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之餘韻

“那一戰是強者之間的戰鬥,不論是魔族還是人類,沒有參戰的人只敢在遠處觀望。所以當時確切的情形,我也不甚清楚,在場的艾裡或許知道得更清楚些。至於結果,就更不用我多說了。”

紀貝姆以這句話結束了他的講述。房中三人一時誰也沒有說話,都在默默思索着這一段往事。艾裡雖早覺得修雅的犧牲背後必有隱情,卻也想不到會是這般悲傷的故事。半晌後,還是蘿紗打破了沉默。

“紀貝姆先生……”她有些許猶豫該不該捅破這窗戶紙,最後還是決定問出來。雖然自己的頭腦也很亂,她還是明白有些事若是壓抑着不說,只會令心有歉疚者繼續揹着沉重的包袱。

“你在這個故事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是那個軍師嗎?……我一直以爲,你是我母親的朋友。”

紀貝姆緩緩點頭。“是的。一切都是我的過錯。王在身負的責任與自己的感情中搖擺不定,不得不戰鬥,卻又無法對你母親痛下殺手。最後修雅以自己的生命來封印他,在人族看來是慘烈的戰鬥,在我看來,或許這倒是王所盼望的結束方式。可惜直到聽說了這個消息,我才明白自己當年真的是做錯了。”

他慘笑道:“一個強大的王者,首先是個擁有強大心靈力量的人,應能自己決定未來。而我卻試圖插手他的生命,由我來決定他的方向。在我破壞了他的生活,令他失去愛人,無法過自己希望的生活之時起,我便親手扼殺了他強者的心,註定了他不可能成爲我所期望的真正絕世王者。如果當年不是我自作聰明的插手,後來也不會有那麼遺憾的結果。從這一點來說,無論是對王,還是對你母親,我都十分對不起……”

“所以,你就決心跟隨他們的孩子,以補償當年的過錯?”蘿紗又問道。見紀貝姆以沉默代替肯定的回答,她輕嘆一聲,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老實說,她對他並沒有什麼恨的感覺。畢竟自她識得他起,他便一直在默默保護照顧着她,她實在很難憎恨這樣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就算現在知道了紀貝姆所做過的事,她仍覺得父母本就要逾越身份差異這道難關,他們的感情纔可能得到好的結果。情況會變得那麼惡劣,雖是紀貝姆起頭,卻不能全部歸咎與他,或許更應該怪造化弄人吧!

只是事關父母,也不能說聲“沒關係,別在意”就萬事大吉。這麼多年來負疚與悔恨,恐怕早已深入紀貝姆內心,否則他已經全無武力,身體也不甚好,怎會在墨河鎮才一見到自己便毅然離家,暗中跟隨保護自己?無法減輕的愧疚鬱結心頭,會是沉重的負荷。或許任他留在自己身邊補償當年的過錯,減輕他心頭的負疚,對他還更好些。最後蘿紗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好了。

她不說話,紀貝姆沒什麼可說,艾裡看當事者都不說話,自己在修雅和羅炎的故事中只是個無關者,由他來說話未免古怪了些,便也不作聲。屋中的氣氛變得有些沉悶尷尬。

蘿紗欲起身辭別,忽地想起一事,隨口問道:“對了。據說魔族的真名具有特殊的力量,如果魔族親口把真名告訴旁人,那人便可以憑藉這真名與他訂立魔法契約。那麼,我父親爲什麼把這麼重要的真名告訴媽媽呢?”

紀貝姆一愣,應道:“魔族的人爲生育後代,往往會有不少姬妾伴侶。不過真正結成夫妻的並不多。魔界的夫妻,都是真正生死同心,願爲對方付出生命的愛侶。爲了表明彼此心意,也是爲了守望相助,夫妻雙方會告訴對方自己的真名。因爲魔法契約不見得都是傷害、封印性質的,也有可以療傷或是增強能力的。”

“這麼說我老爸還真的是很認真啊!”蘿紗暗道。知道父母的感情真摯深厚,令得知魔王是自己父親的震撼減輕了不少。

想了想,好像沒什麼可問的了,她便向紀貝姆告辭。艾裡自然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便和她一同往出口走去,一路上便聽見前頭的少女小聲地嘀嘀咕咕着什麼。“……對了,我的真名該是什麼?不會就蘿紗·凱因這麼簡單?那能和我訂契約的人未免太多了吧?艾裡他們,翠雀旅店的人,魔法學院的老師同學,鄰居的大嬸大叔……完蛋了,根本數不完啊!”

艾裡失聲而笑,開解道:“你想太多啦。你只有一半的魔族血統,情況大概不一樣吧!”

蘿紗訝然地望着他。艾裡的神情自然,仍是平時相處時的模樣。先前她的心神都被母親的現身、紀貝姆說的故事所佔據,一時也忘了他在場,此時才猛然醒悟自己這幾個月來苦心隱瞞的魔族血統已經被他知曉……但他的態度好像都沒什麼變?

今晚或許是適合袒露秘密的夜晚吧!蘿紗向艾裡問出心中疑惑。“魔族兇橫殘暴,是人類的大敵,我卻是一半的魔族,你對這沒什麼感覺嗎?”

昏暗的光線中,她的雙眸亮如星子,緊緊鎖住艾裡。艾裡心中微動,忽地意識到,自己雖不覺得她有魔族血統的事有什麼大不了,對當事者來說卻很可能是不小的負擔,她這個問題可不能隨便回答。他低頭思索,小心地整理着語言。

聽了半夜的故事,現在正是夜半時分,街上半個人影都沒有,只有道邊樹影在風中搖曳,夜空中幾顆孤星明滅不定。冬夜的寒風撲面而來,兩人的頭腦都爲之一清。今晚所聽到的一切,如是一場幻夢。

不過他們都明白,有些事並不是想回避就可以把它當作不存在,終是要面對的。

“當然會有感覺,”艾裡終於出聲,“剛知道時是很意外,但也僅此而已。一個人的身世怎樣,或是有沒有什麼血統證明書,並不會影響到我對他的看法。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別的魔族該是什麼樣不關我事,我認識的只是蘿紗你而已。你的個性怎樣,我一直是用自己的眼睛去分析判斷的。不管是對魔族,是對人類,或者是對自己的評價,我認爲都應該聽從自己的感覺,而不該拿‘應該是怎樣怎樣的人’的臆測毫無根據地往一個人頭上套。”

垂首思索了一陣他話中的含義,蘿紗僵硬的面部線條漸漸柔和下來,但還是無法釋然。月光下,她低垂的面容白得彷彿一彈即破,躊躇地輕咬着下脣,嫣紅的脣色被咬得如水一般淺淡。艾裡從沒有見過如此脆弱的蘿紗。

“但……”細弱的聲音,充滿着不確定,“如果我的性子,確實像是開始變得如魔族一般的無情了呢?”

艾裡一凜,注視着蘿紗,蘿紗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

“如果真是這樣,我的想法也還是一樣。惟一能決定我對你的態度的,仍舊是你的爲人做事。”說到這,他亦有所感觸,也忘了什麼斟酌詞句,話說得更加流暢。“人本來就各有各的性子,很難說什麼樣的性子好,什麼樣的性子就不好。只要對自己的行爲擔負得起責任,不會傷害到旁人,誰有權力指責我們的生活方式?我們也不需要對任何人有所愧疚。創建黑旗軍的初衷,就是希望創造一個能讓人可以按着自己的本心,自由生活的地方啊!”

說完一大串話,鬆了一口氣,他忽然覺得有些異樣。今夜蘿紗的神態,並不像是初次知道自己具有魔族的血統……她之前便已知道了?什麼時候的事?

仔細推想過去蘿紗的言行幾時曾出現過異樣,他的懷疑很快指向他們在黎盧的那段日子。

那時候有一陣她莫名其妙地和他變得有些生分,他只道是因爲她和維洛雷姆的交往,但現在仔細想想,如果真是爲了這個原因而與自己生疏,她應該掩飾不住女子戀愛時的甜蜜和興奮。那時的她,給他的感覺只是退縮和畏懼,像是害怕憂慮着什麼……而在他表示決定修正自己的態度,真正以夥伴而非保護者的平等自由態度來待她後,他們的隔閡才漸漸消失。只是此後她給自己的感覺,就和之前有了不同,就像是終於從單純的女孩變成了有秘密心事的少女。

當時並沒多想,現在推想起來,才知道應是從那時候起,她已發現了自身血緣的秘密。對一般人,尤其是個年輕女孩來說,這終究是個相當要命的負擔。

自己眼中看到的蘿紗,一直是開朗樂觀的。她看事情常比自己還要通透,有時就像她母親當年一般開導自己,想不到她也揹負着這麼沉重的秘密。看她現在的神色,顯然已爲這問題獨自受了不少煎熬,卻小心掩飾着不敢和任何人分擔……

總是無憂無慮的人身上偶爾顯露出脆弱,尤爲打動人心。艾裡忽覺心中涌上一股從未有過的憐惜,不願見她繼續彷徨不安下去,他靠近她伸手拍撫她肩背。

“再說,魔族也不見得一定是兇橫殘暴的吧?至少現在的羅炎和紀貝姆,都不是這樣的人啊。除去魔族的血統外,他們也和我們一樣有自己的人生,有感情,會思考,對他們我恐怕很難有什麼惡感。相比那些爲着一己私慾挑起戰爭的人,我還更願意和他們親近。難道你不這麼覺得嗎?所以別把這事看得太重了!”

“是這樣嗎?”

好像很有道理……因艾裡的輕拍而生的安心和依賴感,讓蘿紗放鬆地偎依着他,困擾心頭多時的憂慮漸漸消散。

手掌下的纖細身子漸漸止住了顫抖,惶惑的眼神變得清朗起來,艾裡心中亦涌出一股滿足愉悅之感。他低頭看她漸漸恢復平和安然之態,同時也注意到胸線起伏,腰身玲瓏……咦?從何時起,蘿紗已真正是個少女的模樣,和初見時的青澀已經大不一樣?眉目間透着清婉,不知蘿紗孩童般偏中性的清麗何時蛻變成了少女的妍麗?

過去天天見面,不容易留意到她的變化,這次經過一段時日的分別才驀然驚覺。艾裡驚訝於她的成長的同時,也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和她靠得太緊了些。

察覺他的眼光有異,蘿紗亦意識到什麼。白生生的面頰上浮現出的淡淡紅暈,嬌嫩得如同荷花瓣尖的那一抹粉紅。艾裡怔怔望着眼前秀色,腦中濛濛然有些發昏,原本想說的話在腦中胡亂打起結來。

“所以,所以就是說……那個,不用太在意這件事……呃,我是說,還是順其自然的好,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這是……你,你的意思是?”蘿紗的舌頭好像也有些打結。

“別人會怎麼想我不好說,但至少我依舊會像以前一樣待你。如果我覺得你有什麼事情做得不對,我還會一樣數落,不會因爲知道你血統的事而對你有什麼武斷的認定。”

蘿紗想了一下,眼中緩緩涌現出粲然笑意。“你是說,不管我怎麼變,你都會以平常心來看我?”沒有疑忌,不會歧視,也不束縛限制自己,他會以尊重和信任來包容自己的一切。

明白他的意思後,整顆心像是融化了一般,全然鬆懈下來。彷彿置身於暖融融的春風裡,長久以來的憂慮疲憊一點點消融殆盡。情感雖已變得淡漠,她卻很確定自己喜歡此刻的感覺。再多的寵溺,都不及尊重地留給她適當空間,在恰當的距離靜靜守護的那一份溫柔。

蘿紗剋制不住滿心的笑意,也不想剋制。她向他靠得更近,笑容更加燦爛、可愛。艾裡終於忍不住,搭在她肩上的手稍一使力,便要擁她入懷……

然而蘿紗的身體才一動,胸口處便響起一聲清脆的低響,原來是那水晶墜與蘿紗胸口的鈕釦輕輕碰撞。頓時,所有的動作全然凝結,只有那水晶墜左右搖晃。水晶折射出的瑩亮光輝,彷彿是修雅帶笑的明眸。

艾裡膽子再大,也不敢在人家母親前對女兒有什麼親近動作。蘿紗亦然。兩人面上同時浮現尷尬之色,一個訕訕收回手,一個乾咳一聲挺直身子,挪開視線。片刻前的融洽氣氛已無影無蹤。

“現在時間還早,快點回去,還可以睡一覺。”

“是啊。那麼,再見。”

“再見。”

兩人都不敢雙目對視,便分頭走回住處回到各自的牀上,瞪着天花板到天亮。

※※※

這一年的冬天,對大陸上的衆多國家來說,都是最寒冷的嚴冬。

大陸西部的塔思克斯帝國依舊陷於艱難的內戰之中。叛亂的達魯王領並非如何強大,塔思克斯的國王並非無能之君,領兵的將領也非庸碌無能,統領的軍隊亦是訓練有素的強兵,奈何叛亂的雷瑟夫親王背後有凱曼王國在支持。

塔思克斯的工礦業相當發達,但國土大部分是荒漠和寒冷的冰原,糧食、生活用品等有很大部分需要依靠從凱曼和神聖聯盟進口。而凱曼處於大陸中部,幅員遼闊,橫隔整個大陸,隔斷所有連通東方神聖聯盟和西方塔思克斯的道路。就算是走海路,也不可能不在凱曼的港口停靠補給而直接到達塔思克斯。

凱曼不需要動用自己的兵力,只需發揮地理上的優勢便足以令塔思克斯吃足苦頭。

它牢牢扼住陸上和海上的補給路線,塔思克斯國內日漸陷入物資匱乏的窘境。行軍打戰最重要的就是軍需糧草的供給,缺衣少食的軍隊戰鬥力大減,與達魯王領的叛軍糾纏近一年時間,仍不能平定戰火。此時進入嚴寒的冬季,情況更爲嚴峻,越來越多的人淪爲流民乞丐,死在街頭。

而在大陸東部,雖然凱曼利用索美維通道兩面夾擊敵對國家的計劃不得不中途放棄,但卻沒有國家能夠遏止它在東面戰場上的攻勢。

凱曼刻意在聯盟核心國聖愛希恩特帝國挑起王位紛爭,取得了不錯的效果。聯盟各國成了一盤散沙。各國間複雜的歷史恩怨、利益衝突,再加上凱曼有意的挑撥利用,令聯盟衆國間始終無法結成強有力的盟軍,聯盟的土地大片淪入凱曼之手。待到聖愛希恩特三王子奪得王位,想再重新組織聯盟各國共同對抗凱曼,已爲時過晚。

聯盟超過二分之一的土地已被納入凱曼的版圖,中北部的大部分國家的領土被佔領。聖愛希恩特新王登基不久,凱曼已蕩平擋在聖愛希恩特之前的屏障,便不再只是以有翼魔人部隊在邊境騷擾,而是真正的交鋒。

聖愛希恩特儘管是聯盟中國力最強的國家,仍遠遠不能和凱曼相比。更何況神聖聯盟的國家較爲富庶,人丁密集,凱曼從攻佔的土地中掠奪大量物資充實國力,進攻之勢更不可擋。雖然弗裡德瑞克登基後提拔了不少有才能的將領,軍隊也奮勇抵抗,聖愛希恩特的處境仍不可扭轉地惡化。到了第二年年初,只剩下黎盧周圍不到原版圖三分之一的地方還掌握在聖愛希恩特手中。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麼能阻擋凱曼鐵蹄了。

在爭奪王位與登基後穩定政局的過程中,新王弗裡德瑞克鋒芒日漸顯露,他所展露出的才幹和遠見卓識,令臣民們心悅誠服,儘管如此,聖愛希恩特舉國上下還是籠罩在一片大廈將傾的悲觀氛圍中。

剛剛登基數月的弗裡德瑞克,卻作出了一個當時叫一干臣下瞠目結舌的決定——反正都不可能守住黎盧,索性就不守,主動撤往大陸東南海面星羅棋佈的衆多島嶼!

東海上有許多大的島嶼,有淡水,能夠耕作種植自給自足,足可讓聖愛希恩特人長期駐留。相反,凱曼海岸線短,海戰力量薄弱,就算倉促建設也難有成效。他們的陸軍在陸地上或許勢如破竹,不過他們根本不可能有足夠兵力控制那麼多島嶼。而聖愛希恩特的海戰實力卻在大陸數一數二。如果後撤到東面島嶼中,便把戰場拉到了海上,首先就把凱曼國力上的優勢抵消許多。而海岸線一帶海域情況複雜,只有當地有經驗的漁家才清楚。聖愛希恩特自然遠比凱曼人更容易得到本國漁家的幫助。

聖愛希恩特便藏身海島休養生息,不時地登陸海岸騷擾一下凱曼人。而等到凱曼救援部隊趕到時,騷擾隊伍早已退回海上。不知不覺間,主動權已轉移到了聖愛希恩特人這一邊!

而弗裡德瑞克並不滿足於此。他的目的,始終是擊退凱曼,收復失土!利用退居島嶼後贏得的時間,他開始着手先前來不及做的事——聯合其他國家,把凱曼人趕出聯盟的土地!

儘管現在凱曼佔據了聯盟一半有餘領土,只剩下南部和沿海一些國家,聯盟原有實力折損了大半。但佔領地的人們並沒有那麼容易被凱曼收服。有許多股地下武裝,盤踞在一些地形險惡的山林地帶繼續與凱曼對抗。聖王認爲,如果聖愛希恩特能與這些人聯手,凱曼將不再不可動搖!

另一方面,聯盟南方尚未陷落的地方,也發生了令凱曼的敵人們欣喜的變化。

以聖劍士爲首的黑旗軍嶄露頭角,挫敗了凱曼入侵南部的行動,令與凱曼勾結的巴蘭覆滅,同時藉機佔領了巴蘭的一部分領土,在南方站穩了腳跟。雖然實力尚弱小,聖劍士和聖女的名聲每一天都在吸引着大量人才和零散兵力,黑旗軍正不斷地壯大。

而且,以這件事爲契機,討伐巴蘭的那幾個南方國家開始積極地發展緊密的聯繫,跟黑旗軍似乎也搭上了線,往來頻繁。如果情況順利發展下去,南方或許會出現真正強大的聯盟。凱曼恐怕無法像對付鬆散的北部國家那樣,輕易地征服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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