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場裡頓時寂靜無聲,我視線往外掃了一圈,每個房間之中都是一片亮色。
“必羅珠,出自北海,沒想到斯溫破竟能搜刮出這麼多?”
北海?斯溫破竟然這麼大手筆?
這還僅僅是內城的三流家族?
難以想象,要是再往上的二流,乃至一流家族,那該是何等光景?
必羅珠照着月影紗,紗帳上霎時染上一層月色般柔和的光。
整個包間裡猶如沐浴在星空之下美輪美奐。
明澤接着在我背後介紹:“內城拍賣據說有幾大步驟,第一就是掌燈,按照身份地位排布樓層,我們位居三樓,是最高層,共有八個包間,二層十二包間,最後一層就是看臺周圍的觀賞席了……”
我點點頭看着手裡的會員券,暗影看來是真有點本事。
高層入場券都搞到手了,就是不知道現在人是否安全?
隔着月影紗,下方視野一清二楚,看得十分真切。
斯溫破站在臺上雙手負後一身肅穆,臺下衆人無一人多嘴。
過了會,斯溫破方纔緩緩挪動腳步。
站在看臺正中央,雙手揮開高聲道:“歡迎諸位前來參加我斯溫一族拍賣大會,在場的也許會有很多疑問,我斯溫破愛子斯溫寧夭折不久,我身爲父親卻開了拍賣會,是爲冷血,呵呵……”
斯溫破冷笑一番,一身氣息驟然濃縮。
整個人被昏黃燈光籠罩,光圈打在他身上,暗夜裡,他彷彿佔據了所有的孤獨。
也正是這樣,引起了所有人的同情……
“唉,造化弄人啊。”
“白髮人送黑髮人,天可憐見啊。”
“是啊,走了的人走了,活着的人總是要活着的。”
……
我居於高層聽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動靜,只覺得對斯溫破來說,這些同情的話,更像是一種嘲諷。
只是願打願挨,斯溫破看起來顯然是對這些人的同情頗爲受用。
他朝前邁出一步,腳步甚至裝模作樣的踉蹌了幾分。
讓人看着當真是身爲兒子早逝的父親,現下能站在這裡全靠硬撐。
“斯溫先生注意身體!”
“斯溫先生保重啊!”
“斯溫族長節哀啊!”
……
我聞聲緩緩搖頭,耳邊傳來諸葛的衷心吐槽:“媽的不去做個演員真是可惜了。”
我看着被衆人的同情包裹的斯溫破,顯然是很享受這種被扭曲的理解。
想來也是,自己本就是個心理扭曲的人。
斯溫破一番動情演說之後,方纔擡起雙手,示意衆人安靜。
他站在臺上大聲說道:“今夜,是我斯溫一族一年一度的拍賣會,其間所有拍品所有人均可進行拍賣,希望在場的諸位踊躍參加!今夜,我會是整場拍賣的主持,與大家共同見證所有拍品的主人誕生!”
一語作罷,場內人聲鼎沸,所有人開始歡呼起來。
我瞧着這場面只覺得荒謬,這傢伙還真是不知道什麼叫收斂?
人心爲利益所驅使,怎麼會因爲一兩句話就改變心跡?
“接下來,斯溫一族拍賣會,正式開始,上第一件拍品!!!”
所有人的視線紛紛凝聚在穩步上臺的姑娘身上。
穿着暴露但又不失禮節,一身妖嬈身姿玲瓏有致,膚如凝脂盡態極妍。
輕薄柔紗裹住身子,步履之間微風掃過,更是滿園春色關不住,引得場下更是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響。
面對如此濃烈的視線包圍,小姑娘仍是面帶微笑脣角微揚。
小心雙手捧着泛着流光的木盒穩步上前。
走到斯溫破身側,這才微微俯身雙手捧起手上的盒子。
斯溫破點了點頭,方纔側身看着衆人笑道:“諸位,這位將是我今夜的搭檔,名曰素琴,希望今夜能爲諸位彈得一手繞樑絕曲。”
人人點頭皆是讚歎,臺上的斯溫破卻依然緩緩打開木盒。
我的視線凝聚在木盒上,仔細盯着裡面的物品。
“第一件拍品,玲瓏木!!相傳乃是出自深淵海底的一種木頭,常年爲海水浸泡所不腐,更是可以入藥鑄棺等多種作用,這是樣品,若是拍下的朋友,備上姓名地址,這木頭將會完整地送到府上。”
說着小姑娘就端着木盒在人羣之前轉悠,但看得出來,人羣的視線,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時一人在人羣裡大喊:“那這玩意多少錢啊?”
斯溫破擺了擺手,小姑娘撤回,人羣裡一片哀怨。
“玲瓏木採集異常困難,但卻是少見的可以常年不腐的木頭,置於水下還是土裡,皆可保證不會腐化,更是藥用價值極高,起拍價,三十萬,每次加價不少於五萬!”
“三十萬?就是個破木頭?這就要三十萬?”
“是啊,我有這些錢倒不如僱人去挖人蔘呢。”
……
所有人都開始議論紛紛,顯然是對這種價格極其不滿。
我轉身看向神農墨,這小子歪着腦袋凝眉說道:“古書上確實是有記載,南海有木,名曰玲瓏,性溫良好保存,內裡霞光,千年不腐,萬年不化,入藥即可延年益壽,活血生氣。”
我這才點了點頭,看來確實是有這種東西了。
只是可惜了,與我並沒有什麼作用罷了。
斯溫破面對諸般質疑仍是面帶微笑,盯着下方一羣人滿眼淡然。
“我知道諸位不願意相信就是塊木頭能有什麼價值?但玲瓏木卻並非如此,它的價值,是看得見的……”
說着就看到端着木盒的小姑娘拿出一把刀。
刀口對準玲瓏木,緩緩地劃下,衆人的呼吸也都跟着緊張起來。
誰也不知道會破開了裡面會什麼樣子?
就在這時,場地裡燈光盡散,一片暗色裡,一道極盡柔和的霞光自上到下,緩緩溢滿了整個拍賣廳。
霞光似是瀑布般從玲瓏木裡飛瀉而出。
所有人呼吸一窒,眼神死死盯着溢出了霞光的一塊木頭。
“這,這是,神木?還會發光啊?”
“三十萬!!!”
我聞聲視線放在舉起手的一人身上。
衆人視線凝聚在他身上,此人整了整衣衫卻是傲嬌地定聲說道:“沒聽錯,是三十萬!”
斯溫破脣角微揚淡淡輕笑,擡手指着年輕人笑道:“這位先生出價三十萬,還有哪位想要加價?每次間隔五分鐘,五分鐘後,就開始計數,三次一過,拍品送出!”
人羣開始騷動,有人蠢蠢欲動,有人唏噓沉默。
但卻沒人在開始加價,我轉身看向神農墨問道:“你需要麼?”
小傢伙倒是擰着眉梢,過了會方纔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玲瓏木固然珍貴,不過藥用價值我無法估算,要是拍到假的,那就白花錢了。”
我聞聲搖了搖頭,怎麼能算是白花錢?
神農墨醫術頗高,儘管年紀不大,但手段卻是不低。
想到此,我看了一眼諸葛,這小子便對着外面喊道:“五十萬!”
場內一片譁然,所有人視線紛紛凝聚在我們的包間裡。
我淡定坐着盯着場內所有人,斯溫破的眼神亦是轉至房前。
“坐擁乾坤,買定離手,哈哈哈,這位乾坤室的朋友倒是真的支持在下,斯溫破在這裡多謝了!”
我沒說話,緊盯着臺上之人,誰會想到,這樣的人會將自己的兒子解屍?
出了三十萬的人不再多說,顯然也只是一時興起。
拍賣場裡多的是套路,稍有不慎甚至會比在賭場還要輸得慘。
沒人敢用全部身家來參加拍賣,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用必羅珠和月影紗裝飾。
斯溫破擡手一揮,朝衆人說道:“乾坤室先生出價五十萬,可還有加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