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戰爭前奏 (4000,今日有事小憩一天)
回到懷虛界後,安靖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蓊鬱翠。
【安靖?我依稀記得我說過,最近這段時間不要來打擾……啊,尊敬的臨江城主,您來陋室是在下的榮幸,請問有何事囑咐?】
安靖拍了拍自己旁邊兩噸重的長青木,似笑非笑道:“爲何前輩前倨而後恭,思之令人發笑?”
顯然,妖靈即便當了官,也是不如人類要臉的,蓊鬱翠哈哈一笑,半點也不見尷尬:【在下如今藉着機會,得了斷刃山福地之緣,正在爲突破神藏而努力,傾盡一切心思,又害怕朔月影大人歸來,所以想要儘可能加速,不敢浪費半點時間】
【之前還爲大人處理了一批意圖混入斷刃山的鐵黎和真魔教間諜,花了不少心思,自然是覺得恩德兩清,不希望再被打擾進階的過程,故而才態度惡劣】
【可現在我們發現,城主您此行趕來,似乎是爲了在下好,能加速在下的修行,而我們也有求於城主,自然當恭敬有加呀】
“哈哈,我還挺喜歡你們妖靈的,這長青木就送給你吧。”
安靖也沒想過蓊鬱翠居然還真的把自己的全部心路歷程坦然說了出來,頓感妖靈和人果然是不同的種羣。
他搖了搖頭,擡手將這些長青木丟進樹林中:“行了,蓊參軍,我也不和你說花的,哪怕是你真的憑藉福地之力成了神藏,你覺得不經報備突破,還能在大辰中繼續發展嗎?”
雖然樹木沒有表情,但安靖能察覺到,周圍樹木的樹葉全部都齊齊收縮了一下,顯然是很緊張,頗有些忍俊不禁:“沒有功勞,哪怕突破了也領不到相應的職務,哪怕是朔月影犯錯被撤職,也未必輪得到你當‘斷刃山將軍’。”
“可現在,機會來了——蓊參軍,難道你不覺得,幫我們打贏這一場仗,就是這個功勞嗎?”
“現在我給你的這一批長青木,再加上我之前分給你的肥料,不談讓你成功突破神藏,至少能節約你小半年的時間吧?這還不能讓你多幫幫忙?”
【但……】
蓊鬱翠已經得了安靖的好處,自然沒有吐出來的道理。
它是願意幫安靖的,只是能力實在不足:【我們只是個植物妖靈,在成就神藏凝聚出‘神通法軀’之前,難以移動,甚至無法離開地面】
【同階中,但凡是個能飛的,就能輕鬆壓制我們,讓我們無可奈何……可若是我等植物妖靈突破神藏,神通法軀靈力之深厚,卻又比動物妖靈要渾厚十幾倍,壽命又極度悠長,所以絕大部分動物妖靈,都不會讓我們成功突破】
【而我們進階也非常緩慢,遠不像是人類那麼迅捷,需要約莫一年時間,在樹林間凝聚出全新的福地雛形,才能藉此突破。不過突破後,我們就是切實的斷刃山人,可真正掌控此山】
【我們還是得說一句,這也是大辰這麼多年不願意支持我們的原因——安城主,你真的打算助我進階嗎?】
——這些植物妖靈想的也太長遠了,這仗打不贏哪來的以後啊。
安靖微微搖頭,他直截了當道:“我也沒說讓你現在突破,只是希望你這段時間阻礙鐵黎那邊的人進山佔據地脈,用你的全力去阻擋他們。”
“當然,如果我們在斷刃山周邊戰鬥,也希望你到時候能助點拳。”
【這是自然,其實不用你說,我們也會竭盡全力阻擋他們】
蓊鬱翠道:【那些鐵黎人當初把這兒當什麼所謂的‘聖地’時,禁絕內外一切交流,我們和他們打招呼,他們大驚失色,說我們是‘天魔附身的邪靈’,要找到我們的根徹底消滅】
【那幾百年是真的屈辱啊,差點被這羣鐵黎人徹底燒掉……我之所以會選擇加入大辰妖部,就是因爲大辰至少看得出我們是正常妖靈,不是邪靈,更不是天魔】
【我們這輩子,都絕對不會和蠢人講話,永遠也不會和這羣蠢貨和解!】
“等等。”
安靖面色微變:“聖地?天魔?鐵黎人知道這地方特殊?”
【嗯?】蓊鬱翠有些不解:【當然了,大辰也知道這地方曾經封印過天魔——天下太多這樣的地方了,不然的話,以大辰的脾性,怎麼會委任我們這些妖部?】
【我等妖靈親近自然,思維淳樸,壽命悠長,不容易入魔,本就是看守封印最佳妖選】
——難怪斷刃山這地方大辰幾乎不怎麼插手……看來鎮魔真螭也算是這一類看守封印的妖靈,但它應該是最強的那一檔了。
安靖有些明白妖部存在的意義了,但更加關鍵的還是另一個可能。
——鐵黎人的道德,是否已降低到了會爲了勝利,而去釋放天魔的地步。
哈哈,想都不用想。
安靖搖搖頭,大辰這邊都會勾結天魔屠自己城找郡主,鐵黎人爲了打贏仗釋放幾個古老天魔又算什麼?
哪怕是有幾個有道德的好人,但從上到下,只要有一個環節有人失去了道德,那他們就將徹底墮落。
“我改主意了。”
安靖道:“你不用出現在正面戰場上——蓊參軍,你的任務就是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然後守住斷刃峰周邊,不要放任何一個鐵黎人亦或是真魔教的人過去。”
【明白】
蓊鬱翠並不傻,它很清楚安靖的意思——顯然,隨着戰爭愈演愈烈,一些底線就會被打破……獨贏不如雙輸,如果鐵黎人認爲自己贏不了,那麼他們也絕對不會讓大辰人贏。
所以,縱然是妖靈,此刻也肅然起來:【不僅僅是看在這些長青木的份上……】
【爲了斷刃山的未來,我們會傾盡全力】
斷刃山樹海開始搖晃。
一時間,以安靖所在之處爲中心,大地顫動起來,令樹海掀濤。
原本在霜劫沉寂的樹木此刻活轉過來,堅硬的枝幹驟然變得柔軟,如蛇扭動,而無數樹木根鬚從大地深處驟然攀爬而出,如同觸手藤蔓,緩緩將一個龐然大物從地下深處託舉而起,並朝着一個方向緩緩涌去。
那正是……斷刃峰所在的方向。
斷刃山樹海,大妖靈蓊鬱翠此刻展露了自己的真身——隱約間,能看出無數根系纏繞的中心,是一顆潔白的,圓潤的,宛如一種史前巨蛋般的……
土豆。
“感情……”
看見這一幕,安靖睜大眼睛,他喃喃自語:“你本體是土豆啊。”
【是地靈豆!】蓊鬱翠頓時急了:【安城主你可別亂說,我本體是地靈豆!和土豆那種口糧可不一樣,是靈植,靈植!】
“懂得懂得,是地靈豆,地靈豆!”
安靖心中門兒清,地靈豆不就是靈植化的土豆嗎?但看蓊鬱翠這模樣,明顯它很在意自己的出身,自己又不是什麼壞人,當然不會刺激對方。
而且,他早就應該想到的……以衆多樹海的根鬚爲本體,薈萃養分孕育福地,還不害怕毒煞,果然就得是土豆吧!
哈哈,原來斷刃山羣森本質上是一大片土豆苗!
雖說心中忍俊不禁,但安靖還是有些感慨。
這妖靈之道,海蔘蠕蟲能化龍,土豆亦可以成爲樹海之王,除卻看智商外,感覺比武道修仙公平多了。
但它之所以不昌的缺點何在?
蓊鬱翠將自己的本體直接轉移到斷刃山福地中央去了,要全力以赴守護斷刃峰,順便更好地準備進階。
而安靖也回到了臨江城。
臨江城並沒有因爲安靖離開三天就停轉,也沒積攢什麼事。
塵隱子只覺得安靖是去了和明光塵一樣的神秘之地,而德王覺得安靖是去素靈洞修行——那素靈劍蓮一出,便知道安靖如今可以算是素靈洞主人。
藉着鄭墨的口,德王告知安靖朔月影的一些情報——這頭大妖最起碼半年前就已經離開了瀚海道,如今是在瀚南還是已經去了西北亦或是塵黎無人知曉,反正它的確已經徹底拋下自己的老巢。
對於蓊鬱翠之事,他也略有耳聞。‘如果它能成神藏,那就算它是斷刃山將軍’,德王借鄭墨之口道。
“這德王還挺大方啊。”
安靖有些驚訝,斷刃山這種靈地絕對不多,哪怕封印有大天魔也有的是人要,德王不派自己手下過來佔着,反而讓給了本地的蓊鬱翠,還真有點慷慨了。
“或許是看上了蓊鬱翠的潛力吧。”安靖如此想到,卻未曾想事實就是如此。
【這安靖當真是我福星,不愧是神命】
此時此刻,德王極其高興。
安靖不僅僅讓他發現了帝朝中有逆黨正在破解龍氣,還讓他順勢聯上了一個極有潛力的行墨鋒,以及一個多少也能突破神藏,能去神京開會的蓊鬱翠。
雖然現在未成,但短短時間,就又多了兩個未來可以籠絡在自己手下的人才,德王心中算是打定主意了:【只要以後多幫襯幫襯這位神命,感覺人才天才就如流水一般入我彀中!】
不過,現在還不是兩人正式會面的時候。德王不想這麼快暴露在那些逆黨眼中,安靖也不太想這麼早就和一位大辰鎮王見面,所以雙方即便都知道對方已經知道,但還是默契地用鄭墨作爲中介來交流。
與此同時。
瀚海,大雪原。
今日風雪略止,太陽的光輝透過雲層,隱約讓天地一片朦白,炫目的雪光中,一支隊伍正在緩緩前行。
而在隊伍一旁,駐馬止步的鐵騎統領【闞浩】眯起眼睛,注視着眼前的‘使節’。
“我和你們真魔教沒什麼好說的。”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平穩,但絲毫沒有通融的樣子:“斷刃聖地裡有大天魔,我知曉,但就連大辰都沒有打算引爆那裡來阻攔我們,我們也不會去動用這種活該斷子絕孫,斷後世一切福緣的手段。”
【闞統領,我們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但那被漆黑虛影籠罩,面色僵硬,不知是天魔徹底侵蝕的人,還是乾脆就是天魔附身者扯出嘴角的弧度,從懷中取出了一張信箋:【俱廣王麾下,三鋒鐵騎統領闞浩聽令】
【不惜一切代價,擊殺亦或是捕獲大辰臨江城城主,明鏡宗第九峰真傳,安靖!】
【謹記,不惜一切代價!】
闞浩的身軀僵住了。
巨靈的身軀宛如鐵塔,足以擋住諸多刀槍劍戟,他的神魂堅韌,亦是堅不可摧,戰場令他血脈歡欣,雀躍奔流,而足下這片土地雖然已經失去兩百年,可仍是他的故鄉。
站在這片大地上,縱然面對大辰,面對傳說中的神命,他依舊沒有絲毫懼意,而是躍躍欲試。
唯獨那些來自後方的,讓他難以理解的命令,才能讓這魁梧的軍人感覺到一陣自脊骨尾椎蔓延而上的冰寒。
他呆呆地注視着那信箋上無形的印記,那個他極其熟悉的氣息……那正是,正是他的師門,所有鐵黎部族後真正的主宰,塵黎大地上,獨一爲尊的……
上門泰冥宗。
僅僅是那個印記,就猶如萬年來無數來自上蒼的神諭,沒有任何塵黎人可以拒絕那印記背後的意義。
“弟子……”
面對那薄薄信紙背後的無上威嚴,闞浩下馬,對那陰影使節單膝跪地,低下頭顱,用十二萬分恭敬的語氣輕聲道:“弟子闞浩,謹遵上使法旨!”
“很好。”
陰影使節收回信箋,他並不在意統領屈辱的屈膝,也不在意對方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接下來,改變行軍路線。我們的目標不再是破城,而是誘導安靖出城,找機會抓住他。”
“與此同時,我們的人也會配合你們行動,提供技術與物資支持。”
“記住。”
怪物在陰影中呲開利齒,幽幽的淵洞中赤色的光輝閃動,一種撲面而來的血腥溢出:“不惜一切代價,只爲了完成目標。”
闞浩緊閉雙眼,他本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隻能嘆息:“弟子,明白。”
陰影使節消散了,只有那信紙留了下來。
闞浩緩緩站立起身,擡手將信紙納入掌中。
他神色複雜地注視着這張薄薄的紙張,最後只能長嘆一聲,將其收起,繼續率軍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