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走廊,三路人馬奔走在山脊上,所到之處片甲不留,刀光劍影,殺機沸騰。經過二天苦戰,只有一支穿着黑色鎧甲的軍隊得以存活。這是一支由武林高手組成的軍隊,他們聽命於三皇子李責。
軍隊有個響亮的名字,叫天策軍。將軍正是陳破。
陳破在數日前接到三皇子李責的命令,讓他帶着三萬天策軍沿着烏谷棧道穿過祁山走廊,踏過雲河以南一千二百里外的巫峽灣。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尋找舊朝文獻中記載的七莘石蓮。
據說但凡被天罰盯上的人都活不過三十三,只有服用了七莘石蓮天道纔會放他一馬。三皇子動用手下所有兵力,排山倒海,殺退了新帝駐守在烏谷棧道的守軍。此舉,有兩個目的,其中之一是爲了討好我張魂一。
這件事情我後來才知道,雖然三皇子所做的一切並沒有意義,可他的確通過此事賣了我一個人情,讓我記住了他的付出。
實則,他根本不用如此,對於當下政權,我沒有絲毫興趣,這也是我一直沒有組建自己勢力的原因。
大巫師如今已是檣櫓之末,殺他並不能解決問題,只能讓如今的天下更加混亂。
我停懸在東海上,思考着接下來的安排。
神風將軍與莫無道率領的五行奇兵已經在昨日的廝殺中陣亡,當我得到莫無道千里傳音時,心中是震撼的。
神風將軍是大巫師祭天之後,向上蒼請來的天兵神將,然而就是這樣的神將卻被莫無道斬殺於會稽山。
可見莫無道此人的修爲是何其逆天,但他依然不是仙人,用他的話來說,他與師弟莫有道缺少一個成仙得道的契機。
而這個契機就在我身上。
以前,我沒有明白其中奧妙,此時卻領悟了那層含意。
離開東海,我施展大挪移術回到張公府。
寧採兒躲在角落裡,偷偷的觀望着襲人的舉動,她如今已經不再難過,接受了現實。
我回來時,她衝我走來,開口說道:“公子,襲人的胎位不正。”
我只是輕輕點頭,沒有多問。
她見我不說話,這才發現我的臉色有些難看,忙是問道:“公子,出什麼事了。”
我望向窗外,院裡的那株梅居然在盛夏吐出新芽。“那株梅有反常。”
寧採兒順勢望去,口中驚呼。“莫非有妖邪作祟?”
我搖頭,走出房門,叫來了門房。“讓張深山過來見我。”
門房忐忑,趕忙去喊他家老爺。
沒一會,張深山喘着氣,急衝衝的跑來。“老祖宗,您老喚我啊!”
“這梅何年栽種?”
“大風年間。”
“哪個大風年?”因爲此時的歷史並不與後世書本上的一樣,所以我並不確定張深山口中的大風年號是指的哪一年。
“距今有六百多年了,我也是通過《祖本紀》上記載得知。”張深山回道。
“《祖本紀》上有沒有記載,是何人栽種?”我皺眉問道。
“老祖宗稍等,小輩這就去祠堂找來。”張深山說完,帶着門房轉身離開。
一炷香後,他手裡拿着一本黃色的手抄本。我接過後,正是祖本紀,上面記載的是張家的起源以及祖上的事蹟。
我翻到第三頁,上面寫道。
“大風三十二年春,淮陽縣丞,張懷錦,偶得一株臘梅。正巧妻妾生子,便將臘梅植種院內,取名雙生。是年三月二十八,夜間戌時,梅開六朵,奇香怡人。次日,六朵梅花憑空消失,從此再未開過。張懷錦定下家規,不得砍伐,永遠保留。”
“你看看這株梅。”我指着面前吐出嫩芽的臘梅說道。
張深山走近之後,細細一看,心中一驚。“老祖宗,臘月梅花爲何在盛夏萌芽發綠。”
“這很蹊蹺,這臘梅當是有了靈智,是想傳遞什麼消息。”言罷,我看向臘梅沉思了許久,轉而衝張深山說道:“找個名氣大點的畫師過來,不要捨不得銀子。”
“小輩這就去辦。”張深山雖有疑惑,但他還是照着我的話去辦了。
傍晚,微風正爽,蟲鳥低鳴。
我陪着襲人在後花園裡溜達一週,然後扶着她進了屋子,哄她入睡後,我獨自一人來到院中的臘梅樹下,凝神觀看。
這一夜,無比安靜。
次日一早,張深山帶着一名六十多歲的老翁,進了院子。
“小人古大千見過仙人。”老翁面色紅潤,在見我之後拱手就拜。
“無須多禮。你看這株梅像不像一個女子?”我微笑問他。
“此樹獨傲,爛若星盤。沖天之勢,如虹若燦。枝首交接,形態雅緻。曲徑剛挺,卻不失柔美。皮表蒼勁,主幹委婉。雖無血肉,勝有千秋。”古大千用專業角度給於了評價,卻從頭到尾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參照此樹,畫一副美人圖。”我隨口說道。
“小人遵命。”古大千的臉上與一旁的張深山一樣困惑,既然是株梅,如何參考作畫,成爲一副美人圖。
面對他們的疑惑,我並沒有解釋。
古大千不愧是畫界大師,經過他的運筆,加之無窮想象,當真作了一副美人圖。
我看過之後,眉中含笑,說了幾句客氣話,提筆在畫的左側寫八個字。“封號上仙,梅花女神。”
隨後,棄筆大笑,當着二人的面,將這副美人圖甩手焚燒。
美人圖很快化爲灰燼,就在張深山與古大千愕然之際,天空突然飄下雪花,與雪花一道落下的,還有粉色花瓣。
一女子光着腳丫,踩着香雪從虛空走來。
“小女子謝尊上封仙。”
“不用謝,這是你因得的。我需要用你的六葉寒梅克制正邪兩道。”我看着她直言道。
“尊上稍等,小女子這就去取來。”言罷,她身形一晃消失不見,待她再次現身時,手上捧着一朵蓮花狀的六葉寒梅。
“你可有名字?”我接過六葉寒梅,這是她的本命靈珠。
“請尊上賜名。”她輕輕一拜,美的不可方物。
“既然沒有名字,那就叫北冥洛雪,你看如何?”我略一思索,隨口說了一個名字。
“洛雪謝過尊上,尊上若有差遣隨時喚我。”言罷,看向古大千,輕輕一拜,臉上滿是感激。是古大千給了她如此美的身軀。
“你去吧。”
北冥洛雪走了,天上的雪也隨之停止,滿地的臘梅花瓣卻在微風中飄灑。張深山很激動,他沒想到自家院子裡的一株臘梅既然有此等造化。
古大千更是激動的老淚衆橫,他的畫居然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