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大膽!可惜,你今天要死了。”鬼聖盡力壓抑自己的聲調,讓其聽起來更加沉穩,更加內斂,更加不暴露情緒,然而他的這句話依然充滿了殺氣。
與鬼聖隔着大約五米的佑尹彷彿感到了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本能告訴他,他必須迅速離開。
然而當他奔到窗前時,卻發現窗戶正被一片漆黑如墨般的東西給填充了空隙。從未接觸過這種漆黑物質的佑尹心裡非常清楚,他不能接觸這些東西,連碰都不能碰——又是那個來自奇異世界的聲音在告誡他。遇見這東西,他只能躲開,有多遠躲多遠。
“你跑不掉了。”鬼聖還站在沙發旁,漆黑的煙霧已經將他完全籠罩,他發出了獰笑般的聲音說道,“在你們去找那個混蛋的時候,我已經把城市裡新增的怨氣全部收集起來,你以爲我爲何高興?你以爲我是爲了那隻怨鬼的死而高興?我確實不喜歡他,就算你們不去殺了他,我也遲早會殺了他。我高興,是因爲我一夜之間就召集了大量的怨氣,雖然還沒有成爲一支大軍,但是也相當龐大了。你真以爲我不知道我臉上的表情?我故意讓你抓住了把柄,只是爲了讓你傻乎乎地來找我。想不到你真來了。
“你以爲我真的想跟你談心嗎?確實,我確實想跟你聊一聊。不過,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我已經把放在地下的怨氣全部調動起來。現在,整棟別墅都被怨氣所環繞,你就算跑得再快,又能如何?”
“你以爲這些黑漆漆的東西能殺了我?”佑尹毫無自信地反問道。
“誰知道呢?”鬼聖對此其實並沒有任何信心,因爲他從沒和一個像佑尹這麼高修爲的人交過手。事實上,這隻鬼聖根本就沒有和人行者交過手。他沒有半點的戰鬥經驗,他只是本能地覺得,佑尹會害怕他的怨氣,至於是爲什麼,他不知道。他只是覺得自己最好相信自己的感覺。
從地面冒起來的漆黑色煙霧,在鬼聖的周圍迅速凝聚成了一個直徑大約兩米左右的黑球,他的本尊就在球中心。他在受到黑球的保護的同時,也可以用這個黑球來攻擊自己的敵人。僅僅只是看起來,倒是挺完美的。
此時,門窗都已被黑色的煙霧所封閉,看着黑色的球朝自己靠近,佑尹的心緒不免又有些慌亂。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這種壓力讓他產生了一絲恐懼。他連忙回憶起側臥圖,腦海裡一經浮現起那個圖像,內心裡所有的激動和恐懼,瞬間就完全消失了。冷靜重新回到這個不知所措的可憐人心裡。然而,冷靜並沒有告訴他怎麼辦。
黑球剛開始的時候速度還很慢,然而在它剛剛移動了近十公分距離之後,它就像是突然被人從山上推了下來一樣。夾裹着巨大的撞擊力,這個漆黑的球就猛的衝向了佑尹。它雖然已經非常快了,但是對於佑尹來說,它慢得就像是螞蟻一樣。後者在黑球移動的瞬間,就在殘破客廳裡向右移動了一大步。
他不停地轉變着方向,時而往左,時而往右,速度奇快而且非常靈敏地躲避着黑球攻擊。客廳的一切環境不但沒有對他形成阻礙,反而變成了他的跳板。而黑球那種橫衝直撞的移動方式,雖然也很快,卻根本碰不到他的身影。
“怎麼了?你不是說我跑不掉了嗎?”佑尹諷刺道。
“哼!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鬼聖完全不氣餒地冷聲回答道。
“時間問題?”佑尹繼續諷刺道,“再給你一百年,你也追不上我。”
“砰”地一聲,黑球撞上了佑尹剛纔所在的牆角。整面磚石砌成的牆,在這一撞擊中,居然直接破出了一個有一人那麼大的洞。
黑球撞破牆後,沒有半點猶豫,又繼續衝向了佑尹。
然而後者,卻突然看到了逃生的希望。在黑球撞破的地方,一團黑色的煙霧,在牆壁洞開的一瞬間,纔剛剛出現。破洞在不到一秒的時間裡,也變得和窗戶一樣,被一片黑霧所籠罩。然而在此之前的那零點幾秒裡,那個破洞上,什麼也沒有。
全無辦法的佑尹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鬼聖剛剛離開牆體上的破洞,佑尹就極快得朝着牆壁衝了過去。“砰”地一聲,他將整堵牆都撞碎了。隨着嘩啦啦的磚石落地聲,他早已經跑出了這片富人區。而黑霧在這時,纔將破洞封閉。
別墅裡的鬼聖發現佑尹居然破牆而去,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整個兒都呆住了。他氣得“啊啊”大叫。整棟別墅在鬼聖的氣憤中,就像是被炸藥炸燬了一樣,驀地便變成了一地的碎片。漆黑的夜空中,一道漆黑的影子從廢墟里飛了出來。他就像是一片烏雲,籠罩在了這片富人區的上空。被震動而跑出家來的人都看到了這片從地上升起的烏雲,這些人根本沒有料到,這將是他們這短暫的一生中最後看到的景象了。從廢墟上冒起的黑影很快就飛到了他們身邊,鑽進了他們的身體。
黑影在夜空中發出了雷霆般的怒吼,甚至是生活在這一個城區的人,都聽到了這個可怕的怒吼聲。在他們聽來,那就像是一個來自蠻荒世界的巨獸發出的怒吼。即便是在家睡覺的人,也被這個聲音驚醒過來,並被嚇得顫顫發抖。
正趕過來的龍倩也聽到這個怒吼聲,下意識地,他感覺到肯定是出事了。她心急地連忙催促司機開快一點。她擔心佑尹出事了。很有可能,佑尹根本就沒等她就自己動手了。結果……她不敢去想,額頭和手心裡佈滿了汗水她也全然不知。
然而這個司機也不知道是內心害怕,還是怎麼了,他不但沒有加速,反而掉轉了車頭。
“你在幹什麼?”龍倩不理解的大聲質問道。
司機就像是完全聽不見她說話一樣。他木然地,驚恐地將車子朝相反的方向開,速度猛地就往上提到了一百二十公里每小時。眼看着目標地越來越遠,龍倩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的她,雖然滿心憂鬱,卻也全然不敢強硬地去阻攔司機。在這個速度上,哪怕有一點問題,都有可能讓他們車毀人亡。雖然龍倩是個女人,但是她依然很理智。她焦急地大聲質問司機,然而司機根本就不聽她說的任何話。他就像是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富人區上空到處亂竄的黑影,忽然變成了無數個黑影。這些黑影像是接到了命令的大軍一樣,纔剛剛出現,就朝着城市的四面八方播散了開去。不到一個小時,黑影就密佈了整個城區,而且,它們活動的範圍還在不斷增加。
這大規模的活動,瞬間就引起了城裡一個高手的注意。他就是龍倩的師父,巨型白狼元靈獸王。
獸王一感應到怨氣在城市到處亂竄時,他就飛到了空中,把他所遇到
的一切怨氣都像是食物一樣吞進了肚子。
“該死的元靈!”鬼聖出現到了獸王的面前,狂怒中的他衝着這個來自異世界的靈體大吼。
“我還以爲是誰這麼猖狂?原來是一個翅膀都沒長全的鬼聖。你要是再不滾出這個城市,我就一口把你吞了。”獸王還以了顏色,厲聲說道。
鬼聖何曾與元靈對峙過!看見獸王那龐大的身軀,以及他滿嘴刀子般的尖牙,鬼聖頓時就蒙了。此時的他,沒有怨氣的保護,真身暴露在外,面對戰鬥經驗豐富的元靈,他這個從未與人戰鬥過的鬼聖,根本連半點勝算都沒有。看着獸王比他龐大了十幾倍的巨大身體,以及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目光,鬼聖心頭的憤怒瞬間就被恐懼所壓抑了下去。他看了看周圍,想要在瞬間將鋪撒到整個城市裡的怨氣全部收回,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而在此之前,眼前的這頭元靈猛獸,應該很輕鬆地就能把他給一口吞下了——他是這麼想的。
“別以爲我怕你!”他雖然感到恐懼,然而他還是不願意這麼快就服輸了。
獸王沒有再回答一句話,他張開了巨大的嘴,露出嘴裡森森的獠牙,這些獠牙,每一顆都比鋼刀還長。從未和元靈對峙過的鬼聖,哪裡能承受來自獸王的壓力。他怒哼了一聲,留下一句話:“等我召集齊一隻惡鬼軍團,我必定要把你撕成碎片。”轉身就離開了。在他離開的同時,瀰漫在城市裡的怨氣,也陸陸續續跟着他消失在了陰暗的夜空裡。
“想不到僅僅只是一天,他就積攢了這麼多的怨氣。”從空中落下來,獸王聽到有一個人正在身邊自言自語道。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這個人是誰——龍倩的父親,小龍。
“是不是與那天早上的寒冷有關?”獸王低下他龐大的頭顱,凝視着身邊的那個人影,輕聲問道。
“區區鬼聖還做不到讓一個城市在瞬間降溫。”小龍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他推測道,“看來,是那個先於佑尹來到這個城市的高手,想要幫鬼聖一把。”
“他讓溫度突然降低,在那一夜,應該至少有上百人離開了人世。”獸王保守地做着估計。
“恐怕更多。現在可是夏天,突然那麼冷,很多人都不能適應過來。這也就不難解釋,爲什麼他會在一夜之間凝聚這麼多怨氣了。看來,佑尹恐怕是吃虧了。”
“幸好你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讓人去假裝出租車。不然,恐怕小倩也有危險了。”
“希望佑尹會沒事吧!”小龍搖搖頭,重新走進了他的咖啡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出租車突然停到了咖啡吧的門口。車剛剛停穩,司機就敏捷地從駕駛座上衝了下來,那動作,就像是已經訓練多年的高手。才一轉眼,他就跑進了巷道消失不見。龍倩看到司機居然就這麼跑了,頓時愣了愣。她趕緊跟下車準備追上去問他是要幹什麼,同時,讓他開車把自己送回去——她不會開車。
下車後,她突然覺得周圍的景物很熟悉,擡頭一看,頭頂上赫然幾個大字,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樣熟悉地出現在了路燈下。她知道這是哪兒,這是她爸爸開的咖啡吧。聰明的她立即就明白過來:那個出租車司機,很有可能是她父親派去的人。而至於是爲什麼,在咖啡吧裡,一定有一個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