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後院的幾棵蒼天大樹禿了大半，樹上剩下的葉子看着也撐不過幾天，秋風冷冽一點，樹上嘩啦啦地往下掉樹葉，每天周西西和方格拎着一把掃帚怎麼都掃不乾淨，枯葉子點了一堆又一堆。
沙漠之行距離周西西回到家過去了半個多月，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周西西和顧諒桀的見面次數一巴掌的手指都能數得過來。兩個人每次見面幾乎匆匆一瞥，最長的一次兩人只待了兩個多小時。
不過兩個多小時，兩夫妻之間的事也做不了不少。那天周西西回家後，周父雖然不說什麼，但從那以後，凡是周西西要出門，身邊必然會跟着周父。在家的話，身邊不是方格就是周母作伴，兩夫妻連個空子也鑽不得。
方格的肚子如今有點顯懷，儘管月份還小，但肚子要大誰也攔不住。周西西每天無聊的時候盯着她的肚子，有時候看得方格都不好意思，常常蹦出一句，“真那麼喜歡，你也趕緊懷上一個。”
當然這樣的話，方格是不敢當着周父周母的面說的，現在周家最大的忌諱就是周西西嫁人的事。只要說到周西西嫁人，那家裡肯定有人遭殃，而被責罵最多的人就是周西彥，因爲他作爲大哥卻把小妹嫁得那麼早，周父對他非常的不滿。
“昨天買衣服的時候我沒眼花吧，是不是他？”家裡不能說顧家的人，方格努努嘴，反正周西西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周西西慢悠悠地掃着落葉，想到昨天周父陪着她和方格去買冬裝，顧諒桀確實出現過，“不然你以爲我們回來那麼早是爲什麼，爸爸肯定也看到了。”
方格見怪不怪，不過還是有些鬱悶，“爸爸爲什麼那麼討厭他，其實他對你很好了。”
“誰讓他娶了我，噓，媽媽過來了。”才那麼點兩個人的時間，周母進屋去拿果汁出來。周西西趕緊結束話題，不想又惹周母不高興。
周母擡頭看了眼秋日的太陽，十幾年都沒有接觸過陽光，她每天都恨不得多看幾眼。走到女兒和媳婦面前，周母把倒好的果汁遞到她們手中，“一人一杯，小時候你們最喜歡喝這個味道。”
“媽媽最好了。”周西西竄到周母身邊，單手摟着傻笑。
方格站在原地沒動，喝果汁的時候看着兩母女的表情。她想到周西俞這幾天單獨和她說的事，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道怎麼和周母開口。
周父對顧諒桀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哪怕顧諒桀表現得對周西西有多寵溺，他認爲自己的女兒還小，要嫁人也要等過了二十多歲。而且嫁的人不能那麼大歲數的，周父在大家沒注意的時候找到顧諒桀以前的那些事，怎麼看是怎麼不喜歡顧諒桀這個準女婿。哪怕顧諒桀一再地保證，周父還是準備讓他們分開。
周父那麼做完全出於對女兒的疼愛，大家都能理解。不過周西西既然嫁了，周家的三兄弟都覺得，小妹有沒嫁錯人，周父這麼做只會破壞兩個人的婚姻，希望在周母身上下點功夫，讓周父改變主意。
“格子是不是有話要和媽媽說，瞧你魂不守舍的樣子。”周母細心地發現方格看她的眼神，她心裡多少猜到了一些，不過那也要等方格說了才能確定。
周西西跟着周母看向方格，她咕嚕地喝了幾口果汁，滿嘴的水果味讓她笑眯了眼。
方格扭捏了兩下，發現周母一臉慈愛地看着她，斟酌了幾秒，“媽媽，我要是說錯話，你不能生氣。”
“不生氣，有話說出來，別悶在心裡。”
周母的容貌上老去了不少，出來的時候身體很虛，但經過半個月的調理，情況好了很多。不管是失蹤前還是現在，她說話的時候都是面帶微笑的，聲音很輕柔。
方格走到周西西的身邊，把她從周母身邊拉到自己這邊，開口道，“媽媽，西西的婚事，你怎麼看？”
家裡忌諱的事從方格的嘴裡說出來，周西西嚇了一跳，有些做賊心虛地看了眼周圍。還好沒有周父的影子，她又把目光對準了面前的周母。
周西西的反應讓周母明白，方格會問這個事情，絕對不是她這寶貝女兒慫恿的。既然不是女兒，那肯定是兒子。方格嫁給的是二兒子，家裡的兒子們又一向很聽大兒子的話，那肯定是周西彥的主意。
他們失蹤這麼多年，家裡都是周西彥做主。小女兒的婚事是他做大哥點頭的，現在他是最爲難的一個。
周父不讓她和兒女們說太多這個事情，其實她也知道的不多。回家的這段時間她基本上在養身子，周父不讓她擔心這擔心那。每天能看着兒女，再過不久還有孫子，她前所未有的滿足。
不過事情藏着掖着也不是個辦法，周母聽到方格開這個口，知道大兒子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我們坐着說話，不急。”周母率先朝着院子裡的座椅走過去，她知道話題一開，要說的肯定不少。
周西西故意拉了拉方格，“你怎麼沒事先和我說啊，太不夠姐妹了！”
“你以爲我想啊，你二哥都催了我好幾次，我還不是爲了你好？”方格拉緊周西西，以防她跑了丟她一個人和周母商量。
想想等下說的話如果被周父知道，方格縮了縮脖子，肯定被教訓得很慘。既然事情和周西西有聯繫，兩個人被訓好過一個人頂着，再說她肚子裡還有一個，不能嚇到。
三個人圍着桌子坐好，方格先回頭看了看房子，沒看到周父心安了不少，“媽媽，西西她..”
“媽媽知道你想說什麼，是不是西俞他們要你問的？”儘管心裡很確定是兒子們的說法，周母還是想確認一下，免得賴錯人。
方格訕笑地點頭，她沒想到周母會揭穿，“是的。”
“你們是不是想告訴我，西西既然嫁了人，木已成舟，我們做父母的應該支持，而不是千方百計地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