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州市兩免工程正式實施了,民衆一片歡騰,許多地方都打出橫幅,慶祝、讚揚這個深得民心的重大舉措,現在以輿論監督爲主導的《紅州報》,更是罕見地以《我們的好日子》爲題,發表了一篇爲紅州市委、**歌功頌德的文章,再加上一部分市民來稿也都是感嘆和頌揚之詞,使這一期報紙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祖國形勢一片大好”的時代,但讀者們卻不再反感,爭相傳閱。
歐陽天迎來一個不速之客——沈浩,陪着這位淞城的房地產大亨進行考察,不外乎把紅州大街小巷轉了一遍,並重點在清照湖周圍步行了一圈,看來沈浩是看中了這塊風景秀麗的寶地。一天的過程中,沈浩跟紅州市**負責出面接待的副市長汪劍鳴一起說話時間反倒不多,很多時候是主動跟歐陽天走到一起,這讓汪劍鳴在奇怪的同時,也感到微微的不快,他不敢形於顏色,這位市長女婿的背景他是清楚的,只能跟沈浩的美女助理介紹着各種情況。
歐陽天有點無語,這位考察房地產項目的沈總,好幾次看似無意地把話題引到上次喝的那雪靈酒上面,最後乾脆直接提出請歐陽天幫忙再給收羅一些。歐陽天解釋不過,乾脆嚴詞拒絕了他這個請求。沈浩眼裡露出深深的失望,但隨即恢復了習慣性的笑臉,向歐陽天表示歉意,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給沈浩的歡迎晚宴在紅州賓館舉行,樑天明和趙寅虎都出席了,這位市長女婿的面子可是要給的,況且人家是來紅州投資的。歐陽天這是第一次以真實身份面見這兩位父母官,座位被排在趙寅虎旁邊,屬於主人這一方的身份了。
樑天明第一眼見到歐陽天,心裡有一種隱約的熟悉感,但仔細一想又確定以前沒見過這個本地的小企業家,但仍然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席間也抽空有意問了些歐陽天企業的情況,他對這個形象儒雅,言行得體的小夥子印象很不錯,因爲一般本地的企業老闆,在自己面前很少有能像這樣表現得不卑不亢的,他感覺這年輕人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但卻絲毫沒想到“張天道”的身上去。
趙寅虎跟歐陽天碰杯的時候說道:“你們紅聲電子廠我是去過的,只不過那時候你沒在廠裡,我還記得你那個女助理很能幹啊,你廠子做得也很不錯,以後有什麼困難直接來找我。”
“多謝市長大人的關愛!”歐陽天先乾爲敬。
賓主盡歡而散,沈浩細心地安排自己的司機周坤把歐陽天送到家門口,並順便把給歐陽天準備的兩箱子禮物搬進四合院。
剛洗完澡,吳利民的電話打了進來:“歐陽,張莉莉讓我通知你,週六同學會在楓林苑,要你無論如何必須到場,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啊。”
“見鬼,週六我要陪未來的丈母孃啊,怎麼剛巧湊一天了!”歐陽天鬱悶,本來這同學會他就沒什麼興趣,但不去也不太好,好多同學都多年沒聯繫了,這個張莉莉,同學那會對歐陽天最喜歡乾的事就是挖苦打擊,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想起就苦笑不已。
“什麼?心蘭她媽週六要來?那也好辦啊,到時候讓薑蓉陪她們玩去,我們去參加我們的同學會,你解釋一下,人家會理解的,以後你陪丈母孃的機會還會少嗎?”吳利民倒是出了個不錯的主意。
週末很快到來,吃過早飯,歐陽天把昂科雷換給薑蓉去天成山莊接心蘭母女,自己開她那輛紅色QQ載着吳利民去赴同學會。
楓林苑裡面有一座單獨的小院叫聽雨軒,今天被包下來作爲同學會的活動場所。院子小門前,打扮時尚的張莉莉與另一個男同學王超正在迎接陸續到來的老同學。張莉莉在學校的時候就是班上的活躍分子,雖然成績不怎麼樣,但父親是當時的副縣長(那時候紅州還沒設市),加之人又長得漂亮,在班裡有一大幫追隨者,所以這次順理成章地成了同學會的主要組織者之一,拉了個來得早的王超,做起了臨時迎賓。
看着從QQ上下來的歐陽天,張莉莉漂亮的嘴角浮起一絲不屑,大聲招呼道:“我說歐陽天,你真出息了啊,看來這些年發展的不錯,車也買上了,還是環保省油型的,呵呵!”
歐陽天笑道:“張莉莉,我是不是上輩子跟你有仇啊?這十多年沒見,一見面就諷刺打擊的,上學那會兒你還沒挖苦夠啊?”
張莉莉卻不依不饒:“我哪敢挖苦我們歐陽大帥哥啊,耶,你小子倒是真的越長越帥了哇,怎麼還這麼年輕,這奶油小生的形象,要是放到哪些富婆圈裡,不知道會多受歡迎呢,嘖嘖!”張莉莉這話倒是有些發自內心的,今天的歐陽天白色的中式休閒裝,淡淡的平光眼鏡掩不住星眸只芒,自然帶着幾分飄逸出塵的神采,讓她感到有些暈眩。
“那今天你這富婆就把我包養了吧,也省得我再天天爲生活奔波啊!”歐陽天樂道。
“呸!你想得美,我看見你就來氣,還包養你呢!”兩人說笑完,分別與吳利民和王超打過招呼,往院裡走去。
院子裡的露天茶座,已經先到了七八位,此時正喝茶閒聊。“排骨,朱大腳……”歐陽天一路招呼過去,都是十多年未見的同學,少不了一番親熱寒暄。在菸頭身邊坐下,歐陽天發現旁邊是個女同學,“這是二丫?”歐陽天有些不敢肯定地問道。
叫二丫的同學頓時滿臉通紅,小聲道:“歐陽天,你能不能別叫這名字了,早就孩子他媽了,還二丫二丫的,叫人聽着彆扭。”
歐陽天歉意地笑笑,望着這個曾經的坐在自己前面位置的臨桌:“是的是的,當年的黃毛丫頭如今已是醉月羞花的大美女了,不能再叫二丫了,對了,你叫何,何……”
二丫眼裡顯出濃濃的失望,心道:枉我悄悄喜歡了你三年,你卻連我的名字都記不得了!咬着紅脣低頭道:“何可馨,歐陽天,我就那麼不起眼啊,你連我名字都忘了!”
“不是啊,那時候就只記着二丫這個名字,你真名就沒記住過,哪裡是忘了啊,我可是爲你捱過兩次打,怎麼可能忘了?呵呵”歐陽天知道忘了人家名字到底不好,只能逗逗她開心。
說爲二丫捱打,那倒是真的,上學時候二丫雖然瘦小,但精緻的五官,白嫩的皮膚非常惹人喜愛,自然受到不少男生的騷擾,而二丫一心學習要考個好大學,但生性膽小善良,面對那些不斷的麻煩不知道如何應對,往往被弄得悄悄哭泣。坐在她後面的歐陽天見她楚楚可憐,引發了俠義心腸,便當了幾回護花使者,結果便與人結了仇,導致兩次暴力事件,那時候歐陽天因爲有師傅不準出手打人的戒律加身,根本不敢還手,那時候功力尚淺,躲避自然不可能全部有效,所以兩次都只能被動挨打,兩次都被打得慘不忍睹!其中一次出手的,正是今天順便接風的對象,柳湘成!
記得是一個晚自習,柳湘成帶了幾個外班的學生,虛構了一個歐陽天欠錢不還的藉口,就在教室裡讓歐陽天當着全班同學的面,用鮮紅的鼻血驚豔了一把,臨了還丟下一句狠話:你有脾氣找我報仇,告給老師也可以,但我告訴你沒用,老師算個屁!這話人家還真不是吹的,後來果然是這樣,歐陽天倒沒去告這種狀,是二丫去的,結果是雙方都同時被老師各打五十大板,還告誡歐陽天以後不得再尋釁滋事,不了了之,二丫爲此紅了三天眼睛。歐陽天也真就沒找柳湘成報仇,因爲柳湘成的老爸當時已是名聞全省的大企業家,別說老師,就是校長也不招惹這個當時一中的小霸王。歐陽天倒不是怕了柳湘成,他怕的是違背了師傅的一再訓誡,也怕自己一旦出手,出現難以預料的後果。
當柳湘成以爲已經制服歐陽天,第二天晚自習再次強約二丫出去時,歐陽天仍然出頭了,這次出手的是菸頭、段鐵兩個平時不上晚自習的死黨,聽說昨晚歐陽天捱了打,專門來等着的,這兩個打起架來可是不問你玉皇老表還是閻王舅子的主,結果自然是柳湘成被揍得落荒而逃,下了晚自習,校門外兩幫人又打了個兩敗俱傷,從此柳湘成再沒敢招惹二丫和歐陽天。
“歐陽,謝謝你!”二丫家是紅州鄉下的,考上天京大學走後,就再沒見過歐陽天,後來在離淞城兩百多公里的銅陽市工作成家,難得回一次紅州來,這次專程趕回來參加這個同學會,一大半的目的就是爲了這聲在心裡藏了十多年的謝謝。想想這也太蒼白了,小聲補充道:“那時候一直沒有機會說,可是這些年我心裡一直都念着,真的謝謝你!”
歐陽天偏頭看着她,也小聲道:“二丫,我還是叫你二丫習慣些。那些都是年少輕狂的時候乾的傻事,你可別放在心上,現在我們都長大了,就讓當年那些不值一笑的恩恩怨怨都變成美好回憶吧。”
二丫用迷濛的眼神看了歐陽天一分鐘,突然激動地說道:“同學那會兒我讀不懂你,現在更加讀不懂,但是在我心目中,你纔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英雄!當初是,現在還是!他們那些人跟你比就是垃圾。我回來參加這個同學會,就是想讓你知道,你是我今生再也不會重現的……初戀,啊不,是暗戀……”
歐陽天被二丫的話弄得呆若木雞,他沒想到膽小如鼠的二丫今天說話這麼大膽,雖然小聲,但旁邊就坐着菸頭啊!這傢伙此刻正以一種那啥那啥的眼神看着自己,那表情分明是在說:開什麼同學會,這次不知道誰誰又要上演些舊情復燃的狗血劇情了,這話是前兩天誰說的啊?這話是歐陽天跟菸頭痛電話的時候說的,他現在覺得自己有點烏鴉嘴,這同學們還沒來齊呢,狗血劇情先在自己身上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