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罷再也沒說出半個字,只是呆愣地看着我。
大雨澆透了我們兩人,但我盯着眼前渾身打着冷顫的人卻只覺得渾身有發泄不盡的怒火。
猴哥多好的人,雖然半路迷途,但也路盡知返。
有幸找到心愛之人準備相伴終生,結果沒等到白頭偕老卻是死於同寢。
這樣的結局是人都接受不了,苦了一輩子的人,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身爲兄弟,怎麼能幹看着?
我將鬼刀架在他脖頸上,神色裡冷淡如常。
“記住了,下輩子投胎長點眼色,善惡終有報,你,太沒腦子了!”
“嗖——”
鬼刀順着男人脖子飛了出去,沾着血光插在了樹樁上。
男人眼眶瞪得很大,盯着我,緩緩倒下。
身子倒在大雨裡,脖頸上留下來的血被大雨衝散。
他的生死,在謀殺了猴哥之時,就早已註定!
我看向門口,任由雨水在眼前打成雨簾,刺骨的冰冷卻讓我倍感清醒。
接下來,就是龍家了……
“十三,快進去吧,別生病了!”
牛爺上前來一把拽着我將我拉回了屋裡,我換了身衣服這才坐在客廳裡與幾人相視。
“對龍家還有沒有其他具體的線索?”
牛爺皺着眉頭晃晃腦袋:“這些人在你離開之後第二天就來了,一來就做得是棺材生意,而且沒過當天夜裡就來要收購我們棺材鋪,被我們退距之後就開始聯合各家開始爲難,直至你回來……”
“好利落啊!”我思想前後總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不對勁。
爲什麼會這麼巧合?照牛爺所說,這些人剛來南城目的卻很是明確!
直衝棺材鋪子而來,甚至不惜爲了棺材鋪子殺人越貨?
這樣想來,這些人來南城朝棺材鋪子動手,會是,出於利?
我深吸一口氣,手指捏着旁邊的真皮沙發……
牛爺看着我才說道:“十三你也不要着急,這些人剛來就扎穩了根基,很顯然是早有預謀,我們要是貿然行動的話那必然是討不到好處!”
我點點頭自然知道牛爺說得在理,但既然今天的火已經燃起來了。
怕是想要在熄滅,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等着吧,不出今晚,就能見分曉了……”
說罷我看着牛爺吩咐道:“去告訴廠房裡的兄弟今晚辛苦一下誰也不準離開安心守夜,我給加工資!”
牛爺皺眉斂聲說道:“你是擔心龍家今晚會對廠房動手?”
我閉上眼長出一口氣:“未雨綢繆總比毫無準備得好,既然這些人是早有準備,今天鬧了這麼一場只怕是肚子裡憋不住這股火,今晚要發泄不出來,怕是有人睡不好覺了。”
“媽的!”牛爺禁不住一聲怒叱:“要被老子抓住了尾巴我非得給他腦袋擰斷不可!”
蒼鳳聞聲朝牛爺踹了一腳說道:“擰斷誰的脖子?十三哥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自己發揮!”
牛爺撓着腦袋眉眼間帶着些不好意思,看看我又看看蒼鳳。
“媳婦,在外面給我留點面子吧,我老牛可不是耙耳朵。”
蒼鳳起身一把揪住牛爺耳朵瞬間拎着就朝外走去。
“好,給你面子,看姑奶奶回去怎麼收拾你,回房間了可就沒人了!”
“欸欸,十三十三!!!”
牛爺慘叫着被蒼鳳拽走了,我看着這傢伙這副模樣纔算是真的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
柳生閒聞聲給自己倒了杯水在桌面上描畫。
過了會方纔笑道:“放心吧,這小子啊,雖無大富大貴,但也可以安然度日。”
我這才放心下來,看着窗外大雨瓢潑,深沉夜色將天際與大雨一起囊括其中,黑的讓人看不到一片曙光。
“不該下雨的,這夜裡,不該下雨的……”
柳生閒忽然這樣說道,我轉身看向老頭問他什麼意思?
但柳生閒也只是搖了搖頭看着我眉眼晦澀。
“天機不可泄露,只是,大雨已至,緊隨其後的雷霆,怕是也不遠了!”
被柳生閒這樣一說更是覺得事情很是蹊蹺。
夜裡,所有人都去休息了,唯有整棟別墅的燈都開着。
我如何都睡不着,總覺得像是要發生什麼?但卻等着還是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樣的夜裡總是讓人擔心不已,我坐在沙發上閉着眼假寐。
但夜裡漫長,事實上我也知道房間裡的人大多都沒睡。
到了凌晨大約兩三點,一聲厲吼將整個雨夜撕開!
我聞聲霎時起身,不等我擡腳,樓上三道門已經打開。
牛爺扒着二樓徑直跳了下來,飛速到我身側悶聲道:“我先去看看……”
我點點頭心思深沉,但事實上心裡早已如蟻在爬。
看着牛爺衝出去,柳生閒仍是一副閒散模樣走到我身側。
“害!該來的,還是來了啊。”
我聞聲頷首,眉宇間藏着一股殺氣。
已經時至凌晨,葬師大會就在十幾個小時之後,這些人眼下聯合其他葬師對我下手,是迫不及待了嗎?
云溪雙親湊到我身前一身急切:“族長,有什麼是需要我們老兩口幫忙的?”
我自然搖了搖頭望着兩位神色淡然的:“兩位不必着急,安心照顧好云溪就行了,葬師大會近在眼前,這些人自顧不暇還能來找我們的麻煩,無非是想讓我們葬師大會出醜罷了,無關緊要,螻蟻之族,不足掛齒。”
兩人相視一眼這才撇開回了房間,一步三回頭的模樣都讓我以爲這死氏是要保不住了!
“十三!!!”
正當我這樣想,忽然牛爺大喊着一把掀開門衝了進來。
蒼鳳湊過去看着來人一身狼狽,渾身盡是火燒的黑色,雨絲掛在身上髮絲都黏在了一起。
“怎麼回事?怎麼剛出去就成了這樣子?”
鐵牛邊任由蒼鳳捯飭邊看着我急切道:“十三,廠房出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這些人確實是會對廠房出手!
“火勢如何?”
牛爺蹙着眉不解道:“本來就他媽的下大雨,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廠房上的火竟然澆不滅?這眼看着就要燒到隔壁了!”
我一番取捨之後方纔篤定地看着牛爺說道:“去把廠房頂掀掉,絕不能讓火勢蔓延到其他地方,我們自己消化。”
“自己消化?可現在雖然在燒,但裡面的貨要現在還能保存,說不好還能留下來,要掀了頂,那就什麼都沒了。”
看着牛爺滿眼悲怵的神色我心下亦是苦悶,這些人,果然還是不想讓人安生。
“去吧,告訴兄弟們損失我來承擔就行了,工資一分不會少的,別禍引蕭薔就行了,葬師大會在即,我們不能再出亂子了!”
鐵牛狠狠一聲嘆息,捏緊了拳頭一拳砸在桌面上。
登時桌面‘咔’的一聲響,裂紋順着他拳頭朝整面桌子散開。
“媽的龍家人就是要對我們趕盡殺絕,沒了貨那些合約方很快就要找我們退貨要錢,我們雖然收了訂金但可能還需要賠償違約金,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錢,沒了錢,葬師大會我們怎麼打點?”
我心下亦是煩悶,閉眼雙手摩挲一陣方纔看着牛爺說道:“先按我說的做吧,棺槨進了水也沒法再用了,能搶出來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我們自己消化。”
鐵牛無奈轉身只能再度衝入雨夜。
我走向門口看着這深沉雨夜只覺得陣陣窒息。
雷電聲響斷斷續續,一道閃電將整片天空劈開,漆黑的蒼穹被硬生生撕開一道泛着白光的口子。
我心下恍然間一陣鬆快,看着廠房的火勢心下不由得跟着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