,幾乎在一瞬間把氣牆震散。
玄空大駭,黑袈裟神功都被震散,這可是從未有過之事。他自得了這門神功,幾乎無往而不利,以火龍真人劍法之高也能輕易傷他,以密宗法王神功之妙也不能碰他毫髮。不想今日遇到了打神鐗,神功卻被破了。
他自不知,這柄“打神鐗”乃是凌空暗勁的剋星,其上金龍能化解任何劈空掌、無形神拳,更包括玄空的“黑袈裟神功”與密宗法王巴仁喀的“去煩惱之刀”。即便巴仁喀親至,也必在薛振鷺手下吃虧。
瞬息之間,金鐗照頭打來。玄空頭一歪,被金鐗擊中在肩膀之上。以他內力之厚,身子之健壯,仍被打斷了鎖骨。他心知生死就在一刻,絲毫猶豫不得,左手小臂猛擊在打神鐗上。那盤龍受到外勁,果然反震回來,玄空被這一下震出好遠。他縱身一躍,跳出窗外,揮掌震退一圈禁軍,一步跨上薛振鷺的馬,狠狠拍了一下馬臀。那駿馬吃痛,馱着玄空一路狂奔而去。隨之薛振鷺也從樓上躍下,一把扯下自己的副將,邁上馬一路緊追。
兩人所騎都是千里良駒,奔行奇速,一眨眼,都跑出了城外。身後上千禁軍急忙追趕,卻是越距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