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合一?”王謝月和惡魔幾乎同時驚歎道。
如果說魔道的標誌性法術是不會被控制的“魔神嘯天”,龍道標誌性的法術是能開闢虛空的“龍域”,佛道的標誌性法術是能化解怨氣的“佛光”,那仙門的標誌性法術無疑就是“天人合一”。天人合一與其說是一個法術,還不如說是一種境界,一種物我兩忘,渾然天成的境界。據說,天人合一修煉到一定程度,同等境界的其他門途高手就是親眼見到他站在眼前,也會對他視若無睹,就好像他已經完全隱身了一樣——除了龍道,龍道的生息感應能避開天人合一,直接探查到對方的生命氣息,是以,龍道又被成爲仙門剋星。
“真麻煩!”惡魔氣餒地低聲罵道。他本以爲冷夜已經被他震懾住,會乖乖讓他的尖刺刺中。卻未想到這個傢伙,居然會因爲極度恐懼而進入了無我狀態,被迫地施展出了“天人合一”這種最讓人頭疼的法術。
惡魔能察覺到對方進入了“天人合一”境界,是因爲他發現對方突然消失了——看不到,也感覺不到,就好像那個人其實根本就不存在一樣,甚至於,連對他的記憶,都迅速地淡薄了起來。而當他驚歎完時,他已經完全忘了那個人。而王謝月在這時也有近乎相同的感覺。明明冷夜就在那裡,就在那一片刺雨之下,可是她就是看不見他,也感覺不到他,甚至於自己腦海裡關於那三年的回憶,也彷彿像是清晨的一個夢。
緊接着,惡魔轉過頭來看向王謝月,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彷彿是心裡有種違和感,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剛剛並沒有在意這個女人。他猶豫了一倏,又忽地朝着後者所在的位置釋放了毒刺——在戰鬥中猶豫可不是一個合格的戰士。
三道閃着金光的毒刺,頓時以音速朝王謝月飛去。惡魔與後者距離不過數百米,三道音速的金刺,用不到兩秒便能飛到她面前。一見到金刺破空而來,她便在心底拉響了警笛。就在金刺自惡魔身上奔出的當即,她腳下猛地一用力,向左一閃,避開了金刺的攻擊範圍。這個繼承了狂魔之名的女人,並未就此停下,她就像是一隻獵豹般奔到了左手邊的一塊大石之後。而幾乎就在她閃身離開的同時,那三道毒刺深深地扎進了泥土裡。
看見褐色的泥土在閃着金光的毒刺刺中後變成了灰色,王謝月的心頓時就寒了下來。她暗想:“如果我剛剛被刺中了,現在恐怕也跟那些泥一樣了!”讓目標變成灰色,恐怕不是這些毒刺所有的威力——王謝月只是稍稍遲疑了一下,便立即停止了思考,她沒有時間去想那些,因爲惡魔的毒刺此時並沒有就此停下。
三支毒刺沒有擊中王謝月,惡魔緊接着就釋放了更多的毒刺。他就像是一臺重機槍一樣,瘋狂地射出一大片的閃着金光的毒刺,在這一片毒刺的光芒中,整個山林都被映照得金光閃閃。
躲在石頭後的王謝月,一看到這麼多的金光襲來,心下一寒。這塊石頭,可不能擋住那些金光。她必須得想其他的辦法。不知所措的她不禁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結界。恰在這時,
她突然注意到密陣裡已經沒有靈力了——也即是說龍傲已經飛昇了,靈魂之門也消逝了。來不及考慮,這個女人趕緊閃身衝向結界。她在胸前結出魔道開封手印。只見一道紅光閃現,嚴實的密陣陣壁上在她手印的影響下,突然出現了一個門。王謝月便從這個門鑽了進去。倏忽出現的結界門洞,也在她身後立即就恢復了原樣。進入結界的當即,她匆忙地朝四野望了一眼,見陣內並無師父的身影,也沒有靈魂之門的能量後,心裡不禁有些失落,她知道,師父多半已經飛昇成功,去了元靈界。
就在這個時候,惡魔的尖刺擊中了密陣。並不能算結實的密陣,哪裡能承受如此密集的打擊,僅僅一瞬間,密陣就發出了劇烈的顫抖。一條條龜裂紋也出現在了陣壁之上。王謝月心知陣法必定不能持續,但是自己除此之外,又無任何可以抵抗惡魔毒刺的東西。此時的她,不禁猛地閃現出了一個念頭:將密陣收縮!
也就是念頭剛剛升起的瞬間,王謝月的手上便已經結出了封絕的手印。瞬間,這個將近一個足球場般大的密陣,居然就縮小到了一個人形大小——爲了儘可能地加大密陣的密度,王謝月冒險地將結界縮小到了只能將自己包裹的地步。雖然這樣一來,密陣的密度大大提升了,但是,要將陣法控制成這個樣子,對施法者的精神要求可不少。心急的王謝月並未曾仔細考慮到這一點。若是平時,她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稍有不慎,陣法就會在她周圍爆炸。那樣一來,本來是爲了保護自己的陣法,瞬間,就會把自己給生生炸死。可惜的是,當王謝月反應過來時,爲時已晚。
儼然已經化身爲一臺重機槍的惡魔,眼見龍傲所佈置的密陣居然在自己的尖刺中出現裂紋,不免有些興奮過了頭,他不但以爲自己有可能殺了龍傲的弟子,還有可能殺了龍傲——已近瘋狂的他,本能般地拒絕承認龍傲已經飛昇,即便他的潛意識其實已經知道了這一點。他幻想着自己殺了龍傲之後,提着他的頭去見大哥他們,那時,不但是大哥,就連二哥三哥也會非常感激自己,在未來劃分地球版圖的時候,他肯定也會因爲這件事,而獲得更多的份額。但是,就在他高興幻想着未來的時候,密陣卻像是縮水的玩具一樣急劇縮成了一團。不過只是眨眼間,本來偌大的一個密陣,居然已經變成了人形大小,就像是一層罩子一樣罩在一個人的身上。而本來已經出現龜裂的陣壁,也因爲密度加大,以及新能量的灌注而被修復。
最重要的是,陣圖裡,除了那個可惡的女人以外,並沒有龍傲,更沒有靈魂之門的身影。
惡魔呆愣地看着那個結界層,眼前的景象,讓他不得不承認龍傲已經成功飛昇了的事實。
眼見着到手的榮譽,兄弟們的承認,現在全都泡湯了,惡魔氣得就忍不住連連大叫。他憤怒地猛踹大地,整座山,都在他的憤怒中顫顫發抖。“龍傲是個瘋子,你比他更瘋!”惡魔劇烈地搖晃着那顆扁長型的頭,大聲驚歎道,“我一定要殺了你!”
將陣法依照人形佈置在人的周
圍,那是飛昇之後的高手纔敢嘗試的法術,王謝月不過煉精化氣,她哪裡來得這麼強橫的精神力?惡魔滿心都是驚訝和憤怒,他纔不管什麼合不合理,話音剛落,就又一連串地釋放出了近百道的金光。
而被陣圖包裹的王謝月,面對着那上百道的金光,卻紋絲不動,不但紋絲不動,她連眼睛都閉上了。因爲她根本就不具備如此壓縮陣法的精神力,在剛剛將陣圖凝固到這個樣子之後,她就感覺到了自己對陣圖的控制是多麼的費神。她必須要全神貫注,才能勉強把陣圖控制住,使陣圖上的強橫能量不至於左右衝突而發生爆炸。而她又不能將陣圖再次放開,因爲陣圖凝聚成形之後,能量就已經非常不穩定,稍稍的變動,隨時都有可能讓陣圖爆炸。這就好像,她把一個炸彈綁在了自己的身上,必須要全神貫注,這個炸彈纔不會爆炸。是以,她纔會毫無躲避之心。
惡魔心急地只想看到王謝月死。見王謝月疲於應付陣法,他便以爲這是自己的最佳時刻——打靶子的最佳時刻。並未多想的他根本未料到這樣會有什麼後果,他就把王謝月當成了一個靶子,瘋狂地射出自己所有的尖刺,那叫一個酣暢淋漓啊!在他那長久的記憶裡,似乎還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的經歷。等他發泄完心中的怒火,停下來時,天都已經變得漆黑,連續釋放太多毒刺而力竭的他,也有些虛弱地坐在了地上。見王謝月身上的陣圖能量,自然是大不如前了。看着那晦暗不明,已經出現了決裂紋的陣壁,他便滿足地大笑了起來,心裡暗暗地想着:只要再放不到三十道毒刺,自己就能輕易地破開陣圖,殺死陣法裡的人了!
就在他高興地想着這些念頭的時候,一個被他遺忘了的人影,突然在他的腦海裡浮現了出來。就好像是一段被遺忘了的記憶,突然又恢復了過來,或者說是一條已經刪除了的信息,突然又出現在了硬盤裡。惡魔突然想起,在這片林地裡,還有另外一個人行者!
可是,這時已經晚了。
那個人影自然就是冷夜,他在惡魔的笑聲裡甦醒了過來。“天人合一”的境界也因爲後者的虛弱,而逐漸消失。因爲“天人合一”而將他遺忘了的惡魔,在“天人合一”的境界一消失的同時,自然就回憶起了關於他的記憶。
惡魔虛弱、驚恐地看向那個被遺忘了的人,不禁向後退了一小步。現在的他,已經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毒刺,在他渾身上下,光溜溜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剝了皮的四腳蛇。想要恢復到能與那個人作戰,至少還要休息幾個小時才行。
只見那個冷峻的青年,手中一團混沌色彩的光團,驀然升起,然後迅速地朝着惡魔飛了過來。他們兩者之間的境界本就差不多,而惡魔又耗盡了全力,心知不敵的他心裡滿是後悔和憤怒。他後悔自己幹嘛要在一個隨時會自爆的陣法上拼盡全力,憤怒則是因爲自己居然連番錯了兩次。在這一刻,他的心裡只想着儘快離開這裡——冷夜殺不了他,不過冷夜具有封印現在的他的實力,就好像龍傲具有封印身受重傷的大蛇的實力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