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陌曉萌忍痛起身,轉向樓梯口,邊用手使勁地拍打着黑色氣壁,邊擡高頭扯着嗓子向着主殿二層嗷嗷叫。
“師父,你不能這樣!你不能平白無故地關我!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師父,你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我們好好談一談,好麼?”
“師父?你不出聲是什麼意思?你以後再也不和我說話了嗎?你要這麼一直關着我?你難道要把我在這裡關一輩子嗎?!”
“師父!”
陌曉萌喊啞了嗓子,拍紅了小手,她委屈得淚水就跟不要錢的自來水一樣,嘩啦啦地往下流。她蹲坐下來,環視着這個幾乎是爲她量身定做的“牢籠”,那像活水般緩緩流動着的黑色氣流將本就因光線不足而顯得昏暗無比的主殿變得越加黑了。
“好黑,我好怕,我不要待在這裡,不要……”
淚水洗刷着她嬌嫩的皮膚,粉嫩的臉頰染上了兩抹不健康的紅,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一次又一次,恨不得自己能縮成拳頭那般大,來以此慰藉她的傷心和恐懼。
“嗚嗚嗚……”
陌曉萌抱緊雙腿,把小腦袋努力地往腿上靠,時不時蹭去臉上的眼淚,更多的時候都是在顫抖着。
她其實不喜黑,不僅不喜,她還害怕。
寂靜的黑夜,一個人的寂靜,永久的別離……
從擁有到一無所有,從衆星捧月,到遭人鄙棄,即便歲月真的能療傷,可有些傷卻會留下永久的痕跡,是那種深黑之中,你會不經意地摸到的傷痕。
“師父,我想你…嗚嗚…想你……”
彷彿心變成了一團線球,有着什麼在一點一點地抽着,抽絲般的痛。
墨玄夜站在主殿二層的樓梯口,他的角度剛好能看見被黑色氣流籠罩着的她,他知道她看不到自己,所以他就站在那裡。
他垂下黑眸,帶着些掙扎,帶着些心痛,帶着一種詢問的目光看向不知何時被他握在手中的無色短鞭。
耳邊除去陌曉萌微弱到快要聽不清的聲音,就只剩下軒世傑的那些聲音。
——
那一夜,他爲了她,破例現出成年之軀,不惜受重傷,救下了她。
那夜後,軒世傑找上自己,他說:“別人不懂,你卻該明白那條鞭子是從何而來的,而她竟能驅動那鞭子,她…不簡單。”
軒世傑質問他,他是如何受的傷,他選擇了沉默。最後,軒世傑走了,也只能走了。
今日,軒世傑又來找自己,他說:“百香蹤,她必須去。這是一個好機會,試試她的好機會。”
試試她?
墨玄夜只覺自己的心像被什麼猛地撞了一下,無法再沉默下去了。
“她是我的首徒。”
“她身份未明,也有可能是混進來的。”
“萬象門豈是想混就能混進來的地方?”
“一切皆有可能。萬一她心存歹念,對你有所圖,這將是整個新仙界的浩劫!百香蹤,她必須去!”
墨玄夜平靜的表面下,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你要怎麼試?她只是一個孩子!”
軒世傑略吃一驚,好笑道:“怎麼?你還會捨不得?”
——
捨不得?原來那種感覺是不捨嗎?
墨玄夜緊了緊手中的無色短鞭,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在這裡待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經不屑去判斷了。
他只知道,她的嘶吼,他一句不落地全都聽了進;他只知道,他是一輩子都得待在這裡的人,但她不是,況且她也不願意;他只知道,困着她,她會痛苦,這便是錯了。
墨玄夜自嘲地輕笑了聲,“其實,我纔是怕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