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房門輕輕關上的一瞬間,牀上原本熟睡的男人,倏地睜開如劍一般鋒利的黑眸,迅速給袁霖鵬發了一條簡短的短信:
“跟着她。”
陳藝萱拿着卡,到附近的銀行裡,一次性取出了50萬現金,然後打了個出租車,就往京城外的郊區而去。
袁霖鵬把車靠路邊停下,打電話向汪大少報告:“這個女孩兒的行蹤很奇怪,她取了錢就上了一輛出租車,大少,還跟不跟了?”
“跟!”
他倒要看看,這個倔強又孤傲的女孩,爲了誰肯賣身50萬。
而那個人,又怎麼會捨得讓她去賣身呢!
陳藝萱拎着一牛皮袋的錢,熟悉的指揮着出租車,往鄉下小巷子裡七拐八拐。
最後,出租車停在一條岔路上,她下車付了錢,又走進一棟小洋樓前,敲響了小洋樓的鐵門。
有人鬼鬼祟祟地從院子裡探出頭來,見到她,纔出來打開鐵門,陳藝萱左右看了一眼,大步走了進去。
“大少,她拿着錢,進了一棟別墅,跟進去會打草驚蛇。”
“先等等看。”汪大少坐起來,背依着牀背,從火柴盒裡取出一根火柴,火光微微一閃,他點燃了一根菸。
香菸快要燃燒到盡頭的時候,汪大少問袁霖鵬:“她出來了嗎?”
“還沒有,要不要進去?”
汪大少一愣,老實說,命令袁霖鵬去跟蹤陳藝萱,簡直是大材小用了,而他今日也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寧。
“她們出來了。”他還沒開口,袁霖鵬又低聲說。
“她們?”汪大少挑眉,有些不解。
袁霖鵬透過車窗,只見陳藝萱快步從鐵門裡走了出來,手上裝着錢的牛皮紙袋不見了。
在她身後,跟着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雖然衣着華貴,可神態卻說不出的令人厭惡。
婦人緊緊的跟在陳藝萱身後,她走的很快,忽然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下去。
“這個女人是誰?”袁霖鵬的眼中閃着冷光,總覺得,是一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是她媽?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汪澤城只是捻了捻手中的菸頭:“你再看看,就知道了。”
“萱萱,你沒事吧!”另一邊,婦人趕緊上前一把攙扶住她,歉疚地訕笑着說:“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剛纔,可嚇死我了,如果再晚兩個小時,你還沒來,他們就要剁了我的手呢!”
陳藝萱驟然轉身,冷冷的盯着她:“媽,50萬,我已經給你還賬了,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從現在開始,你沒有女兒!你就當你的女兒已經死了吧!”
婦人一看到自己女兒那冷漠的眼神,心頭不禁一陣錯愕,震驚不已。
陳藝萱扭頭就走,婦人卻又追了上去,嘴裡罵罵咧咧地呵斥道:“你在胡說什麼呢?你怎麼能不是我的女兒呢?是誰辛辛苦苦的把你生下來把你養大,是誰……”
“閉嘴!”想到自己的窘境,陳藝萱突然癲狂了,她撕心裂肺的大吼:
“媽,你知不知道那50萬是怎麼來的?那是你女兒我,出賣尊嚴得來的!”
說完,她不再看身後的女人一眼,扭頭就跑。
夠了,她欠她的恩情,她的孝心,到此爲止了。
——我替你還的賭債夠了,真的已經夠多了!如果你再不悔改,你就自生自滅吧!
兩行清淚滾滾而落,昨晚忍住的淚水,在此刻,再也沒法兒強忍。
風吹亂了她一頭的秀髮,那雙紅彤彤的眼神,像是要吃人般可怕。
可是,那婦人仍然不罷休的追上來,冷笑着說:“出賣尊嚴?那你也得感謝我不是,要不是我給了你這麼好的身材和相貌,你賣的出去五十萬嗎?”
陳藝萱聽着婦人的話語,瞳孔一片赤紅,她突然轉身,咕咚一聲跪下,朝着那婦人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是,我感謝你把我生得這麼美,但我再也不是最初的我了,沒法再爲您做任何的事情了,懂嗎?我的利用價值已經到此結束了!白曉沄,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叫你一聲母親,因爲我欠你的,都已經還清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如果你再去賭博,不管是被人砍了還是被人殺了,都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說完,她站起身,迎着風,就向前發足狂奔。
白曉沄,我何曾虧欠過你,我從來都不欠你什麼!
不錯,這條爛命是你給我的,可是,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我有讓你生下我嗎?
我從來,都不想被你生下來,也不想喊你媽媽,你也沒給過我半分母愛。
所以,從今往後,你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陳藝萱越跑越快,夏天的午後,頭頂的太陽很毒辣,可是,她只覺得冷,這世界彷彿一個冰天雪地,她的心從裡到外,冷到了骨子裡。
臥室裡,汪大少默默地仰躺着,看着袁霖鵬用手機拍過來的視頻畫面,不發一言。
不知不覺,香菸頭燙傷了指尖,他這才微微的回過神,問袁霖鵬:“那婦人還在糾纏?”
袁霖鵬面露譏嘲道:“看樣子是,她可不打算輕易放過自己的女兒,這是一棵完美的搖錢樹呢!”
汪大少深吸一口氣:“照我說的做,立刻!”
而此刻的陳藝萱只想離開這個地方,遠遠地擺脫身後那個人,離得越遠越好,最好,這輩子都別再相見了。
突然,一道人影出現在她面前……
袁霖鵬面無表情地攔住了她的去路,把手機遞給她耳邊:“大少的電話,請接!”
陳藝萱機械地接起電話,就聽見那頭,一個響亮的聲音帶着戲謔的笑意說:“陳藝萱,我告訴過你,不要試圖逃跑。你看,你才逃了沒多久就被抓到了。乖乖的跟袁霖鵬回來。否則,你母親,只怕真的會死的很慘!”
陳藝萱打了個寒顫,如果說母親是可怕的吸血鬼,那麼,汪大少則是慘無人道毫無人性的萬惡資本家!
把手機遞給袁霖鵬,袁霖鵬爲她打開了後座的車門,她面無表情的坐上了車。
白曉沄從後面跑着想追來,陳藝萱最終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車子開出了許久,回到了城內,她忽然掩面低泣,肩膀一聳一聳的,可絕沒有發出一絲嗚咽的聲音。
袁霖鵬跟隨汪大少多年,自詡是個合格的冷血保鏢,任何對主人稍有不利的人,他可以毫不猶豫動手幹掉。
他只聽從主人的命令,他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感情。
可是,即便是他,也會爲這女孩的遭遇感到深深的同情。
可嘆,人世間,有多少人沉迷賭局,輕者傾家蕩產,重則妻離子散,可那些輸紅了眼的賭徒,寧願是不要命也要賭,賭性,遠勝人性。
陳藝萱被袁霖鵬帶到三樓,兩百多平米的空間全部打通,四面牆壁都鑲嵌了巨大的練功鏡,光線明亮,視野寬敞。
裡面佈滿了各種健身器材,汪澤城正仰躺在一組健身器上,引體向上練習拉力。
“大少,我把她帶回來了。”
“嗯,下去吧。”汪澤城淡淡地瞟了一眼陳藝萱。
袁霖鵬轉身離開,給了陳藝萱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陳藝萱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看着汪澤城。
汪澤城又做了一組二十個引體向上,期間,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整個房間裡,只有他練習時微微的喘息聲。
光線很明亮,他那冷峻的面孔,顯得更爲立體,挺拔十足。
雖然他沒有說話,可是身上所散發出那種攝人的,可怕的氣息,讓陳藝萱更加的不安了。
想起他說過的那個被賣到墨西哥做妓-女的女人,陳藝萱心下有些忐忑,這男人太可怕了,她毫不懷疑,他真的什麼都能做得到啊。
看見他突然站起身,陳藝萱受驚的倒退一步,絞着手指,怯怯的低頭小聲說:“那個,大少,我,沒有逃跑。”
“哦,真的嗎?那麼,你告訴我,袁霖鵬是從哪裡把你帶回來的。”汪大少抓起一旁的毛巾,隨意擦了一把身上的汗水問。
“我……我只是出去辦了點事情……”
“辦了點事?用得着出城嗎?”他修長的食指,擡起她的下顎,黑眸深不可測,閃爍着幽冷的火焰。
陳藝萱打了個寒顫,聲音都有些發抖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想逃跑的……就當……當我順路去超市買了冰淇淋吃不行嗎?”
“順路順到城外?”他冷冷地望着她,見她猛地一哆嗦,不由冷笑,還以爲這個女人真的膽大包天,無所畏懼呢。
陳藝萱沉默了,既然語言無法澄清,那就索性沉默。
何況,她一開始也確實心存僥倖,指望他不會發現自己來着。
就在她揣度着他會如何處置自己時,忽然聽見頭頂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留在我身邊。”
“什麼?”她驚愕擡頭,慌亂地望着他。
“我說,你不如留在我身邊,我能保證你吃最好的,用最好的,能讓你揮霍無度,這樣,你還不滿足嗎?”汪澤城上前一步,熱烈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你要怎麼樣纔會對我膩煩?”
“好好侍奉我,等本大少對你的身體厭倦了,自然會膩煩。”汪澤城心頭有莫名的怒火燃燒,這個女人,太不識好歹了,他哪裡配不上她嗎?!
他擡高她的下頷,猛然低頭啃住了她的脖子,綿熱的吻伴隨着他不容置疑的話落下:“三個月,本少爺對女人的新鮮度最多維持三個月。”
“到時候,就能放我自由了嗎?”陳藝萱顫抖了一下,閉上眼睛無助的說。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那火熱的吻,以吞噬一切的熱度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