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事情的起因是外地來的一車生豬,本是約好送給閆的,卻被那家屠場帶人攔下,要強行收購,閆得到消息,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兩家本素有矛盾,這次更是頭上拉屎了。閆帶了十多個弟兄興師上門問罪,數語不合後,雙方約定此戰誰輸誰退出屠宰行業。沒想到對方早有準備,帶頭出馬的竟是外省逃亡來的一殺人犯,本就命案在身,一資格的亡命之徒。雙方對壘,那傢伙一隻****就對準了閆。閆只有一刀在手,眼看敗局已定,爲不傷及手下弟兄,再與對方約下,兩人對決,刀對槍,不論輸贏,其他人不再爭鬥。決戰開始,閆抱着必死的決心,着地向對方滾去,一聲槍響過後,對方倒了下去,渾身是血的閆英傑搖晃着站了起來:鋒利的剝皮刀直接把對方開了膛,一命嗚呼,閆中槍在腰背部位,由於對方填裝的是非致命性彈頭,雖說後來從身上取出十來個彈丸,卻未致命,只住了個多月醫院。事後對方因死者身份問題不敢報警,不了了之。那老闆見閆如此玩命,怕遭報復,不但退出行業,而且舉家遷走了。自此,賽閻羅之名在道上傳開,逐步如日中天。閆借勢而進,沙場,賭場,歌廳等事業一一展開,並逐步與一些實權人物交好,得以蒸蒸日上。
閆英傑很惱火,在這個小城道上*的,他算是很有分寸的一個,雖然免不了逞強鬥狠,但毒與黃他都基本不沾,與其他無節*的老大相比,應該算惡跡最少,這次反而第一個收到“天道之眼”,他非常不忿,一大早便把幾個得力的弟兄叫來,商量如何應對這飛來橫禍。從傳聞來看,要對付這樣一個神級別的莫測對手,大家都是一籌莫展。唯一一個可行點的辦法是報警,卻又完全不該是*這道的作派,硬來吧,又明知道是個兔子對老虎的結局。束手無策的閆英傑也只好說:“也別正式報警了,給公安上的朋友打個電話試試吧。我們也召集全部力量,拼死一搏!”
下午兩點左右,一輛不起眼的麪包車開進了閆英傑的公司大院,三個氣勢不凡的漢子直接找到閻英傑,打頭是個三十多年紀,龍行虎步的赳赳人物,一打照面就直奔主題:“閆總,聽朋友說你今晚有些麻煩,我們是來幫你的,不知道你歡迎不歡迎?““你們是誰?哪位朋友介紹的?”閆王雖喜出望外,心下卻十分奇怪,攤上這事,別人躲都來不及,倒還有主動上門來擋刀的。
“我叫曾輝,至於我們是什麼人你不用管,你只要配合,我們便可以幫你擺平這件事。”
“那什麼條件?”閻王不放心,天上不會掉餡餅,何況是拼命的勾當。
“就一個條件,一切聽我安排,事後守口如瓶!”
閻王沉吟半晌,想想死馬當成活馬醫吧,管他是什麼目的,過了這關再說:“行,我聽你安排。”
那曾輝出辦公室門打了一個電話,不久便有二十多個壯漢陸續從外面進來,有的空手,有的帶着包裹,都被曾輝安排駐紮在公司其他房間內。
閻王看這些人人數雖衆,卻都是個個面無表情,鴉雀無聲,看似訓練有素,絕不一般,心裡疑慮雖重,卻是踏實了不少。他自己召集來的弟兄,全被那叫曾輝的安排到後院作爲後備軍,一個也不用,閻王看人家指揮若定,成竹在胸,也不多問,坐等夜晚來臨。
夏日的天氣,像娃娃的臉說變就變,下午還是落霞漫天,剛入夜卻已黑雲壓城,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時近十點,猙獰的閃電瘋狂地撕扯着夜幕,滾滾的雷聲像戰鼓震動着大地,豆大的雨點開始向地面噼噼啪啪地砸下。十點,小城籠罩在狂風暴雨之中,大野公司院內那棵大榕樹在電閃雷鳴中時隱時現。
“賽閻羅,時間到了,你準備好了沒有?”透山穿壁的聲音在院子裡迴響,竟似絲毫不受風雨聲的影響。電停了,屋子裡的燭光照不進雨幕,但一道閃電,讓跨出辦公室門的閆英傑清楚地看見樹下的人,白衫青褲,斗笠遮面,同時他也看見從相鄰幾個房間衝出來的人,瞬間呈扇形展開。接着一聲霹靂格外的驚天動地,因爲裹挾着一片槍聲,甚至還有樓頂“噠噠噠”的餘響落在雷聲之後,第一次真實聽見這種槍聲,但閆英傑知道,那叫**!
數道手電強光驟然亮起,閆英傑分明地看見那白衣人倒在了暴雨中!
看着仍謹慎地踏進雨幕的一列黑影,閆英傑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感到一陣莫名的失望,難道這個神乎其神的“天道”就這麼不堪一擊,就這麼灰飛煙滅了?
又是一道閃電,閆英傑的眼睛告訴他那失望是多餘的,三道黑影從樓頂凌空而下,應該說那是一個人拎着兩個人,未及落地便向正圍攏大樹下的人羣平拋而出。一連串的悶哼中,閻藉着窗戶上透出的微弱燭光,隱約看見一個黑影在盤旋飛舞,像一隻戲水的神鷹,一個接一個的水球魔術般射出,緊接着“撲撲撲撲......”一串黑糊糊的東西從他身邊開着的門射進辦公室堆着一地,赫然都是閃着冷光的槍,還有兩隻**。當下一個閃電照亮院落,閆英傑已只看見一個站着人,站在他面前,手裡拎着的,正是不久前還勝券在握的曾輝!
“賽閻羅,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強大的幫手啊!我們進去說吧?”
進得辦公室,閆英傑纔看清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傳說中的形象,來者一身黑衣黑褲已被雨水溼透,勻稱而不失矯健的身形盡顯,星目含霜,鬚髮如雪,分明是個鶴髮童顏的老者!
“你不是張天道?”閆英傑愕然。
“張天道不是剛被你的這些幫手亂槍打死了嗎?”白鬚老者邊答邊把手裡的曾輝扔到沙發上,並捂住口鼻,令其憋醒過來。曾輝睜開眼,欲待掙扎,發現壓在肩上的那隻手重如山嶽,那裡動得分毫!再看清扔在牆邊的一堆槍支,頹然軟在沙發裡。
“你給我聽好!我不想問你是誰,我也不管你是誰,你回去告訴你主子,千萬別再自作聰明,趁早悔悟,我以後還可以給他一線生機,再敢打我的算盤,我就提前把他收拾了!規規矩矩的待着,我還忙不到他身上去,否則就是自速其死。你小子記住,今晚已欠下我一條人命,看在你也是奉命而爲,人頭暫寄你項上,好自爲之。現在馬上帶着你的人,滾!”
曾輝掙扎着站起來,看着那堆槍,欲走還住。
“槍今天就放這兒,我看看你主子的表現,我老人家心情好了再還你。”聽這語氣冷峻,曾輝不敢多言,踉蹌而出,不多會便跟一幫手下攙扶着消失在風雨裡。
老者坐到沙發上,看着站在大班臺邊手足無措的閻英傑:“該我們的正戲上場了!”
“沒戲了,你要怎麼處置我,我絕不皺下眉頭!”閆英傑滄然中帶着悲壯。
“怎麼,大名鼎鼎的賽閻羅,就這麼不戰而降了?”老者調侃道。
“比那未及出手身先死的總好點!”閆英傑畢竟是梟雄氣概,明知不敵,卻受不得這般揶揄。
“呵呵......”輕笑中,老者起身,一線銀絲從手中飛出,閆英傑錯愕間,院中那白衣人的屍體已在眼前地上,定睛一看,卻是個打成了馬蜂窩的塑膠模特。
閆英傑頓時恍然:“我就說呢,神一樣的張天道,怎麼可能手都沒出就躺下了。可是大家都說你很年輕的啊。”老者在頭上一抹,一頭銀髮到了手上,依然是一頭淺淺的黑髮。閆英傑嘆了口氣道:“你是神,我沒法跟你鬥,我作了惡,你要怎樣都行,只希望放我弟兄們一馬,讓他們重新做人吧。另外,我想知道爲什麼偏偏先挑我,讓我死個瞑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