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驚,一起圍上去,但見礦車裡的礦裝得半滿,三具只剩上半截的屍體耷拉在上面,他們的頭蓋骨都破了,腦中空空如也,腦髓已被抽空,屍體肉身,也乾癟得只剩皮囊!看衣服還認得出這三人都是礦工。
這景象實在太恐怖、太詭異了,饒是奧德鬆這種從不將人命放在心上的亡命之徒,周家兄弟、喬下彬這種滿世界尋古探秘、見過無數奇異之事的人,都個個看得心驚肉跳,心提到嗓子眼了。
奧德鬆與他的手下一直叫着:“噢!上帝呀……”西門江城雙腿直打顫,喃喃道:“這這、這洞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是魔鬼害人的手段呀……”
那礦車卻未作停留,在衆目睽睽下依然不徐不疾地從他們身旁滑過,往洞外去了。喬下彬目送着那詭異的礦車消失在黑暗裡,不禁大是擔憂:“我六十多號人就這樣沒影兒了,難道真的都死絕了?”
信念未已,礦洞裡原本時明時暗的燈忽然一齊熄滅了,無邊無盡、絕對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純粹黑暗瞬間籠罩下來,只剩下幾束他們手中的照明燈光!事起突然,衆人發一聲喊,無不戰慄,下意識地背靠背,未開燈的人也急忙打開了照明燈。
喬下彬連聲罵娘,問西門江城怎麼回事,西門江城正自嚇得腿軟,自然更是一頭霧水,只得問王博。王博吞了口口水,道:“礦洞裡一共有三個總閘,分管不同,照明燈的總閘得再往裡面走一段路。我們還、還要繼續走嗎……”
“不走怎麼辦?六十多號人不見了,我作爲一個老闆能放手不管嗎?他孃的,我活了快五十歲了,不信這毛都不長一根的地方還有鬼了不成!”喬下彬怒氣衝衝的打斷了王博的話,那股北方人特有的大膽豪氣此時顯露無遺。他打着手電,徑直大步走到了最前面,後面的人只得慌忙跟上。
沿路又見到了數具礦工的屍體,死相慘絕人寰、各不相同,有的甚至是掛在巖洞石壁上的,但絕無一具全屍,看得多了,衆人都快麻木無感了。終於到了王博說的礦洞照明燈總閘處,卻見閘刀已被砸得稀爛。
喬下彬不由大叫道:“不好!”揚手讓衆人停下。周幾手電掃着四周,沉聲道:“燈是突然熄滅的,電閘沒見燒燬的跡象,絕對是剛被人砸壞的!”
“好啊,一定要把這搗鬼的東西揪出來!”喬下彬立刻下令,讓奧德鬆帶領手下搜尋四周,但不要走遠,更不能走散,剩下的中國人留在原地。
奧德鬆領命,帶着手下走出了兩步,他們之中忽然一陣騷亂,西門江城向前一問,原來不知在什麼時候,這羣冰島人又少了一個!
頓時炸開了鍋,衆人紛紛回頭,見來時那條路上時明時暗,不時有損壞的電路迸發出四濺的火花,哪有半條人影?
路,只有一條,他們手中的照明工具並不算暗了,又是近三十人擠在一起前進,這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失蹤的?沒人想得明白,包括學識淵博、機智百出的周幾兄弟。
難道那是一條會吞噬人的魔鬼之路?死亡的氣息,漸漸蔓延開來。
喬下彬心下也不如最初那般無所畏懼了,但他作爲首腦,此時決不能表現出半分怯懦之態,他大步走到奧德鬆
他們面前,怒道:“一個個壯得像頭牛,膽量卻小得像只老鼠,來都來了,怕有個鳥用?”
冰島人個個面面相覷,並不懂什麼意思,西門江城慌忙翻譯了。奧德鬆聞言大怒,對喬下彬也不再那般客氣,用英文吼道:“這是我失蹤的第二個夥計了!中國肥豬,你他媽的當然不急,他們都是我奧德鬆的兄弟,我雖拿了你的錢保護你們,但不代表可以隨便犧牲我的人!”
喬下彬心中煩躁,朝周幾使了個眼色,他語言不通乾脆直接讓周几上前與其溝通,也懶得再讓西門江城翻譯。
周幾用一口流利地道的英語對奧德鬆道:“奧德鬆,我非常理解並同情你,但此時只顧着疑惑跟恐懼無濟於事,何不讓我們齊心協力,乾點有用的事呢?你放心,你們的損失,包括不管找不找得回的同伴,該給的補償不會少你們一分一毫!”
奧德鬆聽了這話,臉色稍緩,卻也並沒有放過漫天要價的機會,直截了當的說道:“你跟那肥豬說,這差事太危險了,我要他再加兩萬美金!少一分都不行!”
周幾對喬下彬說了,喬下彬不假思索地做了個OK手勢,奧德鬆與手下的憤憤之情才漸漸平息下來。奧德鬆道:“中國人,看你在這位胖老闆的面前是位出謀劃策的智者,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他得了錢,言語間對喬下彬也客氣了許多,不再稱其爲“肥豬”。
“你先帶幾個人按照我們老闆的意思,在這附近搜尋剛纔那砸爛電閘的東西,說不定他還走不遠。你們剩下的人,就原路返回三百米尋找失蹤的夥計,如果三百米之內沒找到,必須馬上返回,畢竟我們還有正事要幹,你要理解。”周幾早已想好對策。
奧德鬆顯然對周幾這個還算顧及他手下的兩全之策頗爲滿意,一口答應了,立馬吩咐下去。臨走時,周幾又囑咐道:“夥計們,你們最好背靠背前行,每人觀察一個方位,連頭頂都不要放過,這樣才能確保安全!”衆人答應着去了。
餘下的是礦產公司自己人,都來自中國,喬下彬讓西門江城等人一起陪着其中一名技術人員去看看電閘能否修好,而他帶着周幾周何來到一旁,小聲道:“周何老弟,你經常吹牛說你要研究物理能讓愛因斯坦佩服得死而復生,那現在你給我分析分析,這旮旯到底有沒有啥莫名其妙的東西?剛纔我怕亂了人心一直忍着沒說,你們想,兩個大活人就在我們眼皮底下不聲不響地就沒了,沒發出絲毫動靜,這可能麼?”
周何噗嗤一聲,強忍住沒笑得太大聲,道:“我說胖哥,你也會有害怕得懷疑超自然力量的時候啊……”
喬下彬正色道:“我說正經的。這兒是挖的礦洞,跟那些墓地古蹟不一樣,在牆上地下絕不會有機關,那兩個人遁土也得有個聲兒啊!還有這洞裡的屍體,那死相,唉……我都懷疑他媽的這鳥洞會吃人了!”
周何道:“其實我剛進洞的時候便已經用儀器簡單地測過了,這洞除了格外冷了點、黑了點,空氣質量、巖壁成分那些都沒什麼問題,所以對這超自然的力量,胖哥你還是寬心吧。”
喬下彬原來膽大之人,聽他這樣說也就放心了,便不再多說,“不是超自然的東西就不怕對付不
了!”,他一向很有信心。
等了幾分鐘,奧德鬆兩隊人還沒見歸來,西門江城拿出了水分給大家,坐下小憩。
喬下彬又捱到周家兄弟面前,低聲道:“可是我這礦場都開了將近一年了,爲啥到現在才發生這怪事?”他終究還是有點糾結,百思不得其解。
周幾略一沉思,道:“只有一種解釋——他們挖出了什麼不該挖的東西!”周何一拍手,深表贊同。
“但會是什麼東西呢?能將這麼多人一起吸乾了!”喬下彬追問道。周幾卻搖了搖頭,表示現在尚無法推測。
三人正自憂心,忽聽西門江城哇哇大叫了起來,一轉頭,只見他在不遠處的地上,連滾帶爬,狼狽不堪。衆人立馬提槍衝了過去。周何是個熱性子,速度最快,一閃到了西門江城身邊把他扶了起來,問道:“你他娘鬼叫啥子呢?撒個尿,老二被咬了麼?”
西門江城渾身戰慄,一手提着褲子,一手指着頭頂巖壁,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所有電筒齊刷刷地朝西門江城手指的地方照去,但那兒除了醜陋、堅硬的石壁,空空如也。喬下彬素知這個下屬精細,如果沒確實看到什麼東西,決不會這副模樣,道:“你到底看到了啥?”
西門江城結結巴巴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人,人……一個渾身雪白的人爬在那兒,他、他他沒有鼻子跟眼睛……”
說話間,突然一個影子從衆人頭頂閃過,快若流星的速度,一閃即逝!但每個人都確確實實看得清清楚楚。大家都把手電筒照着頭頂巖壁上,卻只看見了巖壁。
小楊揉揉眼道:“是我眼花了麼?”西門江城用近似哀嚎的聲音叫道:“不、不不,不是眼花……就是那個白人……”
周幾道:“你不用說了,我相信你,因爲我也看到了。”喬下彬舔了舔嘴脣,一字字道:“沒有鼻子眼睛的白人?那是個啥東西?”
這時,忽然從礦洞深處傳來了一陣“啪啪啪”的聲響,如寂夜中的霹靂,聲音極大、極清脆,在洞內迴轉不絕,震得人耳膜發痛。喬下彬大驚道:“不好!是槍響!”
“肯定是奧德鬆他們遇險了……”周幾也叫道,他一邊說一邊拉住了要往洞裡奔的周何,喝道:“你幹什麼?”
周何一愣,道:“難道我們不去看看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好幫把手?”周幾道:“你個二愣子,幾乎所有的武器都在他們手裡,他們都對付不了,我們雖然會武功,去了又能幫好大個忙?”
一旁面如土色的西門江城跟小楊等人,連聲附和。喬下彬也道:“老周的話有道理,我們先莫輕舉妄動。”說着他拿出了對講機,正要呼叫奧德鬆,卻聽對講機里奧德鬆的聲音伴隨着一陣嘈雜已先傳了過來:“獵物!我們都是獵物……他們在狩獵……利斯塔,這邊這邊,噢!啊……”
伴隨着一聲尖銳的“啊”的叫聲,奧德鬆的話聲戛然而止,對講機裡只剩下了一片“滋滋”的盲聲。
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有人說話。剩下這羣人中,聽不懂英語的只喬下彬一個,他已急得額頭上青筋暴起,叫道:“他孃的怎麼了?你們倒是說話啊,奧德鬆那傻逼說啥了?!”
(本章完)