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你不想揍這小子嗎?”
說着牛爺看着塵木滿眼憤怒:“媽的腦袋被糨子糊住了吧?老子這輩子最看不慣的就是打老婆的男人,沒本事!!!”
蘇晗緩緩起身,什麼也沒說,徑直轉身朝反方向離開。
整個人身上氣息冷淡到了極致,像是一隻垂死的烏鴉,撲棱着翅膀想要起飛,但失敗了,身後就是獵人,她只能任人宰割。
看着這樣像是被控制了的蘇晗我只覺無奈,畢竟,以前那樣無拘無束的人,現在還是變成了這般無可奈何的樣子。
“蘇晗!”塵木見人這樣着急了,立刻追上去一把將人拉住。
不斷地問道:“蘇晗,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像是才忽然察覺剛纔做得不對,他抱着蘇晗面色裡很是擔心。
“對不起晗晗,真的對不起,是我不好,不應該打你的,是我該死,晗晗,你原諒我,好麼?”
儘管他這樣說,但蘇晗卻是一句話也不說,整個人卑微到塵埃裡蘇晗也沒搭理他。
只是淡淡看了塵木一眼眼底的冰冷如萬丈深淵似的讓人再無藏身之處。
塵木的身子顫了顫,他看着蘇晗卻是覺得哪裡不太一樣了,但他又實在是說不上來。
“你原諒我好嗎?我知道是我錯了,我該死,晗晗……”
“你該死?”蘇晗陡然望向塵木這樣低聲說道:“那你怎麼還在這裡站着?不是該死嗎?去死啊,死了,就解脫了……”
塵木傻了,站在原地完全不敢想象自己都聽到了什麼?
他看着蘇晗恍然間笑了出來,繼而目光掃向我,我察覺到對方眼底的敵意着實無奈。
這小子,怎麼像是神經病似的?老是喜歡鑽牛角尖呢?
“我死了,就可以不用再打擾你們再續前緣了是嗎?就可以給你們騰地方了,是嗎?”
他這樣逼問,任誰都接受不了,蘇晗也破罐子破摔。
失控地盯着塵木不屑道:“是啊,所以你還在站着幹什麼?去死啊,死了就好了。”
我看着已經完全開始人身攻擊的兩人一陣無奈。
對身側牛爺說道:“走吧,別看熱鬧了,再待下去,他們怕是要拼刺刀了。”
牛爺也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膀,淡淡吐槽了一句:“這小子看着長相倒是也還可以,配得上蘇晗,可人實在是不行,太小心眼,蘇晗這樣的身份肯定需要總是應酬,這他都接受不了那是不是蘇晗的辭職居家才行?”
顯然塵木就是這樣想的,我看着塵木也不知道他的背景,但人實在是不怎麼樣?
像是個控制狂魔似的,總是想着讓蘇晗什麼事情都不做就做個小鳥依人的妻子。
但事情哪裡有這樣簡單,蘇氏無子,蘇晗爲之付出了那麼多,怎麼能說拱手讓人就立馬就撂挑子不幹了?
完全氏不可能的事情,但塵木卻還是如此倔強,兩人,實在是並非對方的良配。
我鮮少看到蘇晗這樣失控,可自從有了一紙婚約之後,我發現她的狀態越發不如從前了。
夜裡,我甚至不知道是如何從兩人之前的槍林彈雨之中脫身回家的。
至少此刻我站在院子裡還是發懵的,白日裡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怕是明天遇到兩人該裝作不認識了。
“十三?”
我聞聲方纔轉身,看到父親我緩緩躬身問候:“父親。”
死士二朝我走來站在我身側眼底一片深邃:“如何?今日大會可有照常?”
我將大會上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次,父親方纔摩梭着下顎緩緩頷首。
“看來大會是越發深不可測了,你要小心應對,那些長老都是人精,他們想做的事情,會用盡千方百計達到目的,但你不是,你還有很多退路,不要讓自己泥足深陷不可脫身。”
我聞聲心下一顫,繼而看向遠處淡淡輕笑。
自然是知道父親說的是什麼意思了,這纔看向天邊,今夜沒有下雪,天空卻還是被雲層遮擋的灰濛濛的,一眼看不到的天際的感覺讓人覺得喘不上氣,莫名有些沉悶。
但我還是希望向不遠處問道:“父親,您之前和母親是如何相處的?”
我從未在父親面前提到過母親,我知道從當年母親沒被救出來,那是我父子二人共同的心傷。
但今天,我忽然很想知道,當自己深陷棋局的時候,很是迫切的需要得到前輩的經驗和指導。
畢竟,相濡以沫,舉案齊眉,這是我意想之中的兩人相處的環境。
但今天看到蘇晗和塵木我卻忽然沉默了,被一紙婚約湊在一起的他們,宛若對方的掣肘,讓人費盡心思想要朝前,但不管如何就是衝不上去!
這樣的感覺很無力,我看得出來,蘇晗,無力極了。
“我與你母親,並非是自由相愛,而是當時我救她一命,本是感情並未那麼深沉,但自此之後,你母親不管我走到哪裡都會跟着我,當時兩個人皆是青春年華乾柴烈火,就這樣,她就有了你,有你之後我很高興,因爲我覺得我也變了,不再覺得自己是個只有皮囊沒有骨血的人了,我在心理上接受了你母親,這是我們兩人相處最關鍵的一步吧?愛一個人,你需要將他放在心裡,習慣接受她的一切,她的往事,她的將來,她的所有,只有這樣,學會了理解她,那自然也就沒什麼看不開了……”
我聞聲輕笑一番,心裡雖未覺得豁然開朗但也是頗爲受教。
父親向來是思想敏銳性情內斂之人,今天能和我這樣說也是少見,實在是有些的新鮮。
“怎麼想起來問這樣的事情?可是因爲靈兒?那姑娘當時我見過,性情沉穩,是個不可多得好姑娘。”
聽到父親這樣說我便是垂眸頷首,靈兒……
我還是搖了搖頭,很多事情,比我想象得要艱要艱難得多。
畢竟到今天,我已經可以看到靈兒眼眶裡分外明顯的回絕之意。
我不知是否是因爲我下意識地避開,導致靈兒也在躲着我?
這樣一想,事實上我是咎由自取罷了……
父親見狀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渾身上下一片沉溺。
“十三,我知道你在猶豫,你是個很有注意的孩子,身爲父親不能幫到你也是我的責任,但我希望你知道,任何事情都有雙面,你,好自爲之……”
說罷父親就離開了,聽了父親的話我渾身一陣,心下更是陰沉了一陣。
“父親!!”
我將人叫住,看着他問道:“若是我真的決定接着和靈兒在一起呢?”
父親駐足轉身看向我面色裡仍是一片淡然。
“我當然不會在意,這是你自己的事情,只是,凡事三思而後行,人一旦有了軟肋之後,那行事務必更要小心,你既然這麼試探着問我,想必心裡是早有打算了吧?”
父親還是離開了,他的話我一遍遍品味。
我看向天際,灰濛濛的可怕,完全沒任何能夠彌足的希望。
我是四十三,任何一種湊上前的渺茫希望就足以讓人再也找不到任何希冀。
靈兒是天上的星星,她需要的是安安穩穩地綻放自己的光亮,而不是被我糾纏着不得解脫。
是啊,任何事情都有雙面性,我與她重修舊好是很好。
可也只是一時的好,之後呢?葬師大會剛開始,明道暗槍哪裡都是,我需要如何避免這場鋒芒尚且是未知數。
若是憑着一腔孤勇將靈兒扯進來,那就是我的愚蠢了!
這樣一想我無奈輕笑,想到方纔還在擔心別人的處境?我自己何嘗不是泥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