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往上爬。不管怎麼樣,一定不能成爲那個自殺的女人,也不能成爲魯月琴,成爲別人的工具。曹若燕要成爲自己,一個可以征服皇上、征服一切的女人。
晚飯之後,魯月琴就帶着曹若燕去休息了。既然是自己的“表妹”,自然不能讓曹若燕和別的宮女住在一起,曹若燕也不會同意,魯月琴就讓人把自己臥室旁邊的小房間收拾了一下,讓曹若燕一個人住。看到曹若燕對這個房間還算滿意,魯月琴終於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累了一天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帶你去見淑妃娘娘。”說着,魯月琴就打算出去。
“慢着。”曹若燕喊住了她。拉着她說道,“現在時間還早,我覺得你肯定睡不着,我也睡不着,不如坐下來聊一聊,我有些事情還不清楚,想問問你。”說着,拉着魯月琴坐了下來。
魯月琴不敢反抗,只能跟着她坐了下來,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曹若燕要說什麼。看她給自己倒了茶,笑眯眯地,也算是客氣,魯月琴總算是放了心:“你要問什麼,儘管開口。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會告訴你的;如果我不知道,希望你也不要爲難我。”
“那是自然,我知道你的本事,我問你的也是你可能知道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告訴我。你不要緊張,我就是問問皇宮裡的舊事,沒什麼秘密。”曹若燕看她神色緊張,就勸道,但發現好像沒什麼用,魯月琴依然是非常緊張,知道多說無益,也就由着她了,問道,“剛纔我聽那個梅兒告訴我,前不久有一個老宮女跳了河,到底是什麼人,僅僅是因爲沒有得到寵愛嗎?”魯月琴是宸妃,知道的事應該比一個宮女多吧。
“宮女得不到寵愛,或者回不了家,瘋了的、自殺的,在這裡時有發生,沒什麼奇怪的。梅兒進宮不久,第一次看到,難免會覺得害怕。時間長了,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我第一次見到這種事也害怕得要命,幾天沒有吃飯,也沒有睡覺,怕做惡夢。時間一長,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至於那些人是什麼身份,也沒有心思打聽,見怪不怪了。”魯月琴說的非常平淡,心裡卻是波瀾起伏,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也會選擇這條路,選擇自殺,一了百了。
“這麼說,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了?”
魯月琴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吧,一個月總有那麼一兩次。一個人在宮裡呆了十幾年,沒有自由,肯定會受不了的,久而久之,就瘋了,神情錯亂,跳入河裡,淹死了。有的人不過三十多歲,就這樣死了,實在是可惜。不過沒有人同情她們,只是看笑話,看完了也就完了。那些公公怕皇上看見,怪罪下來,很快就把屍體弄走了。反正皇上早就不理她們了,她們死了,皇上也不知道,也不會問。也許是早就知道了,沒有興趣問。”
聽到這裡,曹若燕忍不住嘆了口氣:“真是可惜,如果可以再等一等,說不定會有峰迴路轉的那一天,她們怎麼就堅持不了?要是我,肯定不會這麼做。”
“怎麼沒有等?她們等了這麼長時間,有的是十年,有的是二十年,有的已經是太妃了,可還沒有等到。實在等不下去了,只能一了百了。如果讓他們重新選擇,肯定不會選擇入宮。這是一個圍城,進來了就出不去了。”說完,看着曹若燕,繼續道,“曹小姐,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也知道你是信心十足,但你畢竟不是皇上,你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也許他會喜歡你,也許他不會。如果他不喜歡你,你怎麼辦,還要留在這裡嗎?”
“我沒有選擇,和你一樣,你再喜歡何將軍,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現在就算真的後悔了,也不可能回去了。”曹若燕很平淡地說道。深吸一口氣,看着魯月琴,接着說道,“既然沒有選擇,就只能往前走,不管前面是什麼樣,一馬平川也好,坎坎坷坷也罷,我們只能走下去,沒有其他選擇。”
“曹小姐,你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既然已經後悔了,爲什麼不重新選擇?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可以改變的。”
“可我不想改變。”曹若燕接過她的話,說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就沒有機會回頭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誤會了,我沒有後悔。雖然剛纔那件事嚇了我一跳,可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不能因爲一件過去的事放棄我的美好前途。不過還是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如果我以後看到了同樣的事,也不會奇怪。好了,今天一天我累了,你肯定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去見淑妃娘娘呢,我可不想誤了時間,讓她責怪,所以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爭取把她擺平。”曹若燕說完,不再理會魯
月琴,走到牀邊,開始爲自己鋪牀。這些事情原來都是喜梅在做,如今喜梅不在身邊,這些事只能自己動手,曹若燕還有點不習慣,但想到即將獲得的成功,這些不習慣早就被拋到腦後了。她知道這樣的生活早晚會改變,遲早有一天,自己會和魯月琴一樣,在一個屬於自己的寢宮裡享受無上榮耀。
魯月琴看到她這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除了不解還有無奈。難道權力就有那麼重要嗎,爲了權力,曹若燕可以放棄一切,善良、美好,變得毒辣、陰險。就算最後可以成爲皇妃,甚至成爲皇后,就一定可以得到滿足嗎?曹若燕到底想要什麼,爲什麼她看不到後宮嬪妃裡的無奈痛苦?魯月琴非常擔心,曹若燕這樣執着、固執,遲早會失敗,到時候遍體鱗傷、萬劫不復。想要提醒幾句,但想到曹若燕的態度,搖搖頭,作罷了。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曹若燕躺在牀上,並沒有馬上睡着,想到明天要做的事、要見的人,心裡還是惴惴不安。這個淑妃娘娘會是什麼樣一個人,會和那個惠嬪一樣嗎?按理說不會,如果真的那樣,估計也不會對魯月琴那麼好,也不會同意讓自己入宮。淑妃一定是一個非常容易相處的女人,不過越是這樣越不容易對付。淑妃和皇上感情頗深,直到現在仍然得寵,而且馬上就要成爲皇后了。曹若燕真後悔現在才進來,如果可以早點進來,估計自己已經是皇后了。儘管如此,曹若燕並沒有打算放棄,現在淑妃還沒有成爲皇后,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就是她成了皇后,自己也可以把她弄下來,對於這一點,曹若燕還是非常有信心的。其實她現在特別想見一個人-----付瑞海,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是否知道自己已經進來了?差點忘了,付瑞海每天都是要和父親見面的,父親應該會告訴他這些,不過有的事父親肯定不會告訴他,比如李嬤嬤的事。可曹若燕想把這些事告訴他,她需要傾訴。付瑞海知道自己來到了這裡,爲什麼沒有來見面,是不方便還是不願意?如果是第一個,倒可以理解;如果是第二個,曹若燕就覺得會生氣,難道付瑞海真的如此討厭自己嗎?曹若燕不相信,也不着急,反正也進了宮,早晚都會見面的,只要可以見到皇上,就可以見到付瑞海。連魯月琴都見到他了,還和他說了話,曹若燕覺得應該沒有問題。付瑞海,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咱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魯月琴帶着曹若燕走在長長的迴廊上,想到馬上要見到淑妃,心裡非常不平靜,悄悄地看向曹若燕,她倒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看起來早就準備好了。想想也是,曹若燕一直在等待這一天,估計早就做好充分準備了。今天早上她起來的特別早,並且親自叫醒自己,讓自己帶她出發。魯月琴只能告訴她這個時候淑妃娘娘還在休息,不能打擾,曹若燕這才作罷。等了好一會,大概有一個時辰,曹若燕覺得差不多了,又開始催促。魯月琴沒有辦法,只能穿好衣服,帶她去了。走着走着,忽然看見曹若燕停了下來,看着前方。魯月琴覺得奇怪,正要發問,卻聽見曹若燕開口問道:“那個就是淑妃娘娘住的宏芳宮吧?”
魯月琴往前看了一眼,點點頭:“就是那裡了。宏芳宮是後宮裡面最大的寢宮,一般只有皇后和非常得寵的嬪妃才能住在裡面。”
“這麼久以來,一直是淑妃娘娘住在這裡嗎?”
“自從我來到這裡,淑妃娘娘就在宏芳宮裡了。我聽別人說過,前皇后還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後來皇后娘娘去世了,淑妃娘娘就進來了,然後就再沒有離開過。想當初,我剛進來的時候就在這裡當差。”魯月琴想起第一次在這裡被皇上當成淑妃娘娘寵幸的往事,心裡就苦不堪言。如果沒有那件事,自己也可以走出皇宮,離開這個牢籠。用不着像現在這樣看人眼色,左右爲難,想到這裡,禁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
曹若燕注意到她的變化,便問道:“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非常悲傷的樣子,是不是羨慕淑妃娘娘住在這裡、深得寵愛,而你住在亭香樓裡天天寂寞、見不到皇上,苦不堪言?”
“我從來就不羨慕淑妃娘娘,我不喜歡皇上,皇上來不來看我,對我來說無所謂,我一點也不在乎。”魯月琴搖着頭說道,“我還希望皇上可以把我忘了,再也不要到我這裡來,讓我平平靜靜地過完一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既然這樣想,剛纔爲什麼唉聲嘆氣的?”
“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觸景生情而已。”
“和這個宏芳宮有關?”
魯月琴點點頭:“當初我在宏芳宮裡做事,有一天淑妃娘娘回家省親,皇上來了,沒有見到淑妃娘
娘,就在那裡一邊喝酒一邊等待,我在旁邊伺候,皇上喝醉了,淑妃娘娘還沒有回來,皇上就把我當成淑妃娘娘,然後就,就…..”魯月琴說不下去了,提起往事,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對於她這個樣子,曹若燕卻並不同情,反而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哭什麼,難道不覺得這是好事嗎?皇上寵幸了你,就肯定會封賞你,你還擔心什麼?”
“如果是這樣,我怎麼會被送去月巷?第二天早上,皇上發現了我,勃然大怒,差點要殺了我,幸虧淑妃娘娘及時回來,救了我一命,皇上給了我一個貴人的封號,就再沒有來看過我。後來我不小心打碎了淑妃娘娘的玉鐲,皇上非常生氣,就把我趕到月巷。因爲我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了,所以也出不了宮,只能一輩子呆在這裡。要不然我早就回家了,再清貧的日子也比這裡好。”
“行了,你就不要怨天尤人了,你這不是熬出來了嗎?宸妃娘娘,四妃之首,別的女人可望而不可即,你還抱怨什麼?”曹若燕不滿地說道。
“可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你明白嗎,明白嗎?”魯月琴說着說着就有點激動,看着曹若燕,搖搖頭,接着說道,“你不明白,因爲你和你父親一樣,眼睛裡除了權力看不到其他的一切,但我相信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後悔。”說完,瞪了她一眼,往前走去。
“我是不會後悔的。”曹若燕喃喃自語,像是對魯月琴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看到魯月琴走遠了,急忙跟上。
來到宏芳宮門口,兩個人停了下來,魯月琴走上前對一個宮女說了幾句話,那個女孩對她行了個禮,又看看曹若燕,然後就進去了。不一會就出來了,然後讓魯月琴帶着曹若燕進去。魯月琴謝過以後,便拉着曹若燕進去了。
這是曹若燕第一次見到李淑敏。只見一個女人靠在牀上,女人看起來有四十多歲,卻並不顯老,年齡在她臉上留下的是成熟和穩重,倒顯得更加雍容華貴、儀態萬方。看着這個女人,曹若燕第一次有了羨慕之意,怪不得皇上還是那麼喜歡這個女人,果然不一般。“臣妾魯月琴、奴婢魯惠鳳參見淑妃娘娘。”魯月琴和曹若燕一起跪了下去。
“免了吧,這裡沒有外人,就不需要多禮了,賜坐吧。”李淑敏懶懶地說道。
然後有幾個人端來座椅,讓魯月琴和曹若燕坐下,兩個人謝了恩,落了座。魯月琴看到李淑敏躺在牀上,精神看起來不太好,便走過去,關心地問道:“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沒什麼,只是前幾天晚上,沒有蓋好被子,着涼了,並沒有什麼大礙,多謝你的關心。”李淑敏非常客氣地說道。說完以後,咳了幾聲,馬上有人端來茶水。李淑敏喝了茶,舒服了一點,把茶杯遞過去。
魯月琴趕緊接過來,放在一邊,說道:“娘娘既然不舒服,有沒有找個太醫過來瞧一瞧?”
“本來我是不想找的,怕麻煩,後來皇上來了,看到我這個樣子,非常關心,就讓太醫來了。也沒什麼大毛病,就是需要好好休息。本來昨天晚上皇上打算留下來的,讓我給拒絕了,我想讓他到妹妹那裡去,後來聽說妹妹還沒有回來,我只能讓皇上去了別的地方。妹妹可不要要怪我啊。”
“姐姐說的什麼話,姐姐處處爲妹妹着想,讓皇上經常來看看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怎麼會責怪姐姐。父親的病還沒有好,我不放心,就在家裡多呆了一段時間,忘了回來,姐姐沒有責怪,我已經是受寵若驚了。”魯月琴誠惶誠恐地說道。
李淑敏笑了:“我就喜歡你這個性格,和我有點像,無慾無求的,皇上就喜歡這樣的人,所以我經常讓他去看你。只要你一直是這個樣子,皇上肯定會喜歡你的。”
“我怎麼敢和您相比,您伺候了皇上這麼久,對皇上也是瞭解,可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做不好,皇上是不會喜歡我的。”
“不要這麼說嘛,皇上現在不喜歡你,是因爲和你不熟悉,不瞭解,時間久了,相互瞭解了,我相信皇上一定會喜歡你的。皇上是個念舊的人,他經常來看我,並不是喜歡我,而是我跟了他這麼久,他已經習慣我了,就會過來看看。你也一樣,只要好好伺候皇上,一定也會有這麼一天的。”李淑敏苦口婆心地說道。
“姐姐的話我記下了,我一定會按你說的做,好好伺候皇上的。”魯月琴回答道。
曹若燕看到魯月琴和李淑敏說了這麼半天,竟然還沒有提到自己,不由地有些着急,但畢竟有個李淑敏,曹若燕也不敢對魯月琴怎麼樣,只能輕咳一聲,引起她的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