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我問。
“小女子名叫寧採兒,乃龍熬身邊侍女,因無意間聽到龍熬復仇大計故而被封殺在此,懇求公子救我脫身,來世做牛做馬必當報答公子的大恩。”
陶罐裡傳來沙啞的聲音,但我依然能分辨出是個女子。
確切說是個女鬼。
見她真情流露,說的肺腑傷感,我有些心軟。
“龍熬是誰?”走回草堆,我側身躺臥,右手撐着下巴,左手端詳着陶罐。
輕輕搖晃裡面還有銅錢發出的脆響。
“公子饒命,求你別搖了!”女鬼求饒。
我停下動作,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來。爲什麼一搖陶罐她就求饒!
思索片刻,我猜測當時某種壓制魂魄的法術!
她見我不說話,主動回道:“龍熬是夜長生長子,封地在南嶺!”
“說詳細些!”我又搖了幾下。
女鬼哭着喊道:“求求你公子別搖了,再搖我就魂飛魄散了!”說完,悉悉嗦嗦又哭起來。
我把陶罐放好,坐起身來,聽她細說。
女鬼得以喘息,哀聲說道:“夜長生是一條千年妖龍,因偷了太姥靈液被鎮壓在聖墟宮。龍熬爲了救他父親,掘了太宗神基,挖走了渾天元氣,藉以七星寶珠熔鍊天池鳳柄,試圖打開聖墟宮救出他父親。”
我聽的雲裡霧裡,怎麼感覺像是神話故事。“就因爲這個,所以封殺了你?”
“公子有所不知,奴婢曾經得一仙人點化,讓我潛伏在龍熬身邊。想必是龍熬發現了我的異常,這才把我封殺在此!”
我越聽越覺得神奇,莫非是我張家先祖真號仙人所爲?
“這消息對我有什麼用?”我疑惑,準備把她放出來,看看這個古代的女鬼長什麼樣。
“公子身上有斬龍刀的氣息,斬龍刀是聖墟宮的聖物,只有悟出水屬靈氣才能駕馭。”女鬼寧採兒說的有些含糊,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你是說,是我這幾日修煉產生的水屬氣息和斬龍刀的煞氣喚醒了你?所以,我是那個你要追隨的人,而我手握斬龍刀就有了斬妖除魔的職責?”我順着她的思路,自己補腦。
如此說來,先祖真號仙人賜我斬龍刀的用意,也就有了思考的方向。
“是的公子,你就是仙人要我找的人!”女鬼激動不已,沒想到我的悟性如此之好。
“既然你知道斬龍刀,那應該聽說過真號仙人。”
寧採兒口中說的仙人,很可能就是我張家先祖張真號。
果然,女鬼寧採兒聽了,甚是驚訝。“公子是張家後人?”
我心中一震,還真被我猜對了。
左手捏訣,撕下符紙。
一道魂魄被三枚銅錢穿在桃樹枝上,青光一閃,寧採兒掙脫出來,顯示魂體。
“奴婢見過張公子!”寧採兒跪在我面前,臉上慘白。
“把頭擡起來。”我輕聲喝道。
她穿了一身白衣,體型正好,不胖不瘦。
寧採兒擡頭的那一刻,我渾身一震。她既然長的與陳霽一樣。
“你確定自己姓寧而不是姓陳?”我皺着眉頭,盯着她。
“公子何意?奴婢確實姓寧,祖籍邯鄲,有據可查。”
“這事以後再說!”我拍了拍腦門,不想再看她,因爲我一看到她就想到陳霽。“繼續講你剛纔的故事!”
“公子想要聽關於誰的?”寧採兒見我讓她起來,這才鬆了口氣。
她的魂體雖然顯得單薄,卻很有力量,應該是生前修煉了某種功法所致。
“說說龍熬。”我想了想,既然與先祖有關,或許能獲悉到有關張家的隱秘。
“因爲龍熬掘走了太宗神基,挖走了渾天元氣,導致太宗陵寢坍塌,破壞了大唐國運,震怒了李家天子。李家天子焚香禱告,請得張真人出山,將其斬殺。
他的屍體就在山下巖池口,爲了避免此人復活,張真人立下祖訓世代鎮壓龍魂,並將龍熬地魂鎖在龍井,永世不得翻身。”
寧採兒在講說時,我感覺有些奇怪,她不是被封殺了嗎?如何知道的這般清楚。
她見我疑惑,趕忙解釋。“這些消息都是我聽說的,在我剛被封殺時,我尚有部分靈氣可以調用。故而知曉!”
我點了點頭,這麼解釋還算合理。
“那你說的太宗神基和渾天元氣是什麼?還有七星寶珠和天池鳳柄。”我問她。
寧採兒說道:“太宗神基就是墓碑,因爲有少許帝氣,所以被龍熬掘走。
渾天元氣是一種地下氣體,可以熔鍊隕石。
七星寶珠其實就是七種不同隕石,據說來自北斗七星。
天池鳳柄就是開啓聖墟宮的地牢鑰匙。”
我點了點頭,算是聽明白了。
“你說的這些東西現在什麼地方?”既然是寶物,我便留了個心眼。
寧採兒沒有回答,臉上越發蒼白,魂體搖搖欲墜。“公子,我,我快要消失了!”
我這纔想到她被塵封千年,被放出來後就沒有休息,一下子問了她這麼多問題,魂力定是消耗嚴重,加之得不到魂氣補充,才導致這樣。
“吸我的血!”我咬破手指,直接塞到了她嘴裡。
“奴婢......”她的意志讓我震驚,居然渾然不動。
“吸!”我大喝一聲。
她擡頭用感激的眼神看我,這纔開始吸食。
我的血是難得的煉鬼材料,寧採兒吸了三口,就鬆開了我的手指。
“公子,你的血是純陽之血,我已經恢復了三成魂力!”她感動的想要哭。
我點了點頭,仰望天窗。“是時候出去了。”
“去哪?”她疑惑問我。
“自然是離開這裡,帶你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回頭看她。
寧採兒有些茫然。“公子願意收留我了?”她有些興奮。
我點頭。“你既然受仙人指點,你我之間便是緣分。”
言罷我指着一旁的牆壁說道:“一會我會施法在這裡開個口子,你躲一下。”
“公子,要不要我先去爲你探個路!”寧採兒指了指天窗,徵求我的意見。
“可以,但你要小心,外面可能有邪魔外道,能夠傷到你。”我提心她。
“多謝公子,奴婢會小心的。”
她說完,化作一陣黑煙消失不見。
我心裡有着一絲愁苦,爲什麼這個女鬼會與陳霽長的一樣,這讓我很是費解。難道冥冥之中她與陳家有什麼關聯?
片刻之後,寧採兒回返。
“這裡好奇怪,外面的人爲何都把頭髮剪了,女的披頭散髮,男的穿着隨便,奴僕見到家主也不施禮,更離譜的是男人既然給女人倒洗腳水爲她洗腳。”她一見我,滿臉詫異的說道。
“你生活的年代是在大唐,現在已經是千年之後了,王朝更替,很多習俗都發生了巨大變化。”我微笑道。
她望着天窗喃喃道:“沒想到已是千年之後!”愣了半響,這纔開口道:“公子,外面很安全,你可以施法了。”
“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我問這話,是想確定寧採兒怕不怕光。
“白天,根據日暉,當是巳時。”寧採兒回道。
巳時就是上午的九點到十一點這一時間段。
“你先出去等我,免得被雷電所傷。”通過時間與寧採兒描述的細節分析,地牢所在的地方當是陳家村後山的石灘附近。
陳家村後山有戶姓林的人家,與張家一樣,是外來戶,林老漢有三個兒子,因爲家裡貧窮,三個兒子只娶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叫催玉蓮,仗着有三個男人寵幸,耀武揚威,林家三子要想與她同牀共枕,必須每天早上輪流給她洗腳。
後來這事成了村裡一大笑話。
寧採兒走後,我撤去靠牆的雜草,用石塊在上面留下一段話。
然後,左指掐訣,默唸咒語。
一道響雷落下,石牆轟然坍塌。
我揹着雙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