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在手上,是一件長約二尺六寸,中寬三寸的曲面笏板,通體白玉,笏身光澤明亮,底拖有祥雲裹身,入手溫潤厚重。
這東西我只在書本上看見過,從未見過實物,此時端在手中,頓感凝重,難怪林家兄弟要聯手遷墳,除了爲自己考慮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這件寶物若是拍賣,少說也在八位數。
更神奇的是這東西有強大磁場,能庇護家主,多子多孫。
在林家兄妹裡,最想得到的無疑是長子林建東,他臉上抽搐的肌肉已經不言而喻,甚至我能感受他心中閃過的殺機。
他恨林老爺子,爲什麼不將如此貴重的物品傳給他,而是給了最小的女兒。女兒長大是要嫁人的,嫁人後所有的東西都成了夫家的財產。
難道是得了老年癡呆,還是存心要斷了自己這一脈香火。
林建東的恨意躍然於表,在我觀摩笏板時,又給了他妹妹一個耳光。
“你不在是我林家子孫。”
他的話如晴空霹靂,落在林家小女身上。
我站在一旁,沒有出聲,東西也被我遞還給了林浩,我倒要看看林建東怎麼執行家法,把禍端轉移到我的頭上。
來之前,我算過此行兇多吉少,特意留了心眼,如今見林建東等人把矛頭指向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心裡雖有不適,卻也沒有阻止。
這是林家的家事,與我無關。
林建東並沒有因爲我在一旁而放過他妹妹,此時,他把內心深處,最隱蔽的陰暗一面展露出來,在兄弟姐妹前揮灑的淋漓精緻。
拳頭與棍棒,在這個林家小女身上瘋狂抽打。
而一旁的林浩等人卻是不動聲色,我作爲外人,並不能全部理解林建東爲何如此。
可我若是以風水師的角度出發,便能看懂林建東此人的陰騭與冷漠源於何處。假如他父親把笏板早些給他,他也不至於結婚二十年沒有子嗣,更不會得什麼腎病。
他心裡的鬱結,在這一刻如同被打開的閥門,帶着洶涌洪潮,傾瀉而出。
更可恨的是,林家小女的哥哥姐姐們只在一旁冷眼旁觀,連句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我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沒忍住。
不管怎麼說,是我點破了林家兄妹之間的隔閡,有時點破反而是害了他們,不如掖着藏着,反倒能自由長久。
也正因爲如此,我的好心腸,險些害死自己。
“別打了。遷墳可以化解你一身病症,同時讓你生個兒子。”我的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
林家兄妹似乎早已到了發揮的極致,在我開口後,穿着牛仔褲的女人,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這一細微神態,被我捕捉到。
更加確定,林家兄弟有着什麼預謀。
但我直到現在,依然沒有絲毫頭緒,他們究竟是要幹什麼。剛纔發生的一切,皆無破綻,我甚至懷疑是自己多心,算錯了卦象。
“看在大師爲你求情的面子上,我暫且饒你。”林建東甩手之後,不再吭聲。
林家小女鼻青臉腫,憎恨的眼神要把我吃了一般,讓我有些心虛,我從未見過一個女人可以將仇恨表現的如此極致。
這要是去拍電影,絕對能拿影后獎。
也許,林家小女是真的不知情,她對我的恨是發自肺腑的,不帶絲毫作做,也只有這般才能把最難表現的臉部藝術呈現出如此完美的形態。
“讓大師見笑了。”林浩終於開口,請我進屋喝茶。
我擺了擺手,說道:“時間不早了,我爲你們尋處上好陰宅這便離開。”
林家兄弟相互看了一眼,他們沒想到我這麼着急。
林浩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這是辛苦費。我們兄弟剛纔商議了,遷墳一事還是算了。”
我皺眉看他,似乎搞懂了林家兄弟的目的。
林建東見我不接,有些尷尬,主動開口道:“大師莫要誤會,我們也是剛纔做的決定,認爲遷墳可能會傷到祖脈基業,雖然我林家沒什麼家產,但我聽說,遷墳要是搞不好,會死人的。”
我微微笑道:“既然這樣,那便告辭。”
言罷,剛剛轉身,就見一個女人朝我撲來,我躲閃不及,只覺胸口一涼。一把剪刀直直的插入了我的胸前。
“叫你告密,我恨你!我要殺了你。”林家小女抓着剪刀,狠狠的拔了出來,再次插向我的胸口。
一開始,我確實沒有反應過來,但在林家小女拔出剪刀準備再次捅入時,我已經凝氣右臂,朝他拍出一掌。
這一掌我用了六成力道,待林家小女撞向門框,我聽到了斷骨的聲音。
心中頓時明白過來,林家是要借刀殺人。
林家爲什麼要借刀殺人?
我腦子裡立刻聯想到,這件事情的策劃者會不會是李才旺,但我與李才旺已經多年沒有聯繫,他沒有理由衝我下手。
我捂着胸口,裝出奄奄一息的表情,觀察着林建東等人的神態。
“快,快報警。四妹殺人了!”穿牛仔褲的女人驚呼一聲,嚇得跌倒在地。
動作很流暢,不像是演戲。
林浩朝我走來,將我輕輕扶起,觀察我的氣息。“大師,你怎麼樣。我們已經報警了,很快救護車就來。”
我心裡暗罵,還好我有準備,不然那一剪刀下去,真的是透心涼。
儘管準備了後手,還是受了皮肉傷。
胸口隱隱作痛,流了不少血。
林浩並沒有真的撥打電話報警,而是盯着我胸前的血窟窿,臉上浮現出一抺勝利在握的表情。
“他好像昏過去了。”林浩小聲衝身旁的魁梧男子說道。
這個魁梧男子並不是林家人,是剛剛從裡屋冒出的。
“取他的血,動作快。”魁梧男子的聲音帶着些許沙啞,我好像在哪聽過。
我一聽他要取我的血,立馬警覺起來。
未等他們下手,我猛地一個鯉魚打挺,直直站起,右手一揮茶几上的水被我凝成一條醜陋的蟲子,盯着林家兄妹一頓撕咬。
魁梧男子沒想到我既然是裝暈,更沒想到我在失血如此嚴重的情況下,還能站起來若無其事。更加令他震驚的是,我居然掌握了御水之術。
“很好,張家的祖血果然神奇。”說完,袖口一抖,一支暗箭射了過來。
“哐當。”我心神一動,斬龍刀化作一道流光,斬向此人手腕。
刀芒閃過,袖口中的弓弩立刻現出本來面目。此人居然戴着一隻假肢,而這隻假肢裡竟然藏着兇器。
“什麼人派你來的?”我身形一晃,閃到此人跟前,剛要做一個帥氣的動作,就見一道寒芒從頭頂落下。
“操!”
一隻大貓撩起爪子,在我臉上猛地拍了一下,我頓感頭暈目眩,四肢不穩,左臉火辣辣的疼痛,伸手一摸,既然被劃開一條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