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音慢慢地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了,從窗簾的縫隙間瀉下一縷晨光,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不知道今天有沒有父親的消息,她坐起來,穿上衣服,下了地,走到窗戶旁邊,拉開窗簾,閉上眼睛,感受着新鮮空氣帶給自己的清醒,天氣不錯,陽光照着自己身上非常溫暖,也很舒服,這種感覺讓雪音一時捨不得離開。
碧雲打開門,看見雪音站在窗口,閉着眼睛,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打擾,躡手躡腳地走到牀邊,把一盆水放在架子,接着開始鋪牀疊被。
雪音畢竟是練武之人,再小的聲音她都可以聽見,睜開眼睛,回頭看去,原來是碧雲,便笑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早?”
碧雲驚了一下,回頭看着她,也笑道:“剛纔路過小姐門口,聽到裡面有動靜,猜到小姐可能已經醒了,就趕緊準備洗臉水,給小姐端了過來,早飯嘛,估計還得等一會,廚房正在做呢。”
“不急,反正我也不餓。”雪音說着又看向窗外,“今天天氣真的不錯,太陽曬得挺舒服的,站在這裡真是不錯。”
“是啊,剛纔老爺也這麼跟我說,他吩咐我,等小姐吃完早飯,就帶您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小姐,你覺得怎麼樣?”碧雲說着,滿是期待地看着雪音。
雪音一下子看出她的心思,走到她身邊,調皮地懟懟她的肩膀,說道:“我看你不是想帶我出去遊玩,而是自己又想回家了吧。”
碧雲知道陳雪音看出自己的心思,羞得直跺腳:“小姐不要這麼說嘛,讓老爺或者李先生聽見可不得了,奴婢也是順路去看看,小姐千萬不要告訴老爺呀?”
雪音忍不住笑了:“看你緊張的,我只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看把你嚇得。探望父母是人之常情,又沒什麼錯,你放心,我是不會告訴魯大人的。其實出去走走也挺舒服的,悶在屋子裡也是無聊,反正李叔他們都在忙,不能陪我。”
“這麼說,小姐你答應了?”碧雲驚喜地問道,見雪音點了頭,又說,“那奴婢現在就去給你準備早飯,吃完飯就走。”說完,開開心心地出去了。
雪音看着她頑皮開心的樣子,無奈又好笑地搖搖頭,接着洗了臉,坐在鏡前開始梳理頭髮。突然門口傳來一聲沉悶的咳嗽聲,擡頭一看,是李豐,急忙迎了過去。“李叔。”
李豐走進來,關心地問道:“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哪有,昨天晚上睡得特別好,所以今天早上纔起來的這麼早。”雪音走過去,扶着李豐坐下來,試探地問道,“你這個時候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李豐愣了一下,說道:“沒有,就是想來問問你今天有什麼安排?”
“今天天氣不錯,我想着,吃過早飯讓碧雲帶着我出去走走,曬曬太陽,不知道你有什麼意見?”雪音問道。
“出去走
走也好,悶在屋裡容易得病,不過路上一定要小心,早點回來。”李豐細心的叮囑道。
“我知道了。”
“哦,對了,有件事情我再和你說一下,魯大人今天請了一個著名的畫師,讓他過來給皇甫夜畫張畫像,你早點回來,也來看看,看看你未來的夫婿長的是什麼樣子。”李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哦。”雪音有點失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其實她對尋找皇甫夜真的沒有什麼興趣,甚至希望永遠也找不到他,當她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也曾感到深深的愧疚,不過要真的讓她嫁給一個一點也不瞭解的陌生人,她是一百個不願意。
李豐當然聽出了她語氣裡得不情不願,可是這有什麼辦法呢,定局,不可改變,他現在唯一期盼的是找到這個皇甫公子後,他能夠對雪音好一些。事情交代完了,李豐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便站起來,道:“好,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雪音看到碧雲端着餐盤走了進來,隨即挽留道:“李叔,一起過來吃早飯吧。”
李豐擺擺手:“不用了,剛纔我和魯大人吃過了,你自己吃吧。”說完,就走向了門口。
“李叔,父親有消息了嗎?”雪音喊住了他,又問出了這個問題,雖然她知道希望不大,可她還是每天都要問一次。雖然她也知道,如果真的有什麼消息,李豐第一個通知的就是她,然而今天說了這麼久,李豐還是沒有提及,只有一種可能,沒有。
李豐搖搖頭,出了門。
即使是意料之中,雪音還是難掩失望,站在那裡,愣愣地出神,碧雲叫了她半天,纔回過神,看見碧雲已經把飯菜擺好了,嘆了口氣,坐下來,拿起筷子,漫不經心地吃起飯。站在旁邊的碧雲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輕聲安慰道:“小姐,奴婢雖然沒有讀過書,也知道好人有好報的道理,陳先生是好人,老天一定會保佑他平安無事。”
“沒想到你這麼會說話。”雪音笑道,她也相信好人好報的道理,老天爺不會爲難父親,可現在讓她擔心的不是上天,而是人,人心惑測,但是這些她沒有辦法跟碧雲說,因爲說了她也不懂。擡頭看着碧雲,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還沒吃飯吧,坐下來一起吃。”
碧雲嚇得驚了一下,急忙推辭道:“這怎麼行,這是專門爲小姐準備的,奴婢只是個下人,怎麼能和小姐一起吃呢?”
“可是這麼多我也吃不完啊,”雪音哭笑不得,每次都是這麼多,說了好幾遍,也沒用,“反正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沒有什麼規矩並規矩的,坐下來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雪音說着把碧雲拉到身邊坐着,還在她面前放了一副碗筷。
碧雲忐忑地坐在那裡,手放在桌子上,介於身份,並不敢真的去吃,雪音看出了她的拘謹,親自給她夾了菜,碧雲更是受寵若驚,千恩萬謝,卻還是不敢動筷,雪音見如此,無
奈地搖搖頭,讓她隨意吧,也就不管了。
吃完飯,雪音休息了一會,就換了一件簡單的家常衣服帶着碧雲出去了,考慮到碧雲思家心切,雪音建議她先回家看看,然後再到城裡走走。對於這個決定,碧雲是感動不已,她沒想到這個陳小姐竟然如此的通情達理,和陳雪音相處這麼久了,碧雲覺得她一點也不像那些官家小姐,沒有小姐架子。聽了碧雲的評價,雪音只是笑笑,不作迴應。
出於對陳雪音的感激,碧雲並沒有在家裡呆好長時間,打了個招呼,留了些錢,也就走了。
“小姐,你真是大好人,我從來都沒見過像你這麼好的主子。”從家裡出來,碧雲一邊帶着雪音往城裡走,一邊不停地說着感激的話,“好人好報,小姐以後一定會心想事成的。”
雪音笑道:“別那麼恭維我了,你想回家看看也是人之常情,誰家沒有父母兄弟,你在衙門做事,平時難得回家,既然有這個機會,看看也無妨,何況我本來就是出來遊玩的,去哪兒都一樣,你說是不是?”走着走着,雪音忽然停住了,前面就是觀音廟了,她想起上次那個道人對自己說的話,雖然什麼也沒發生,可心裡還是忐忑不安,不知道應不應該再去問問。
碧雲看她愣在那裡,半天不動,便奇怪地問道:“小姐,你怎麼了,怎麼不走了?”
雪音回頭看着她,問道:“你還記得上次我們來到這裡給我們解籤的那個道人嗎?”
“哦,他呀,當然記得了。說的神神叨叨,一驚一乍的,還說什麼天機不可泄露。我看啊,他就是裝模作樣,嚇唬別人,說出來的東西根本不可以相信的。”碧雲說道。
雪音倒不以爲然:“我看不是這樣,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個人好像是在故意提醒我什麼。爹爹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難不準出了什麼事,今天既然又路過這裡,我想再進去問問他,反正現在回家也早,你說呢?”
“好吧。”碧雲應着,扶着雪音走進了觀音廟。
二人走進去才發現今天坐在那裡算命解籤的並不是原來那個人,不禁有些奇怪,也有些失望。“小姐,要不要問問那個人呀?”碧雲指着坐在角落裡正在給人解字的胖道士,輕輕地問了一聲。
雪音下意識地搖搖頭,並不是不相信今天這個人,而是她覺得前天碰到的那個人是專門等着自己的,專門提醒自己的,並不是簡單的算命。“不用了,你現在去替我買一炷香,我要爲父親祈求平安,然後咱們就回去。”
“哦。”碧雲雖然不知道雪音爲什麼突然改變主意,可是既然她說了,自己就要照辦。
雪音親自給觀音像上了香,又虔誠跪拜,祈求它保佑父親平安歸來。準備站起來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富有磁性的男聲--------
“魯小姐,我們家小姐想請你用到偏殿一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